赌场在一家超市底下,超市买东西的人不少,不是熟人还真不知其中的乾坤。
我看了几眼,见里边有一个小隔间没开灯黑黢黢的,有一个胳膊纹着龙的汉子坐在门口低头玩手机。
我装作熟客,直接往里走去。
他见我面生,抬手拦住凶巴巴问:“兄弟,往哪走呢?”
我说是丁村老周,周顺水的朋友,过来耍耍。
他一听是熟客介绍的,摆了摆手放我进去了。
进了隔间,有一条长长的台阶直通地下仓库,有两个壮汉守在门口。
见来人了,拉开了门。
我一进去,一股子夹杂着烟臭、汗臭、香水的热浪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我给熏吐了。
赌场人声鼎沸。
烟气氲氲,在灯光折射下暗蓝、暗蓝的。
大仓库内放着十几张台子,一眼放去十有八九是衣着寒酸、普通的打工人、村民。
由于玩家来自五湖四海,玩法还是比较简单的。
除去两张开六合彩的码庄台子。
余者大部分是斗牛、色子买大小、炸金花、牌九,墙角还有几台老旧的老虎机。
在门口有张桌子,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妇人在兑换筹码,现金、微信码都可以。
我买了三百块筹码,扎进了人堆寻找周顺水。
在找的时候,我看到了几个“赌场必胜客。”
我正式拜老爷子学行当时,在祖师爷神像前开过眼,能看到它们。
直播间用糯米粉纯粹是为了给水友们呈现特效。
这几人一个是舌头垂到了胸口的吊死女,一个满身花花绿绿,像是粪坑里刚捞出来的一样,还有几个也都是形貌无比阴森、丑陋。
这些东西不厉害,但都很霉、很煞。
它们站在谁身后,照着脑门顶上一拍,那人三花得散,霉运紧跟就来了。
再加上发牌的伙计多少懂点千术,双重配置下,赌客想赢钱是很难的。
转了一圈,我看到了周顺水。
这货黑着张脸扎在人堆里看炸金花,瞅他满头乌云盖顶,肯定被拍过,输了个精光。
“你个扑街仔,一对J丢个叼的牌,跟他闷,闷死他啊。”周顺水叼着香烟正在指指点点。
我走了过去,伸手拍了一下他:“老周。”
“谁啊?”周顺水回过来,一见到我吓了个趔趄:“又是你小子,这可是赌场,别瞎搞啊。”
“今天不搞你,想送你儿子一程吗?”我笑问他。
一提到儿子,周顺水恨不得吃了我:“你不把他弄走了吗?”
“送走之前,我可以让你见他一面。”我说。
“不见,不见了。你走吧,烦死了。”周顺水在短暂悲伤后,变的狂躁起来。
果然,赌徒在赌场是没有人性的,他们眼里只有输赢。
我琢磨着他要不出去,还真没辙。
我没胖子那把子力气,要闹起来,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想赢钱吗?”我问他。
当然,他说。
先说好赢三千跟我走,我给他划了坎。
“可以,可以滴!”周顺水知道我有本事,自是一百个欢喜。
我不懂千术,但能看到谁最霉。
赌场上最霉的是一个穿西服,包工头样子的中年人,他桌子前堆了不少筹码,正满面喜色,应该赢了不少。
不过粪坑和长舌头已经盯上他。
两“人”正疯狂的冲他脑门顶上吐煞气,三花已灭,这货要倒大霉了。
“他买啥,你就跟他反着买,全押了。”我把三百块筹码给了周顺水,指着包工头低声吩咐。
“小兄弟,你行不行啊。”
“老钱赢了一晚上,跟他买的都赚了,你确定要反顶吗?”周顺水有些将信将疑。
我让他照办就是了。
反着又不是他的钱,周顺水没再坚持。
老钱这次押的大,好几个赌客跟了一手大,周顺水叼着烟挤开人群,把筹码扔在了小上。
在这种场子,一次丢三百算大的了。
“老周,你脑子进水啊,没看老钱手气正旺?”旁边有人提醒。
周顺水一翻白眼:老子爱扔哪扔哪,管你们鸟事。
“那你就等着输吧。”老钱得意笑了起来。
“买定离手!”
伙计摇起了罐子,“三个一,三点小……”
“卧槽,真赢了!”周顺水激动的哇哇大叫。
我让他继续跟老钱对着干。
连着买了六把,其中赔了一把,其余五把都赢了。
不能盯着一个人吃,那样容易惹麻烦。
我重新换了另一个倒霉蛋,让周顺水继续顶,半小时不到,不多不少刚好挣三千。
我让周顺水见好就收跟我走。
“兄弟,你是真有本事,这三百还你。”周顺水把筹码还给我,跟我一同去前台兑钱。
我俩站在柜台边,那妇人点了现钞,钱刚要递来又收了回去。
我正纳闷,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哟,八爷您来了,周顺水忙点头哈腰问好。
我回头一看,一个拿着烟枪的干瘦老头站在我身后:“小兄弟,过来聊两句。”
我心一沉,被人给看出门道了,今天麻烦了。
“你在这等我。”我跟老头往里边走了去。
里边没那么嘈杂,摆着一张茶桌,老头眯着眼打量我说:“我知道你,你最近风头很盛,能从玫瑰83活着出来,后生可畏啊。”
我笑了笑,没接茬。
“你很像一个人,炎山陈家村的陈玄正是你什么人?”他问。
我说是我家老爷子。xǐυmь.℃òm
八爷含着老痰笑了起来:“陈老怪的孙子,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啊。”
我问他,你认识我爷爷?
他说认识,有一面之缘。
然后,他用烟枪指着我森冷说:“你是陈家人,这一次我就不计较了。”
“不过陈玄正的孙子也得讲规矩,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拍了拍我的肩,严正警告我。
他不是吓唬我。
阴阳行当有三不入的规矩,其中就有赌场。
赌场自有以来,必然养东西。
千百年来,早已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在赌场耍阴阳,比出老千还可恨。出老千无非是赢钱,动阴阳就相当于上门踢馆,是要分死活的。
我点了点头。
这一次确实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小破赌场有一尊跟我爷爷齐辈分的大拿坐镇。
万幸,我家老爷子招牌够响,不然未必能收场。
“你们陈家人了不得啊,一个比一个横,你来这是为了玫瑰83吧?”八爷又问。
是,我没有否认。
“年轻人,不是谁都买陈家面子的。南广水很深,老这么乱趟,小心有一天淹死你啊!”八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谢谢!
我向他微微臻首,起身走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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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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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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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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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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