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这样追到家门口,还不肯走的,我真是头一回见!
我提起精神,抬头看了一眼门框上挂着的公鸡,顺势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符箓攥在手里。
这符箓本身并不能驱邪伏鬼,而是驱动一座风水大阵的钥匙。
别看我家连屋带院破破烂烂,底下可藏着爷爷亲手布置的风水大阵,别说灭杀一两个小鬼,就是再来一箩筐,那也得团灭!
况且门框上还有公鸡守门,想必她根本连堂屋都进不了?
否则她为何一直站在堂屋门口,却不进来?
然而,下一秒,她就在我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一步迈了进来!
我心里直想骂人,估计爷爷的耳朵现在也得发烫。
什么狗屁红冠黑羽大公鸡,挡不住我二叔也就罢了,连这么个小鬼都挡不住?
“哥?”
见我出神,小女孩儿伸手晃了晃,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眉毛一横,下定主意,她要是再敢上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同时,冲她吼道:“呔!哪儿来的小鬼!再不速速退去,休怪我手下无情!”
戏精上身的小女孩儿,听到鬼这个字,脖子一缩,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堂屋,而后怯生生地问道:
“哥,你可别吓唬我,哪儿有什么小鬼......?”
我气不打一处来,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恶狠狠地再瞪她一眼!
这回,她懂了,我说小鬼就是她!
她原本刚有点笑意的脸,一时间僵住,这也让我愈发警惕起来,难道是准备跟我动真格了?
我攥紧手里的符篆,随时准备开启风水大阵。
却不料她哭丧着一张小脸,委屈地说:“人家才不是你说的什么小鬼呢!”
“还嘴硬!?”
我气到人都有点懵,抬手就将符篆丢入风水大阵中的坤位,以开启大阵!
一时间,堂屋内金光大盛,迅速将院子包裹其中,而后金色的圆弧逐渐缩小,朝堂屋而来。
见状,我得意地看着小女孩儿,若是此时她还不逃,恐怕就得当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入轮回了!
但我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出言提醒道:“再不走,你可就活不成了!”
“呜呜呜......”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小女孩儿见风水大阵聚拢,似乎是觉察到了危险,可她非但不逃,反而一下坐到地上,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这可把我给看傻了眼!
难不成是我之前看走了眼?
她是人,不是鬼?
不对!
她这一身的死气,此时在风水大阵下显露无疑,分明不是活人!
可她为什么不逃?
该不会是做鬼的时间不长,不太懂这些?
结果是,她不急不忙的哭个不停,反倒是我忙手忙脚地想要关闭风水大阵。琇書蛧
可这是爷爷亲手布置下的风水大阵,金光收拢的速度极快,以我的道行,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我顾不上那么多,快步上前想替她挡下大阵的金光,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我心里一凉,悔不当初!
做鬼和做人一样,都是需要经验的,面对什么局面,该如何应对,都得学!
很显然,她初出茅庐,啥也不懂,就这样......
“诶?”
我右眉单挑,嘴角开咧,眼看着金光透过小女孩儿,啥事也没发生!
金光直奔我而来,最后一点点消失在我脚下。
她被风水大阵的金光透体,居然一点事没有!
依旧一个人坐在地上,伤心地哭着!
不过,我隐约察觉到,她身上的死气似乎又少了些许。
爷爷的大阵可真厉害啊......
连个小鬼都对付不了......
我整个人都看傻了。
半晌后,估计是哭累了,小女孩儿的手指咧开了一个小缝隙,开始观察四周。
确认没有危险后,她这才放下手,拍了拍胸脯,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你是乱葬岗上的小鬼吧?”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闻言,她嘟起小嘴从地上站起来,双手叉腰,不答反问道:“哥,刚才你是吓唬我的,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咋的,看她这副质问我的模样,心里就有气,吼道:“我可不是吓唬你!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小鬼?”
“我才不是小鬼!我是瑜儿......”
她不服气的争辩道。
“还嘴硬?”我怒目反问。
小女孩儿轻哼一声,一脸傲娇,也冲我凶道:“我嘴硬?你试过吗?”
我身体一僵!
小东西口气可真狂!
谁要试你的嘴?
眼下算是对峙上了,我不再吭声,她也不吭声,我不动,她也不动,活像在玩木马人的游戏。
我认真地想了想,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否则在我回村路上,她就下手了,不至于追到这里,跟我掰扯,做戏。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为啥非得认我当哥哥?
我倒是希望有个妹妹,可惜我妹妹还未出生,就随着我娘去了。
想到这里,我神色一暗,不由得叹气,想着既然她没有恶意,那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她聊聊也罢。
可刚想开口,却不知道聊什么。
总不能问她:喂,你啥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同样都是鬼,你为什么这么菜?
你是个戏精吗?
那她还不得跟我翻脸?
我正想着,她倒是忽然动了。
走路飘乎乎的,估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眼跟前。
奶凶奶凶的瞪我一眼,而后将注意力放在到了爷爷的棺材上。
她伸手摸了摸爷爷的棺材,而后飘乎乎地往上,想将棺盖给挪开,但到底是个没本事的小鬼,一个棺材盖都挪不动,只能眼巴巴地望向我。
那眼神分明在说:一点都不灵性,不知道主动过来帮忙吗?
我撇着嘴,上前将爷爷的棺盖挪开了些,不过我没敢走开,怕她做出啥出格的事来。
小女孩儿望向爷爷的脸,伸手将爷爷的手抓起来,放到自己的小脸上,低声喊了句:“爷爷......”
我顿时心里有点不舒坦,咋的,认我当哥哥也就算了,连爷爷都要跟我抢?
这么......丧心病狂?
她打量着爷爷,我打量着她,都很认真。
别说,小女孩儿的模样跟我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俊!
要跟我一样,是个男孩儿的话,不知道又有多少小姑娘得被嚯嚯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还有点佩服她,至少做戏做足了全套,不像某些鬼物,随时想着翻脸!
等她的戏做足,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三点过。
“心满意足了吧?”我问道。
她乖巧地点点头,像是过足了戏瘾。
“那,该走了吧?”我又问。
她可倒好,刚一点头,立马像拨浪鼓似的摇头,又学着之前的模样,双手环着我的脖颈,将我搂住。
小胳膊冰凉!
我脖子一缩,冷不丁瞧见她飘乎乎的,一双小脚早已经离地,不由得汗颜!
咋的,连装都不装了?
我咽了咽口水,就听见她说:“哥,我不想走......”
这我特么能答应吗?
敢答应吗?
“别介!”
我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催促道:“趁着天还没亮,你还是赶紧走吧!”
她立马又是一副哭相!
敢情这是个爱哭鬼?
她虽然依依不舍,眼里闪泪花,可还是半推半就地被我送出了门!
等她前脚一出门,我立马“哐当”一声关上堂屋的大门!
接着我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却不料,门缝里突然闪过一抹寒光,我就听见她在门外,吸吸鼻子,冷哼一声,嘀咕道:
“哼,臭哥哥!”
“下次再敢欺负我,我就拿小刀扎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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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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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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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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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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