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确定一次:“这是你的真心话?”
宁悄点头:“嗯。”
傅良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目光落在她额头,伤势已经痊愈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那天她满身血的样子还是深深的刻在他脑子里。
傅良洲尽量温柔的询问:“你头上的伤?”
“是傅时遇砸的。”
未落的话音被宁悄接过。
傅良洲心口一滞,很心疼。
宁悄抿了抿唇,神色里掠过一丝受伤:“我从没想过,他会动手打我。我还手了,所以他也受伤了。”
傅良洲原本以为,傅时遇折磨了她这么多年,她早已经被这段婚姻磨的没了脾气,没想到骨子里的她,还是十几岁时的烈性子。
他觉得欣慰。
他又问道:“如果没有发生那天的事,你是不是会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原谅他?”
“不会。”宁悄眸光坚定,语气格外的冷静:“从他起了伤害唯一的念头开始,我和他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埋在他心头已久的阴郁,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柔软的手拨开了。
傅良洲应了她的请求:“好,我答应你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补了句:“但是,离婚之后,你要嫁给我。”
“不可能!”
宁悄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拒绝。
傅良洲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领口几颗扣子。
他眉目疏懒,声线平静:“做交易必须是平等的利益交换,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请求,你为什么不能答应嫁给我?”
宁悄反驳:“这不是平等的交换!”
“那在你心里,什么才是平等的交换?”
宁悄一时回答不上来,她咬了咬唇,皱紧了眉头,仿佛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傅良洲就拿着网,站在陷阱上,等着把她套上去。
宁悄闷闷的问:“为什么一定要我?”
傅良洲菲薄的唇挑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不像是笑,可分明又很柔和。
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让宁悄觉得捉摸不透。
他淡淡的开口:“我说过了,我喜欢你。”
宁悄:“我不信。”
意料之中的回应,傅良洲倒没什么情绪波动。
他说:“那你就当我想要利用你。”
“现在,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下巴:“答应,还是不答应?”
宁悄身体微僵,为难起来,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脑几次空白,像短路了一样,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我要考虑一段时间……”
“不行。”傅良洲冷硬拒绝,步步紧逼:“宁悄,这种借口,我听够了。”
宁悄的舌尖不小心舔到了口红,尝到了一点苦味:“傅良洲,我……”
“你不答应,傅时遇入狱以后,所有的罪名都会加在你身上。”傅良洲冷静的说:“傅世章,宁妤,他们首先要报复的人,一定是你。”
宁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他低沉声音,清晰入耳:“你自己死没关系,要唯一给你陪葬吗?”
“你……”她唇瓣微颤,眼眸蓦地一缩,惊道:“这一切,是你计划好的?”
傅良洲眸色深深:“你可以这样想。”
宁悄身体一震,垂下的双手紧捏成拳。
这段时间,她几乎沉浸在了傅良洲的款款柔情中,甚至完全忘记了他原本是怎样的一个人。
心机深沉,手段冷血,这才是傅良洲。
她惨白的脸色映在他眼睛里,他似笑非笑:“与其到那个时候,你走投无路的来求我,不如现在,咱们好好的谈。”
傅良洲循循善诱:“你现在答应,皆大欢喜?”
宁悄觉得,自己站在四面无助的悬崖上,前进和后退,都是粉身碎骨。
她紧咬着唇,齿间已经漫起了铁锈味。
她氤氲的眸子,与他四目相对。
长久的僵持,他态度没有软下来半分。
宁悄的气场已经弱到忽略不计,被他死死地压制。
他今天得不到答案,是不会放过她的。
宁悄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傅良洲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的思考了一遍。
没了他的保护,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像是认命了,声音又低又哑:“我答应了。”
傅良洲俯首轻吻她的唇,低沉嗓音含着笑意:“那就做好新婚之夜的准备,小妻子。”
宁悄心尖儿蓦地一动,泛起一丝涟漪。
‘小妻子’三个字,在她耳边久久萦绕,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傅良洲神色愉悦,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脱掉西装外套,正要解衬衫扣子,眸光忽的落在宁悄身上,理所当然的命令:“帮我换衣服。”
宁悄抿了抿唇,舌尖偷偷地舔了舔唇内侧被自己咬破的位置,甜腥味蔓延。
她皱着眉,倒是乖巧听话,细白的手指落在他衣服上。琇書蛧
衬衫扣子解到最后一颗,宁悄动作一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将他的衣服从西裤里拽了出来。
她手指间无意的划过他的小腹,傅良洲身体忽然一僵,呼吸沉了几分。
他垂眸盯着女人认真的举动,焦躁。
宁悄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又帮他脱去了衬衫,然后接过他臂弯里的西装,抬步到衣柜前。
拉开衣柜,找了件衬衫出来。
她回身时,视线里一片暗色——
鼻尖撞在了男人下巴,她痛得闷哼一声!
下一瞬,声音被他炙热的吻堵住。
宁悄抵着他的肩膀抗拒,可手指一触碰到男人的肌肤,立刻像是烫到了般弹开。
一记深吻,他终于将她放开。
傅良洲手指轻轻摩挲她唇上的红润,声音沙哑:“真乖。”
宁悄手指紧了紧,将他平整的衬衫攥出隐隐的褶皱。
宁悄不敢看他:“你……还要不要穿衣服了?”
“当然要。”傅良洲稍稍退了一步,双臂打开。
宁悄上前帮他穿衣服。
如果是在这之前,她一定不会妥协。
可现在,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既然只能嫁给他,她也只好试着接受。
接受傅良洲,她希望不会太难。
女人的气息缠绕周身,傅良洲竟难得生出一丝满足。
他淡淡道:“多谢了,小妻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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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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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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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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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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