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穿拖鞋,就这么光着脚跑进来,小手拽了拽傅时遇的衣服下摆,声音稚嫩的喊:“爸爸!”
汇聚在手指间的力气,像是忽然间被抽空,傅时遇蓦地松了手。
宁妤跌坐在地毯上,她扶着沙发一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傅嘉将手里的玩偶丢在一旁,担心的抱住宁妤:“妈咪,你怎么了?”
宁妤满脸泪痕,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傅嘉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也不懂父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看得出来,爸爸妈妈在吵架,而且吵得很凶。
傅嘉眨了眨眼睛,哭着去拽傅时遇的衣服:“爸爸,你为什么要掐妈咪?”
傅时遇低头看傅嘉,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接着,俯身抱起了傅嘉。
傅时遇冷冷的看着宁妤,绝情道:“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
宁妤的气息仍是不稳,她从喉间挤出一声嘶哑的反问:“你要赶我走?”
“嘉嘉是我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她。”傅时遇一字一顿,声音格外清晰:“至于你,给我滚。”
宁妤瞳孔放大,扑过去抱住傅时遇的腿,歇斯底里的喊:“傅时遇,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一刻,宁妤褪去了全部的矜持,只为了祈求傅时遇。
他怎么能,如此心狠!
傅时遇一脚踹开她,抱着傅嘉转身。
傅嘉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挣扎着想从傅时遇怀里跳下来,她伸出小手去抓宁妤:“妈咪——”
“嘉嘉!”
宁妤全身瘫软,站不起来,她奋力的爬了几步。
两个人的哭声在耳边不停响起,傅时遇心头一阵烦闷,他出声对傅嘉冷喝:“不许哭!”
傅嘉闻言,吸了吸鼻子害怕的看他,过了会儿,却哭得更厉害。
傅时遇烦躁不已,只得抱着傅嘉离开这间卧室。
身后,宁妤嘶哑的声音恨恨的喊他:“傅时遇!”
他没回头。
宁妤绝望的趴在地上,手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
傅公馆。
宾利慕尚停在院子里,宁悄刚一打开车门,腰间便是一紧。回过神时,已经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她两条腿晃了晃,皱眉说:“我可以自己走。”
傅良洲垂眸看她一眼,眼神中布满深意。
看不懂他什么情绪,却能清楚的感知到,他这会儿很不开心,别惹怒他。
宁悄咬了咬唇,只好让他抱着。
唯一应该已经睡着了,傅良洲抱着宁悄到了他的卧室,而后直奔浴室。
他将宁悄放在了浴缸里,伸手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宁悄一惊,阻止了他的动作:“我可以自己洗澡……”
傅良洲也没为难她,他站起身离开浴室,关好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哗哗的水流声。
他拿起浴室门口斗柜上的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熟练的进入了一个程序。
确定了没有出问题,这才放下。
他在宁悄的手机里植入了定位,可他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
宁悄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永远都不会懂他的心。
她大概不会知道,听到她在电话那端忽然没了声音时,他一颗心都揪紧了。
傅良洲想将宁悄困在他的怀里,一步都不许离开。
这样,他才能心无旁骛。
傅良洲站在阳台上抽烟,他一只手臂随意搭在围栏上,手指间的烟雾随风飘起,眼前的景象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嗡嗡嗡——
手机忽然在西裤口袋里震动。
傅良洲将烟咬在唇上,拿出来看了眼。
是余北打来的。
接起后,那头立刻传来他的声音:“傅总,事情查出来了,幕后主使是傅世章。”
齿间的烟,燃起了白雾,傅良洲不禁眯了眯眸子。
他将烟拿离唇畔,薄雾缓缓散开。
他平静的声音辨不出情绪:“那个司机呢?”
“已经解决了。”余北问道:“傅总,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傅良洲回过身走回卧室。
他站在床头柜前,将手指间的烟摁灭,嗓音沉沉:“傅世章动我心尖儿上的人,那我自然应该以牙还牙。”
“傅总?”余北一时不解。
傅良洲问:“傅氏那边,有什么动静?”
余北沉默了一瞬,忽然懂了:“傅总,您想……”
傅良洲截断他的声音,言简意赅的吩咐:“好好给我盯着傅氏,别让傅时遇有喘息的机会。”xǐυmь.℃òm
余北:“我明白了。”
通话切断,傅良洲顺便看了眼时间。
宁悄已经在浴室待很久了,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他有些担心,放下手机抬步向浴室走。
叩叩——
傅良洲敲了门。
他低声喊她:“宁悄。”
半晌,没听见回应。
傅良洲见状,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浴室里,雾气氤氲。
宁悄趴在浴缸上睡着了,身体还泡在水里。
清澈的水流下,是女人姣好年轻的身体。
她毫无防备的趴在那,像一条美艳的人鱼。
傅良洲呼吸一沉,心中隐隐悸动。
他俯身将宁悄从浴缸里捞出来,她没有醒,小脸靠在他肩上。
傅良洲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出浴室,放在床上。
他站在床边,深谙的眸光从她额头开始,每一处都细细的看了一遍,想将她的美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傅良洲深呼吸,大床忽然一陷——
他双臂撑在宁悄肩膀两侧,饱含占有的吻就落在了她唇上。
她睡得很沉,无意识的微张着唇,傅良洲便毫无阻碍的吻她。
他顶礼膜拜般的亲吻,想刻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傅良洲呼吸渐沉,心底深处生出一种极致的疯狂,连向来清醒理智的头脑,都跟着猛然沉沦下去。
傅良洲低哑呢喃:“悄悄。”
悄悄,他的悄悄……
……
翌日清早,阳光照进室内。
生物钟叫醒了宁悄。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就是身体莫名的有一些累。
宁悄睁开眼睛,扯了扯被子,却扯不动。
她一怔,视线向下看,这才发现一只属于男人的手臂,紧紧地圈住了她的小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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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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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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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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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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