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过刀的包袱并不十分沉重,可是这里的路实在有点难行,且错综复杂,总有些个闲散家丁四处混迹,闹得这里污染很严重。
不过总归是刘过刀常走路,之前也练过点腿脚功夫,所以总算捱到了胜国公圈起来的地。
在这个地方,天已经擦边黑了,而且阴云密布,北风来得又急,窸窸窣窣,不一会儿小雨又下了起来。
京郊野地,虽然远处的小王府已经亮上了斑驳的蜡烛,可是就像萤火虫般大小。
周围一片漆黑。那雨的架势竟然有十分猛烈的尽头了
刘过刀穿上王剑仙所遗的蓑衣,戴上铁斗笠,套着那顿用绳子系起来的草鞋,十分稳便,也不至于太磨脚,往血獾山林子里进发。
可是四周实在是太黑了,刘过刀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他开始念起了苏学士的小词调儿,此刻真是,听见了雨穿林打叶声,于是刘过刀自己一边吟唱诗歌,这场春雨又冷,让他慢慢的嚎叫,慢慢的前行。他手里握着王剑仙的那杆用油浸泡多日,晒了多日的竹竿子,柔韧舒适,挑着铁葫芦和酒葫芦,脚下的草鞋也还算得劲儿,虽然不比多耳麻鞋,但走路终归不会被雨泡烂糊。刘过刀怎能不怀念他当南路副总兵的日子呢,那会儿虽然战事紧急,可他还是有马骑,那马叫呼雷崩兽,还是自己从事老本行贩马的时候选中的,可惜竟然也殁于王事。是啊,都说当一个边关小卒不容易,可是这有什么呢,他在仕途上的风风雨雨也算是一路走过来了,任他风大雨点急躁,刘过刀不还是放荡自我,感觉很嗨嘛。
他真后悔下午时分喝了黄发利的半瓶酒,到现在还有点上头,经过这料峭春风阴冷冷的一吹,酒是醒了,头疼的厉害,是自己贪杯了也!而且他扮做什么不好,偏偏扮做这春衫单薄的书生,特别的冷。他还是一边唱歌一边大喊,感觉自己总是被什么事情压制着一样,心里不痛快,想停下来歇一会儿,回头一看自己走过来的路,倒是也没有下雨刮风,但也没有夕阳斜照,大概这些景色风物,都是他自己内心的写照吧。
刘过刀的头顶,总是笼罩着阴云,天气灰暗,就好像有人用一个大桶,蒙住了他的双眼。他是做过这样的梦的,在梦里,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后来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幕僚,告诉他,梦里看不见东西,这个人睡觉的时候,肯定是半睁着眼。
刘过刀问,这怎么解。
那人说,这里面蕴藏了哲理,你要是看到眼前的苟且,也就看不到梦中的欢愉。
后来这个小幕僚过的潇洒,虽然在开原中被牛白带走,当了边匪,想必此刻的他也还是潇洒的。
可是还没有等刘过刀实现到达轮回塔的目标,他就走错了路径,谁能想到一片黑暗,明明是上山的路,却非得来一段下坡,刘过刀一脚踏空,直勾勾栽下去,骨碌碌的滚扁了刚刚种下的稻田里的小苗子。
刘过刀爬起来身子,四周光秃秃的苗子,这已经是今年冻死的第二拨苗了。此刻的刘过刀开始做起了阅读理解题。为什么是第二拨苗被冻呢?难道暗示后金的入侵又要再来一波嘛?刘过刀不敢再想。
他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可是前面居然是荆棘丛,谁家家丁为了圈地,把荆棘搞在这个地方。
刘过刀用自己的铁斗笠当做镜面,反射来光,摸索着那片弯弯的荆棘,这才总算找到了出口,嚯的跳将出来。
这路真是没谁了,乱石丛生,雨在泥地上形成了薄膜,草鞋十分打滑,要么就是一脚陷进泥土里,费劲儿的拔半天才能拔出来。
刘过刀心里想,这一条路走的这么艰难,恐怕要走到天明才是个头儿吧。可是轮回塔就在眼前了啊。刘过刀一筹莫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既然他占卜了一卦,卦象说他就得自己先除了祟邪,才能享受王府的舒适,于是他就没有一点打道回府的意思了,边摸索边往前走。
等到他的脚都开始发软,才算他终于摸到了血獾山主峰的山脚下,走上了艰险的石坡。然而,这条石坡坡度原来这么大,而且泥地窝很多,刘过刀一步一倒,用手指扣着泥地往上爬,几乎手指都被割出血来,那土和枯黄的植物根一下一下的扎着他的脚心,痒痛难当,真是,比方才的田间小路难走千百倍。
但刘过刀并不觉得痛苦,一方面是因为他无所畏惧之心,而另一方面,他已经问到了风中的不对劲儿,这样就是说,无人知晓邪祟鬼魅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现身。
对猎奇心态的绷不住和对探险的期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就是这样的男孩子,喜欢探索不一样的世界,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物,这就是刘过刀。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优哉游哉虽然已经不可能,但起码还是心怀壮烈刺激地往山上走。
到了最高点山坡,那些碎石块儿已经塌方,骨碌碌的躺了一半在山上,灰白色的石头,就跟银子一样,刘过刀险些攀附葛藤而上,总算来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他心想,这里就是曾经最繁华也最神秘的京郊七艳藏身处吧?
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是那些大明王侯将相的销金魔窟,别看这些人穿着仙气十足的鸟袍服,或者是霸气外溢的兽袍服,在或者是罕见的王服,可是他们就是那么的口是心非,当面背后两套。
要是这里真有祟邪,那才叫好呢,让那些王公君侯的本色统统现出原形,让世人嘲笑。
事实上,刚刚那些倾泻在路边的,就是银子,而非石头,这么荒原的地方到啦,那么,邪祟也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了。
他带着这样的期许,穿过平地,走上另一条石坡。走到头,他便看到了一座石塔。“这就是轮回塔吧?”刘过刀伸手摸了摸。
啊!
刘过刀一声惊呼,他居然一下子被这诡异的轮回塔吸了进去,然后就是幻像,关于前世的幻像
莫非这里是,万历三十七年,也就是十年前!
那是在蓟辽地区,京城荒郊
四周被群山环绕,东南方向二十里有阔直的大道直通京城,车马稀少。
今年飘雪异常的早,北地寒流甚至敢和日光抗衡。夏虫软泥也上了冻,被昨夜忽然袭来的风雪一盖,使人走上去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走在丰腴的躯体上,再加上些断落在地下被寒风斩断的嫩芽,更变成软玉。两点般让人想入非非了。
这是一座并不算太小的院子,可是瓦檐门阶上都盖满了厚厚的青苔,而青苔上又盖着些许积雪,一道朱红的门油漆剥落成绛红,又给虫拱出痕迹。虽然门上那曾经象征着富贵的油漆,已不再,甚至还离暗棕色很近,但是这院子,这门,仍然给人们一种曾经繁华,旧时王谢的印象,显然地,这院子,这门,都属于一个非常不同的人家。
进了院子,假山外一片红莲绿荷,连同胖头金鳞鱼,都被冻在池塘内形成了冰的标本,外面则洒着薄薄的嫩雪,沿着碎玉洒金粉砌成的小径,是两间精致而小巧的轩,一轩铺了大炕,一轩竹床,还另有一间火炉暖阁,这表示有人想在这里常住,冬夏读书,春秋练武,早上喝酒,晚上跳舞。暖阁内枪架上一把锈迹斑驳的大刀,上挑一把损坏的铁盔,一套破烂的棉甲,最醒目的是一颗晒干的熊头。
刘过刀拥着被子看书,被子另一角有个女人,慵懒的插一把凤钗,松散的裹件貂皮,正把玩刘过刀的熊牙项链——来自数天前,风林火山四人在山林中遇见了熊瞎子,他们四个合力打倒了那个极其精壮的家伙。四个老伙计把熊牙敲下来,做成四条独一无二的项链。
她香气混合在这院子里清寒的晨风里。www.xiumb.com
刘过刀和她的认识是在十天前。他作为残卒逃回久已破败的祖居,从外表看祖居破败不堪,刘过刀推了大门走进去,却看见假山看见了池塘,满池风荷。两处轩房一尘不染,阳光照进窗格内,洒在温软舒适的被褥上。花瓶里种着花,室内还有特殊的香气。
他的祖居,怎么会有人居住呢?这真是奇怪
他爷爷死在倭奴刀下,他的父亲因为说话孤直得罪人被大太监先抄家革职,而后死在监狱,子子孙孙永不录用。这座园子便成了废园。大门紧锁,院墙高筑。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当时虽然还没有聊斋志异,但是也不乏狐精桃魅的故事传说。
然后刘过刀看到了院子里的她。正挽着自己的行李,两只手紧张的放在身前,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
她回头看见了他:“刘过刀?”
“是,不知姑娘芳名”刘过刀表面十分淡定,内心有点羞涩,还有点好奇,其实根本没有好奇,就是羞涩,仿佛这里不是在他家,是在街头,他和她从未谋面,却已事先约定好的方式在这里。
她低下头:“洛颖。”
洛颖!今日的影门掌门,十年前她才二十岁,还挺青涩的。
“洛颖姑娘你好。”刘过刀也不敢直视他
“叫我洛颖就可以,不带姑娘。”
一段时间的沉默。
可以很长可以很短,但谁都能感觉到。
刘过刀不敢开口,他开口肯定是结巴的,所以他不说话。
“我在你家住,现在你回来了,一定会给你造成困扰吧,但是实在没办法,我有事情找你。”
“我,找我,是什么事。”刘过刀果然结巴了,声音还有点小。
“要不要先吃饭?”洛颖问
“好,好啊!”刘过刀又结巴了。
两人对坐,粳米饭,果蔬,番茄汤涮肉。火红花白薄纸般的羊肉片下锅,沾上番茄汤,很快熟了。其实刘过刀更喜欢把肉在汤锅里一涮就夹出来吃,半带血,口感嫩,但是他现在怎么好意思呢!
刘过刀看着一片羊肉沉底,翻上来成暗红色。开始试着找话题:“姑娘你有点神秘。”
“我是萨满”洛颖保持礼貌的笑笑,看着刘过刀不解,用细长的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的是古文。
“是什么?”刘过刀问。
“这是我的家乡话,你们汉文是萨满,我靠这个维持生计”洛颖瞪大眼睛,仿佛是在等待刘过刀的认同。
“所以是什么”刘过刀问。
“人们生病了需要跳大神,人们的愿望要靠我传达给神仙。其实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不过大家都愿意把它当成真的,特别是这样的苦日子里,如果没有信仰的话,大家是生活不下去的吧”
“那还,挺,挺那什么的,挺好”刘过刀说。
“你这样想吗?”洛颖问。
“大概”刘过刀微微点头。“是什么事找我!”
洛颖放下筷子,认真的思索,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都会说话:“怎么说呢?你有没有记忆,关于你之前的。”
“我懂!”刘过刀激动的说:“我可以重生,哇你居然知道我的能力,哈哈哈哈快告诉我!我重生能用几次,为什么有时候可以出现在一样的地方,有时候出现的地方都不一样,连角色都变了。我本来是在北地贩马的马贩,这是我的本体吧?但是后来我就被马踏烂,重生到朝堂上去了,被腰斩后又重生到了战场,在战场不停的重生又到了这里。”
洛颖带点失望问:“关于之前,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刘过刀:“没有啊!我们之前认识吗?”
洛颖点点头。
“那之前你是不是我女朋友”刘过刀开心的问。
洛颖摇头。
“要说实话!”刘过刀笑着说
洛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刘过刀说:“你能不能帮我恢复记忆?”
洛颖:“嗯,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说着洛颖让他闭上眼睛。
刘过刀看见了燃烧的火焰,一个变成两个,三个,千万。
神秘的面纱,金色的长链,纤细的腰肢扭动着。
画面忽然混沌,白光一现。
刘过刀睁眼看见了洛颖,仍然是火锅,两个人对坐。
洛颖问:“看见什么了?”
刘过刀:“看见了我小时候。”
洛颖:“然后呢!”
刘过刀:“有个小女孩,每天都在私塾门口等我放学。我问她,她到这里来干什么?她说帮我练武功,说完就抽了我一巴掌,然后笑嘻嘻的走了。”
洛颖在憋笑:“还有呢?”
刘过刀:“后来每天,她都抽我一巴掌,天晴的时候抽我,下雨刮风还抽我,期间我俩一句话也不说,我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挨抽。”
洛颖有点被他的故事吸引了,但还是忍不住笑:“后来呢?”
刘过刀:“一天放学后,她抽了我一巴掌,说真无聊,我厌了,说以后不会再来了,也不想再认识我了。她的笑真的好甜,我也笑,她说我笑起来像蟾蜍,然后她笑得更厉害了。”
洛颖也笑了,笑得比刘过刀口中的她更厉害。
刘过刀问:“你笑什么?”
洛颖:“她喜欢你,想跟你说话,不然也不会每天都等你,谁知道你就那么傻站着挨抽哈哈哈哈哈,一点都不主动。”
当晚,刘过刀睡在暖轩。洛颖在暖阁。
第二天,又是火锅,还是恢复记忆。
洛颖:“这次是什么?”
刘过刀:“又一个小姐姐,很招人喜欢的小姐姐,我和她认识是在田野上,我种地,她摘果。有一天她说她喜欢我。那我就问她,今天是不是你生日,她说是。”
洛颖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嗯~继续”
刘过刀:“既然他生日,我就送她礼物吧,我送了她一把木刻的模型,她问我你送我这个干什么?我说,我最喜欢这个,所以把这个送给你,然后她问我是不是有病。”
洛颖:“那你做的很好啊,还送她礼物她为什么骂你?嗯?木刻模型?是什么?”
刘过刀:“红衣神威无敌大将军炮。”
洛颖笑疯了。
刘过刀看见洛颖嘴里嚼碎的食物:“你嘴巴里还吃着东西,别笑了哎呀,都抽抽了。”
洛颖竖起大拇指给他:“大哥,狠人!”
短暂的冷静。
洛颖不笑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过刀夹起一片叶子,还卷着羊肉卷。
洛颖看了刘过刀一眼,又花枝乱颤的笑开了。风吹一池波纹皱,花枝招展。
第三天。
这次不是番茄锅,是菌汤锅。
还是恢复记忆:
刘过刀:“我遇见一个女孩”
洛颖又嘻嘻的笑出声音来:“哈哈”
刘过刀:“我还没开始讲你笑什么。”
洛颖:“那你讲吧”洛颖还是捂着嘴偷笑。
刘过刀:“姑娘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还没有告诉我,所来究竟何事?”
洛颖:“你过来我告诉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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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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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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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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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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