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两个字,刘过刀是无比讨厌的。这是狭隘的论调,是自恃其高的论调。但凡有谁跟后金交过手,是哔哔赖赖不出建奴两个字的。然而嵩公公派人来验过发言稿子了。
来人说:后金这两个字是万万不能叫的,我大明不承认,更不允许有这样的政权存在。不能叫后金,不能叫不能叫,必须得整改,这是触碰到了皇帝陛下的雷区,是要掉脑袋的啊!
刘过刀:多谢公公提醒,那改叫八旗?
来人:八旗也不行,我们皇帝陛下九五至尊,他为什么八旗?
刘过刀:那叫建州人?
来人:哎,我说刘总兵大人,您抗击他们的时候,是怎么叫他们的,是怎么骂他们的。
刘过刀:那时候我都骂他们是建州大苞米。
来人:你为什么不能叫建奴呢?
刘过刀:我心里不愿意这么叫
来人:您不是私通建奴吧!尊重对手,就是贬低自己啊,我堂堂大明,自然是要四方来贺的。
刘过刀:贺你马䳸噼,我实话跟你,你,就是你这种自高自大的情绪,还四方来贺,哎,算了,我跟你置气也没有用,你说叫啥就叫啥吧!
说完刘过刀扔了一堆小金子给他。
刘过刀担任副总兵,为人宽厚,气量能容,虽百折而不挠,在呜呜渣渣的悍将队伍里,有这么一个办事软,不算小帐的阔主,倒还是有益无害的。自清河归来,他也交了几个场面上的同僚朋友。
所以他念完发言稿,有不少人鼓掌捧场。都是一些副总兵们,一早商量好了今天非得让刘过刀放放血,小小的敲他一下竹杠——让刘过刀管饭。
场面上开着大会,奏着大明的音乐。没人爱听,几张小纸条丢到刘过刀的位置。
刘过刀表面上认真开会,偷偷的把小纸条用双脚一夹,手一捞,打开一看:刘过刀,今晚请俺们喝一壶!落款写了一堆人的名字,有桑海副总兵呼延火勺,岔河副总兵关月生,燕阴参将岳举鸟、刚提拔上来的参将杨还兴,以及诸多小堡子里的游击高滑车,牛白大十,孟差,焦踩,都与刘过刀有过交情。
刘过刀想起了很多故事,关于南宋抗金的故事。
杨还兴据说与金刀杨令公有关系,还有七郎八虎啥的,后来有个杨再兴,他叫还兴,显然是他的父辈们叫了再兴叫又兴,必兴,可兴的了,然而终究没有兴起来。
高宠力大无穷,枪挑金兀术滑车十二。到了第十二个,他力气还行,坐骑不行了,结果被沉重的滑车砸成肉饼。他叫高滑车,想必就是因为此吧。
孟不离焦,焦不离孟,那么那二位倒好。曾经的孟良,俗话说优良平差劣。嗯,可见一斑了,到他这叫孟差,一代不如一代,还是符合民间谚语的。
焦赞也是十分慷慨的人物,到了他这一辈叫焦踩,一个赞一个踩,就反正是倒退,时代变了。
刘过刀斜眼一看,一个个哈赤着嘴,斜着眼,摆出滑稽的表情,就等着散会了吃饭,狠狠喝刘过刀一壶。
刘过刀一笑,他们心里有谱,这事儿七八成了。
台上一个书办主持着:“由总兵李如栢大人,端,端,端大人讲话。”
底下一群直肠子,听到端端端三个字,嗡的就笑炸了。
高滑车在底下狂笑:“怎么还有这名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牛白大十:“这是塌蟆蒙古的还是女真的,这是舔了嵩公公的那儿话,还是口了陛下,就能当上这官?”
他这么一说,旁边人刚刚还在憋笑,这会儿呜啦一下笑喷了。
一个穿红袍,绣鸟的官拍桌子大骂:“什么端端端,某家我姓湍,名端瑞,你这个新来的小士兵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你!都不先问清楚,你是哪个部分的!你领导叫什么名字,回去告诉你们领导,明天做个检讨放我办公桌上,做人一点都不小心。”
“哈哈哈哈哈”众将官还是大笑不止。
“笑,你们笑什么笑!为官一任,不想着造福一方。你们自己面对家仇国恨,每天还嬉皮笑脸的,我不希望我大明养你们一帮子的闲人。”
后来这位湍大人念了一堆文言,谁耐得那鸟性子去听。刘过刀倒忍着听了会儿,越听越犯困,便歪在椅子上睡去了。
这时,会场下的人睡倒一片。有的打呼噜,有的冒着鼻涕泡,有的干脆躺在地上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睡。
等到刘过刀再被人捅醒,睁眼一看:一个小卒说,“刘大人,湍大人叫你呢!”
“哎!大人讲的好啊,属下还在回味!”刘过刀慌忙起身,环视四周,人都开始站起来离开。“嗯?散会啦!”
“湍大人在辕门口呢!”小卒捅捅刘过刀。
刘过刀慌忙跑过去拱手施礼:“湍大人,你的方略真是好,我回味无穷,日后少不了还有问题请教您老,还请不吝赐教。”
湍端瑞不耐烦的:“哎~好说!你知道了吗?”
刘过刀:“知道什么啊?”
湍端瑞:“我问你啊,你是跟建奴打过的,也算是一个能员强将了,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我来看看你是什么样一个人?”
刘过刀:“哎哟,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大人放心,谢礼一准送到您老府上”
湍端瑞慌忙看一眼四周,唯恐被人知道,在那勃然大怒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谁,谁问你这个!你压根没送!我会收吗?不要搞这个,谁搞这个就地撤职查办!”
刘过刀:“大人问的是?”
湍端瑞面色愤怒,大声斥责辱骂刘过刀:“你刚刚开会,念什么抗击敌军,需要枪需要炮,我就纳了闷了,不够吗?咱每次拨给你们下面多少枪炮,怎么还要!猪脑子啊你是!真是,怎么就让你当了副总兵?哼!”说完,甩袖子走了。
刘过刀气量再大再能容忍,也经不起这一通数落。脸上笑容僵了,喝酒兴致全无。关键被数落一通没事儿,不拿枪炮怎么跟八旗兵死磕。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现在不是一座大城守到老死的时候,城门会被炸开,城墙会被拆烂,然后大队大队八旗军旋风般涌进来,不靠炮,便有抚顺被劫营的惨败,不靠枪,就有第二个清河的失守。上级是恶心的,总希望用最少的代价办最成功的事儿?这可能吗?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刘过刀气的满脸通红,想怼他,不知为什么又不敢怼。因为他终于感觉到了大明官场的黑暗,这种体制的无形压迫和束缚,紧紧勒着他,让他只能低头挨骂,没有一点点反抗的机会。正应了那句话,黑压压一片云彩,直教人透不过气来。
呼延火勺,关月生等人,假装在几米外的地方说话,偷眼往这里瞟,等到湍端瑞走了,赶紧过来,拉着刘过刀肩甲跟他闹着玩。
呼延火勺说:“你老哥别跟那个端爷一般见识,他是属狗脸的,为人看似极好极体面,其实背后又抠搜对人又不好,尤其俺们这副总兵一直提拔不上去,这个姓湍的东西一直没少在外人耳朵里数落俺们,压抑了多少年了。”
刘过刀一回头,倒把自己吓一跳,这呼延副总兵装备好生了得,镔铁双连环乌油铁甲,身穿七星战袍,手腕上悬着三十来斤的竹节鞭,门神也似。www.xiumb.com
刘过刀虽然被数落的很不爽,见了这般人就是心里踏实:“老哥你的模样,有点威猛啊!”
“哈哈哈哈,老哥我是呼家将之后,这铠甲这鞭都是祖传的。”呼延火勺洋洋得意。
“这鞭好啊!”刘过刀称赞。
“鞭好!鞭好!”关月生话里有话,一脸滑稽。
“鞭好,又高又硬!”刘过刀一脸滑稽,刚想问后面的人是不是,结果“麻鸭!”一声,刘过刀回头大吃一惊,这个更狠,长的特别像一个大汉功臣的苗裔,便是天下三分,蜀汉良将关云长。他背上插着绣旗飘飘,挂动着纸糊的天兵天将,金甲金盔,鹦哥绿袍。牵着一匹杂交赤兔马,马腹腾腾闪烁着紫色,马环上挂一把青龙偃月大砍刀,冻冻飕飕,凛凛寒冰,所以又叫冷艳锯。祖籍蒲东郡,他便是花哨版关公,绿焰版单雄信,加强版朱仝,关胜的第250.0个版本,总之像关公的都捆一块儿了,此人姓关名月生,的确是关家子孙。
“不太好,有根鞭不好,虚了,得补”一身肌肉的高滑车说。
“怎么个补法?”刘过刀问。
“刘老哥荣升副总兵,俺们就想着吃酒!”抡车轮大斧的孟差说。
“好,请大家吃烤鞭,烤腰子,吃麻油鸭,喝花儿酒,大补上”刘过刀说。
“安排!安排!”牛白大十扬着锅底黑的脸,伸出两根黑的发亮的手指头。
刘过刀升帐,宰了一头牛,帐中间点起大火,摆上铁串架子,一群人割了牛烘烤。
还没等开酒助兴,牛白大十先拔小刀割下牛舌头,厚的牛舌头,肉质又嫩又软,嚼下去松松沙沙,还带着点脆。
岳举鸟说:“老牛,你是个爽直的人,怎么主人还没发话你就开吃。”
刘过刀瞥一眼岳举鸟,白净面皮,三绺髭髯,举止儒雅,真有大将风度。
刘过刀言:“哈哈哈老岳啊,咱哥们弟兄不论这个,我也是个直爽人,大家在这里要吃便吃,要睡便睡,休要再被条条框框约束着,生闷鸟气。牛老哥今天吃个真牛舌头的烧饼,把它割开,里面夹点杭椒,还有地中海芫荽,再顺着牛肚子切下点肥膏夹进去来烘烤着吃,特别好”
牛白大十很开心,试一试。
关月生把碗一端:“关某在任上,不知道受了多少鸟气,今日见了你们,才觉得颇多痛快,关某今日也不为祖宗的忠心义气,也不为什么国事体制,就为心中痛快干一碗!”
一众将官端了大碗豪饮。度数有点高,一碗二两。又没咋吃菜,一碗下去,头有点坠落感。这酒香,不刺鼻,有点好酒的意思。
牛白大十烤舌前先烤好了薄脆蒜片,将肥美的牛舌割开一个口子,便如牛舌头烧饼般往里塞肥膏料,略烤到流油,咬上一口,牛白大十大呼好吃!简直羽化登仙。
高滑车切开半块牛肉,里面似乎并未入味,用手轻轻一压,还有血水。
“我就爱吃带血的!”孟差挥刀割下一块淋淋漓漓的肉,咂着血汁嚼。
牛白大十喝醉了:“现如今,权柄握在一群奸邪手里,俺们虽有心报国,还不是听人差遣?若能有个挑头的,俺便第一个跟他干!”
杨还兴:“现如今,真是变了,就算有挑头儿的也不能干。养家糊口是一,黑森森的等级制度摆在那是二,今时不同往日啦,已经固化了阶层,纵你关二爷再世,若是无点捷径门路,也休想有出头之日!”
呼延火勺:“现如今,俺们不过就是个替公家办事的跑腿的,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就算错了也得执行,不然换来的就是一顿打。皇帝刚刚下诏,说要创新,这样下去谈何创新?这是官老爷们的创新罢了。”
高滑车:“打仗打的不知什么仗,眼见的把兵指挥到埋伏圈里,都葬送了。咱们再知兵,也无能为力,他们的雷区啊,就跟滑车一样,是万万挑不得啊,会压死人的。”
这几个人一连干了半斤酒,吃了几块肉,已有些失语。
岳举鸟有点想唱满江红,被牛白大十拉着死活不让唱。岳举鸟从枪架上拿出自带兵器,一杆枪矛,枪尖上星雾迷漫,枪口铜铃一般闪烁着金光,红缨如蛇张开血盆般大口,枪身清澈犹如一泓清泉。是一条丈八长的蘸金枪,枪杆上有“沥泉神矛”四个字。
刘过刀:“这位兄弟眼熟。”
呼延火勺对刘过刀说道:“此人立誓要学岳武穆为人,最讲君臣大义,只是略死板了些。”
关月生也说:“我听闻他用的沥泉枪是改装版的,看着像是一把大枪,其实里面暗藏火药,扣钮激发。别人刚要与他接战,他却不慌不忙的开枪”
呼延火勺:“他还要补上一句,时代变了,多可气你说这!”
“俺来与你放对!”牛白大十扔了镔铁盔,解开勒甲绦,露出镔铁锁子连环甲,与皂罗袍一并丢了,铁铸的钢筋铁骨。提起双锏要与岳举鸟交战。
众人刚要看,谁知帐外一个小卒跑过来,对着关月生耳语几句。
关月生说:“不必欺瞒,在座的都是关某自家兄弟。”
来人回言:“您想调任的事儿又被湍端瑞给拒了”
关月生捋须拍案。
刘过刀问:“老哥,却不知道要往何处调任,怎么湍端瑞就不答应呢?他这个人就没点好事儿?”
关月生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涨红了脸羞愤。
呼延火勺:“你有所不知啊,这个湍端瑞,为人最是钻牛角尖,极为刻薄,我们干什么都要有点充分的理由,倘若有一句答不出来或稍稍不称他的意,他便要恼,任你什么事情也办不成了。”
刘过刀:“我就不信办不成!是个人就有弱点!明日我拿箱珠子抬到那家伙府上,我就不信他不行。”
呼延火勺:“这是最最办不得!他这个人就是一点缝儿都没有,防苍蝇的。他不好财,上个月有个游击去送礼,想做个参将,结果被他告给了御史,御史捅到皇帝那,先杖责了八十,后扁为庶民。”
刘过刀:“嘶!那他可好美色?”
呼延火勺:“美色!休想,他家有个母老虎,狠狠管着他。”
刘过刀:“原来他在家里受气,难怪这么刻薄,他什么来历?”
呼延火勺:“就是个文官出身,因为写政论文写的好,又拍了当权的马屁,到了边疆,官阶越做越大,压在我们头上。”
刘过刀:“文官,他是个文官就必然是考八股取的功名。读书人,我听说读书人最是闷骚的,在家又这么被老婆压抑着,容易出状况的啊。”
岳举鸟:“贤弟休要说这等话,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了!”
刘过刀暗暗点头。
众人吃了大酒,总之原本畅快的心里,感觉到无比压抑,这种无形的压迫敢让他们倍感有能力使不出来的无力感,愁更愁,醉的便快,躺在帐内睡着了。
过了几日。刘过刀硬着头皮去了湍府。
他是空着手去的。
湍端瑞正在照着棋谱自己跟自己下围棋,以表示清廉的意思。
刘过刀是讨厌围棋的,上次见皇太极,皇太极说他就是个棋子底下的棋盘底下的桌子底下的土,给刘过刀气坏了。
这次这个湍犊子玩意又在这下围棋,他才真觉得自己跟棋子有那么点像。
湍端瑞也并不理会他,只是看着棋谱又是摆,又是在谱上自己画。
刘过刀叫一声:“大人!”
湍端瑞起初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下。过了会儿,才说:“来两手?”
刘过刀:“不会,不会,刘某是一介粗人,不识高雅。”
湍端瑞笑:“嘿,嗨嗨嗨,嘿嘿嘿,你不识高雅,哈哈哈哈哈。”
刘过刀赔笑。
湍端瑞端起一碗茶,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啊!”
刘过刀:“卑职没有公事,只是我们城里有位名姬唤作红玉姑娘的,定要见一见你老人家。”
湍端瑞:“名姬?什么名姬我不认识,你不要白白诬陷我,湍某向来正直,从来就是鄙视这个!我早晚取缔这个!”
刘过刀:“大人不要误会,大人自然不认识那位红玉姑娘,您肯定没见过她,不过那位红玉姑娘却见过大人。”
湍端瑞:“你又胡说,我都不曾往烟花巷半步,怎么能被一个表子见到。”
刘过刀:“我听说有一天,大人的车驾经过街市,恰好红玉姑娘在街市买东西。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跪在车驾前喊冤,大人你掀开轿帘接状子的时候,红玉姑娘就看见了大人尊容。”
湍端瑞:“哦!”
刘过刀:“红玉姑娘病了,她得了相思病。”
湍端瑞嘴上说:“相思病?相思谁啊,相思我一个糟老头子?”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未免给刘过刀勾起了那点骚墨水。
毕竟大明士子最不容易,做八股的,又要恪守纲常伦理,看一眼美丽的小姐姐都不能够。所以私底下便来看一些才子佳人的小说,一般都是少年赶考不中,佳人爱上少年,二人遭遇曲折,最终成为眷属。就跟言情小说一样,哎呀呀,现在看来,大明流弊似乎延续到了清,在民国以后稍有低头,现在明显是在这种环境下,在这种土壤的滋养下呈现抬头迹象,不止是抬头,而且是生根发芽,开枝散叶,越来越壮大了嘛!再披上一层时代的皮,莫非就可以这样一直延续下去了乎?
话不多说,且说湍端瑞这种人,饱经科考制度八股取士的毒害,内心极为压抑,便偷看一些才子佳人小说,难免情景带入,把自己幻想成是小说里的才子主人公,有个风月俏佳人爱上他,二人来个柏拉图式的爱情,外加纯粹建立在古朴的物物交换式的深入关系,好达到他精神的共鸣与高高的涨潮啊!封建士大夫就好这一口儿。
湍端瑞真正嗨起来了。
刘过刀:“便是长官您的英雄气概,为民申冤,心怀天下啊,红玉姑娘平日常说,非英雄不能与之好。”
湍说:“只是我一个朝廷大员,封疆大吏,与一个风尘女子勾搅不清,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刘过刀反问:“大人怎么知道她是个风尘女子呢?她是苦于生计,卖艺不卖身罢了,倒有个军班子弟去骚扰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很粗的,结果惹怒了红玉姑娘,定要放火焚楼,与他同归于尽。再后来,别人只敢远远的看她,却再不敢亲近咯!”
湍:“好吧好吧,既然如此,只是这,她上我门上来是万万不能的,我到烟花巷去也不合适啊!”
刘过刀:“我自有安排,大人须耐着性子待上几日。”
湍拿着笔一脸严肃:“几日?就是几十日,几百日我也待得!只是你快些,我却好解救那姑娘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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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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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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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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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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