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星真诚的看着她:“祖母,若非是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您不会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没办法回到您身边,不是吗?”
老夫人点点头,摸摸陆扶星的脸蛋。她听诚志说头一回见到陆扶星的样子,是怎样的瘦削,连一个糙米窝窝头,都当成宝贝一样。如今扶星能长成这一副亭亭玉立的样子,想来江夫人也是下了功夫。
她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如此,便罢了。”
江氏心下微松,到底是她的亲嫂嫂,兄长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她也不想嫂嫂因为江映月,再痛苦一回。只如此,她更觉得愧对陆扶星,恨不能将所有的好,都送给陆扶星来补偿。
说著闲话,前头的妇人子过来回话,说是江夫人身边的朝嬷嬷过来了。
江氏心中诧异,江家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嫂嫂应当忙得很才是,怎么朝嬷嬷还跑到这里来了?
妇人子又说:“大夫人,朝嬷嬷说是江夫人传话,要与小姐当面说。”
陆扶星一愣,跟她说什么?昨日江夫人的那些话,可以算是将两个人最后一点情谊都耗尽了。她没有再坚持,只要求江家不再抹黑她的名声,算是还了江夫人对她的恩情,就是打算不再与江家有所牵扯。
江氏起身与老夫人说了声,带着陆扶星到了前厅。
朝嬷嬷恭恭敬敬行了礼,低声说:“夫人知道不管怎么样,都对不住姑娘,如今姑娘认祖归宗,夫人也没有什么好恭贺的,记得从前让汤圆伺候姑娘,与姑娘感情不错,也不知,姑娘还想不想要她伺候。如果姑娘需要,奴婢带了汤圆与她一家人的身契,便当是夫人送的贺礼。”
陆扶星在江家,只有汤圆一个丫鬟伺候,中途有个元宵,也没伺候多久。如今到了陆家,虽说仆从成群,但有元宵的先例,她着实害怕,连近身也不要人伺候,一应的贴身物件,还是允娘替她打理。
江夫人竟然将汤圆要送给她?
不过,若能有汤圆陪着,她当然是乐意的,毕竟半年的相处,汤圆也算是自个儿人了。她初来陆家,什么都不清楚,若有汤圆相伴倒是放心些。
陆扶星也不敢立刻就接受,只抬眼去看江氏。待见得江氏点点头,她方说:“如此多谢嬷嬷了,还请嬷嬷与夫人道声谢……顺带,替我与夫人说句抱歉。”
朝嬷嬷连连摇头:“姑娘莫要这样说,夫人此生,最对不住的,就是姑娘了。”
陆扶星原还想多问问朝嬷嬷,但朝嬷嬷也不多说,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下午汤圆一家子就到了陆家,她老子娘留在后门门房做活,兄嫂则在马房做事,是专门给陆扶星伺候车马的。
江氏没有留他们的身契,尽数送到陆扶星手中,还细心的说:“这些都是你的人,往后你去到哪里,都可带着他们。只一样,若有拿捏不准的,要与我说,可不能让他们主意大了,发生那等奴大欺主的事情,知道吗?”
陆扶星心中感动,知道大伯母处处替她想着,这些奴仆的身契都给她,又怕她被旁人骗了,才有这番叮咛。
待得汤圆收拾好,进了内院,陆扶星握住汤圆的手,见她两颊红肿还未完全消,不由得心中愧疚:“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汤圆拚命摇头:“姑娘快莫要这么说,奴婢还能伺候姑娘,是奴婢的幸事。”
陆扶星亲手给汤圆敷药,一壁问:“是我逃离,夫人生气打的你?”
汤圆笑起来:“不是夫人,夫人也不爱打人,她若不喜欢,便将人打发去庄子上。只是先前都不知姑娘是陆家千金,朝嬷嬷怕夫人生气要将奴婢赶走,才下手重些,好让夫人疼惜奴婢,不将奴婢赶走。”
陆扶星长叹一声:“其实你不必为我做那样多。”
汤圆道:“往后,奴婢便要事事都想着您。”
陆扶星不大好意思:“原本你爹娘兄嫂,在江家差使都好,跟我到了陆家,只怕是不如从前一半。”
奴仆也有等级,月银是其次,权利最大。从前汤圆的爹娘在江家做事,比现在要好得多。
汤圆乖乖的由著陆扶星替她把药敷好,才说:“夫人将贴身的婆子丫鬟,打发了大半,若姑娘不要奴婢与家人,我们就要送去庄子上做活。”xǐυmь.℃òm
陆扶星疑惑:“为什么?”
汤圆回答:“听说,夫人把现下的事情处理完,等开了年,便要告病到二皇上那儿去。”
江国公有三个嫡亲的儿子,老大是世子,在户部当值,老三是江澈,是个闲散没什么事儿干的人。还有个老二,自请在外历练多年,具体在什么地儿,陆扶星都不记得了。
“可是,长子尚在,夫人便要去投靠次子了?”
汤圆点头:“嗯,对外说是因病休养……左右家中有世子夫人操持,夫人也不必担心。”
陆扶星便没有再说什么,江夫人大抵是对江国公彻底冷了心肠,从前的江月,如今的江映月,江国公固然疼爱过她们,但更多的,是在意自己的门楣权利罢了。
汤圆见着一点红在屋里跑来跑去,玩心大发,逗弄一会儿又迟疑着,小声说:“对了姑娘,昨天绣球……没了。”
绣球没了?前几日陆扶星去陪绣球,它还格外活泼的,怎么这么突然。
“夫人说,绣球早就该走了,如今她也没什么眷念的。”
汤圆感叹著又说:“夫人还放了鸢儿姐姐。鸢儿姐姐不是家生子,是江月小姐年幼时从外头捡回来的,鸢儿是小姐取的名,身契也是夫人给办的。如今绣球走了,鸢儿姐姐没了去处,夫人索性放了她的身契,给她安排的地方,往后什么都由着她自己了。”
陆扶星想着鸢儿的爽朗,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有所释怀。她先前还总想着,鸢儿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在内宅生活下来的,想来江夫人对她也多有相护。
“江夫人,其实人很不错。”
汤圆点头:“自是不错,这么多年,就没听说她狠手责罚过哪个下人。寻常我们丫鬟莽撞,犯了些小错,夫人也不怪罪。”
陆扶星没有再说,江家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干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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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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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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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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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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