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
一座孤城。
说到大漠,所有人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千古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即使从未去过边塞之人,也能在诗佛王维描绘的意境中,将边塞风光印刻脑海。
叮当!叮当!
边塞风声虽急,却是吹不散驼铃之声。
着眼望去,一支驼队自黄沙漫漫之地,不急不缓的探出。斜阳拉长着他们的影子。
骆驼的驼峰影子在黄沙上移动,人走在太阳照不到的一侧,躲避酷暑。地上的热气蒸腾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模糊,宛如无形的水幕飘动,皱褶着人的视线。
大漠戈壁,在太阳从地平线升腾起的那一刻,便是酷热难耐,直至太阳半掩地平线,才从酷热中解脱出来。
驼铃声渐渐接近,整个驼队出现在人的视野之中,在那驼队的之外,坠着一人一马。
马是老马,人是塞外刀客打扮,刀是古朴朴(po)刀,脚底一双官靴缝缝补补,已经看不出原样。黄沙随风扬起,那人抬起头来,斗笠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似是感叹,钝三刀低下头,紧了紧腰带,不紧不慢,不近不远的跟在驼队后面。
在这荒凉的大漠,驼队很有可能在顷刻间化作强盗。孤苦无助的问路人,也可能在顷刻间,化身饿狼,召唤自己的狼群。双方都深谙此理,所以彼此都如同羞涩的初恋男女,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夕阳越坠越快,凉爽的风没吹拂多久,便变成了寒风。
青河城刚开始了夏日炎炎,万物丛生,雷蒙雨隐。不过这样的盛夏显然与大漠无关。此地常年干旱、荒芜,目光所及,一片枯黄,只有视野尽头的高山顶端,隐隐有着皑皑白雪,让人可望不可及。
钝三刀收回目光,静静的等待起来。
太阳已经完全沉落,大地开始变得暗了下来,倒是天边,火烧红云,霞光万道。在霞光相距不远处的黑暗天空,已经有星光闪耀。
一侧朝阳一侧雨,一线黄昏一片星,大漠风光,委实迤逦。
万道霞光沉落,似是惊醒了钝三刀,他催马上前,前方的驼队饮水完毕,该轮到他和他的马了。只见前方的乱石滩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一股涌泉。泉水清冽透亮,从地底涌出,有数寸之高。
沙漠滩涂,最是动人。
钝三刀任由马匹喝个痛快,让后才轮到自己,在市井小民眼中,牲口比人要珍贵得多。而在大漠中,这些牲畜,更是旅人的生命保障。他痛饮一番,从马背上取出两个水袋,灌满之后紧紧的堵上塞子,以免这来之不易的泉水泼洒。
不曾走过大漠的人,是不会体会到水就是命这样的深彻感悟的。
一番整理完毕,钝三刀将泉水边的岩石推回去,堵住泉眼。保护大漠上的水源,这是心口相传的规矩,即便是最穷凶极恶的沙匪,也不会破坏这生命之源。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也是在为野狼、黄羊之类的动物留下活命的机会。当然,钝三刀还知道,这里人极为的漠视生命,却也极为的尊重生命。如狼不会把羊群杀绝一样,这里的人对于其他生命,也不会做绝。
在极端酷烈的环境下,任何生命都是平等。
前方隐隐有灯火,钝三刀停下脚步,那个驼队开始安营扎寨了,他也该考虑此事了。
大漠中,千万莫要有什么白天休息,晚上赶路的想法。白日的酷暑,可以带走你身体中的每一滴汗水。而夜晚的寒风,则会将你身体里的每一丝热气都带走。而且不说晚上是猛兽觅食之际,也是“魔鬼”哭嚎之时,若是夜间迷失方向,只怕永远都找不到来路。
钝三刀不愿和那些人撞上,即便是从其身旁过路也不想,所以他停了下来,就地找了个背风处,用铲子开始挖今晚睡觉的地方。
此地常年干旱,地层很松散,不多会,钝三刀便挖好了一个足够他和马匹休息的坑。钝三刀当先跳下去,马匹已经吃完了背负着的豆料,自行走到坑中。钝三刀卸下马背上的东西,翻出自己的干粮,靠着沙堆,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老马年迈,没多久就躺下休息。
钝三刀看在眼里,当一匹马躺下了,那它已经离死不远了。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心气,他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青河城的事历历在目,上次大漠之行的事,更是刻骨铭心,一切就像是发生在昨日,又像是久远得是上辈子的事情。寒风已经隐有呼啸声,头顶上的星辰依旧璀璨如昨,钝三刀仰头看着星空,感叹之余,思索着明日的行程。
在旧日时光中兜兜转转良久,一声马呼噜将钝三刀拉回现实中,他目光闪动,落在沙坑的黑暗之地。
大漠风光迤逦,他想念了很久?或许是,或许他累了,想要远离那些阴谋筹划。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那些白白死去的将士,他钝三刀,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干巴巴的馕饼刮过喉咙,钝三刀取过还有点温度的水,慢慢下咽。艰难的吃完一顿饭后,老马早已睡着了,钝三刀吐出一口气,抱着朴刀,像抱着被子一般,靠在沙坑壁上,开始闭目养神。在沙漠中奔波了一整天,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他需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也散去心中的诸多苦闷。
狂风呼啸。
这啸声如泣如诉,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如夜枭嚎叫,时而如魔鬼低语,折磨着人的神经。
钝三刀知道,这是旷野的风吹过各种风蚀岩地孔洞,所刮出来的声音。这世上只有人未解之事,未有什么神鬼之说。
他紧了紧双臂,抱在胸前,带着三分警惕,终究是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夜已深沉,远处的驼队在骆驼的环绕下,悠然安睡。在更远的地方,孤狼嚎叫之声,随旷野的风飘来,很淡很淡。没有慑人恐怖,反倒有安魂的作用。直到营地里最后一丝火光熄灭,驼队也安静了下来,这片旷野,恢复到了最原始的模样。
喧嚣之中带着静谧,荒芜之中带着丝神秘,神秘之色从天上而来,那是万古不变的星辰闪耀。它照耀着这片大地上的万物,如神祗一般,漠然看着世事变迁,其已然凋零了旧时岁月,又不厌其烦的勘磨着今日是非。
星辰浩瀚,星光璀璨似发光的宝石,而那隐在星辰后面的黑暗宙宇,深沉幽黑,更让人遐思。不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里面是否住着泰坦诸神,是否有着远古神兽,是否仙桥天宫缥缈如沙雾,或是魔焰汹汹炼狱似骨冢……凡此种种,皆引得人人神往。
可惜,无人能知,无人更晓。人们都想探索星空奥秘,探索脚下大地的尽头,天地是如此广袤,让人神往。褪去这些激荡人心的遐想,眼下的生活,前路依旧渺茫,甚至不知明日会在何方。
星光虽璀璨,大地却仍旧是一片黑暗,讷讷无言。人和畜都在等待,等待黑夜过去。
叮铃哐啷!
远处隐有金戈交鸣之声传来,夹杂着人的吐气喝骂。不过这与熟睡中的人儿无关,赶了一天的路,他们实在太累了。
“似乎有人打斗,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钝三刀第一时间警醒,又侧了侧身子,如猫一般侧卧,只是仍有些冷。黑夜中的大漠,气温开始骤降,颇有几分寒冬腊月的意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金戈交鸣之声渐渐逼近,在火花的忽闪忽灭中,两道人影若隐若现……
钝三刀悠悠叹口气,睁开双眼,目光凌厉,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依旧炯炯有神。
他是个捕快。
他翻身而起,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人已经出现在了地表,临走之际,还不忘了拍拍坑里的老马,让其老老实实的待着。
出得土坑,循着声音,钝三刀很快便靠近打斗之地。他立在黑暗中,前方不远处两团火星在黑夜中翻飞,两道人影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钝三刀目力极好,即便是如此黑夜,那黑暗中打斗的两人,也是清清楚楚的落在他眼中。
这是他吃饭的本事,哪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也能从黑暗中,找到蛛丝马迹,让作恶之人无法逃脱。
一男一女,男使尺剑,女使匕首。尺剑之人略占上风,但也仅此而已。钝三刀看得出来,那男子武功要高出女子不少,两人之所以打得难分难舍,不过是因为男子手下留情,不愿伤了几乎是搏命打法的女子。
他皱了皱眉头,迈步向着两人走去……
尺剑倏而倒转,黑暗中递过来一把幽光匕首,点在尺剑身上。
叮!
声音清脆,不似刀剑相接,倒像是文人墨客喝醉了,随意的敲了一下身边的编钟。
那男子用尺剑挡下一击,身形退后两步,其踢了一脚沙子。漫天的黄沙,在他狂放的真气包裹之下,化成了万千暗器,封住了身前之路。
女子本待抢攻,被男子一招化解,反倒是有些手忙脚乱,不得不暂时退避,飘身落在远处,与之对峙起来。与此同时,在两人身侧,钝三刀的身形从黑暗中踏出。他身上的气势并不是如何的浓烈,只是那种坚定的步伐,似乎能踏遍天涯海角。
这世上谁的功夫最好,谁是天下第一,恐怕没有人能说出个一二。但是你要问,这世上,谁的毅力最为坚定,谁最为难缠,恐怕所有的犯事之徒都会说:钝三刀钝捕头。
据说,他曾追捕逃犯,从江南水乡,一路追到大漠边缘,又从大漠边缘,追到京师之地,再从京师之地,追到南海舟客所居海崖。足迹踏遍千山千水,耗时两年,最终将采花大盗捉拿归案。
没有一个人希望被钝三刀盯上。他就如一道挥之不去,如影随形的影子,一旦盯上某人,除非一方死亡或是入狱。否则,绝无善罢甘休的可能。
他身形从黑暗中切进来,狂斗不止的二人,被这坚毅的步伐所逼,被他黑夜中炯炯目光所慑,不得不暂时分开,停止了争斗。
“原来是个捕头。”女人道。
“原来是钝捕头。”男人笑道。
钝三刀对着男人点点头,“幸会!”
随即,他将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女人的匕首上。
那女子身材娇小,一把匕首隐在肘后,刀尖倒提向上,一把匕首倒垂而下,刀尖依旧倒提着。
这是个杀手。
只看两把匕首的位置,和其握刀的姿势,以及若有若无的呼吸,这人在闹市之中,取人性命,当是易如反掌。钝三刀可以想象得出,人潮汹涌之间,迎面走来一女子,侧身之际时,其反手挥刀,从后心刺入,鲜血不滴,衣襟微染。被刺之人,踉跄几步,而后毫无痛苦的倒下。
“不归人?”钝三刀似是询问,又似是诧异。
女子咯咯笑着,手一松,两把匕首消失不见,其掩嘴道:“你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她娇笑着,算是默认了。
这声音似拒还迎,酥酥麻麻的,带着分闺房娇作之羞嗔,即便是大漠寒风,也吹不散其中的旖旎。xǐυmь.℃òm
得到肯定的答案,钝三刀侧过脸,落在男子身上,自然,也是落在其手中尺剑之上,“墨家之人?”
“墨家云奚,见过钝捕头。”
钝三刀唏嘘一声,“想不到墨家也出动人在江湖上走动了啊!”
旷野的风吹得人衣襟猎猎作响,发丝飘扬之际,云奚拱手道:“待我此间事了,再与捕头分说。”
钝三刀闻言,略微退后,把地方留给两人。
“钝捕头,他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也不管管,亏你还是什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捕呢!”不归人看着云奚又要动手,软侬软语的道。
钝三刀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站着,这女人的销魂蚀骨之音,对别人或许有些用处,对他,那便是白费力气了。
“真是个死人,莫非真要人家跪下来,附在你双膝之上求你吗?”她说着,隐隐带着分娇喘之意。
云奚冷冷道:“妖女,只要你交出那东西,我自然不会与你多纠缠,若是再在此地卖弄风骚,我手中的剑,自是不会应允。”
闻言,不归人“咯咯”的笑着,“又是一个猴急的男人,唔,你还是个男孩。猴急的男孩,你追我两天三夜,就是为了那个啊。哎呀,你那么秀气俊朗,怎么不早说,奴家自是愿意以身相许,定让你快活似神仙。”
她化身浪荡少妇一样,即便是被云奚剑气锁定,依旧笑语盈盈,“千万不要怜惜我哦!”
笑声销魂,在这片黑暗之地,满室生香。
江湖上有浪子,那只是限于男人,若是女子浪荡,那便是妖妇。男女之别,泾渭分明。
“找死!”云奚羞怒,厉喝一声,身子高高跃起,手中的尺剑被他以剑做刀,凌空劈下。
他年轻气盛,气力绵长,这自上而下的一剑,人未至,凌厉的剑气夹杂着狂风,狂放四溢的吹拂这下方之人。那女子被他强横的真气带动,和着旷野寒风,竟是身姿摇曳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诸神剑更新,第44章 大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