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惊疑间,林中一队猎人出现了。
“今天山神真是眷顾呢,一晌午便猎得了两头山鹿。”众人欢快谈笑着已来到苏杨面前,然而却对苏杨视若无睹。
“爹爹,杨叔。”苏杨大叫。
苏修齐停了下来,四周打量着,但从苏杨身上扫过时却未停留。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看不见我,怎么办才好!”苏杨心想着,紧步跟上众人。
人们正往聚落回时,一声悠扬绵长的鸣声从普渡河上游传来,闻之若饮甘澧。xǐυmь.℃òm
“好家伙!莫非……”苏修齐闻声,心中波澜狂涛,与杨吉山对视一眼。
“莫非是……莫非是……”杨吉山更是激动不已,话都说不连贯。
“你们先将这些猎物拿回去,我们几个去看看就回。”苏修齐和杨吉山带着几个好手便往普渡河上游跑去,苏杨想着也随即跟上。
一行人奔走不久,便看到那玉立在不远处山头上的神兽,美丽的长角流动着五彩柔和的光华,柔亮长毛被山风微微掠起,祥和之态令人心静神怡。
“麝茸!”两人早已翻阅古籍,载曰麝茸乃是源荒瑞兽,集荒天荒地灵气所生。若吃其肉饮其血能让人脉转为小灵脉,太易之境气虽未见,然而也可以感受天地间钟灵秀气,也就可成为脉者了;而妖兽之类更可直成太初境脉者,到达真正的以气炼质,脱去兽脉。
“你们三人迂回左侧,你们两从右侧潜伏上去,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苏修齐一挥手势,众人便依计划悄然潜伏过去。
离有几百米远时,麝茸向众人看过来,目光扫过苏杨时似乎还微微一笑,莲蹄轻踏虚空,一朵一朵白色莲花从蹄下长出,往泠溪山方向踏步而去,姿态雍容高贵。
“吉山,追!”苏修齐仗着艺高胆大,率领几人忙追上去。
“它竟然能看见我!”苏杨心中又惊又喜。
麝茸踏空如履平地,很快就从众人眼前消失在林中。
“大主,你看,它在那里!”正当几人非常不甘地往回走时,又有人喊道。
“山神大王,保佑小民几人,若能得此神兽一定奉上细玉邕酒。”苏修齐心中默默祷祝,然并未放缓脚步,在林中迅疾的奔着,然而麝茸眨眼便又不见。
就如此,麝茸故意逗几人玩耍一般,待得几人往回走时便出现在不远处,甚至在几人决心不回转时还特意鸣上两声,似乎在叫“你们来捉我啊”。兜兜转转,几次下来,几人累得筋疲力竭,天也黑了下来,只好在山中燃起篝火对付一夜。然而,天明欲回转时,那麝茸竟然又出现在前方,以怜悯的目光看着几人。
“大主,这事儿有些玄啊,我们还要追吗?”人们心中忐忑不已。
“追!如何不追?难道让这个畜生就如此戏弄不成!哼,我还就不信这个邪!”苏修齐仗着本事,另外又是心里作祟,欲念太深。
几人追至晌午,太阳高照,那麝茸依然在前方悠然自得,走走停停。而苏修齐几人不上不下,好不尴尬,更觉胸中有气难平,猎来一只野兔祭拜了山神。
“你们二人回去多叫人来,我们五人继续跟着它,沿途都留下标记。”苏修齐吩咐。
“好。”
“慢着,修齐,我们应该已经位于泠溪山中心地带,他们二人单独回去怕对付不了山中的危险,还是结伴一处较好,聚落中人日日打猎,经验丰富,我想他们能够循着痕迹追过来,沿途我也留下了好些标记。”杨吉山并未劝苏修齐一同回转,因为深知此时劝也无用。
苏修齐二人也是早年在外游走时萍水相逢,只因脾性相投臭味相似便以兄弟相交。
“好!还是你做事细心,走!既然它不甩脱我们,那我们也就慢慢跟着。”
第二日过去。
第三夜过去。
……
“大主,不……不好了!”
“何事慌张?”
“小二不见了!我一醒来就没看到小二了!”
“这有什么着急的,肯定是去拉屎撒尿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几人这几日被折腾得够呛,围着火堆睡得正香,不禁埋怨道。
“三啚,你不是和小二一起守夜的吗?”苏修齐却觉察出了一点怪异。
“他说让我眯一会儿,他一个人守着就行,可是我一醒来却发现小二没在火边了。”三啚惶惶然。
“小二,小二。”几人大声喊,声音在林中回荡,显得静夜如此空旷,但却并无任何回应传来。
“大家戒备,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将一截大柴加入火中,几颗火星子溅射到空中消失不见。
苏修齐点燃一根松脂油杆,在营地附近寻了一圈,却无任何发现。众人围坐在火堆旁,默不作声,只觉背脊发凉。
众人虽看不见苏杨,但苏杨却一直跟着跑,此时见状也心里害怕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六人两两一组,在周围搜寻着。
“修齐,这周围我们都寻遍了,并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亦无其他迹象,是否……”
“吉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就不信这个邪,万事万物都有个根源,我一定要找到事情的原因。从麝茸出现开始,到现在小二不明消失……”苏修齐沉思。
“大主,你看……”
只见麝茸伫立在一块大石上,睥睨着众人;苏修齐似乎感觉到它对自己轻蔑地冷笑,不禁恍然。
“大主,我们追吗?”有人战粟着问道。
“不追,回!记住,不要分开!”
“我们不找小二吗?”
无言以对。
第五日,几人都沉默不语,氛围沉重不堪,周围空气也觉着死寂沉沉,本来这样的事情在狩猎中是经常发生的,但如此次这般蹊跷却从未有过。
时至正午,太阳高悬。
“停下!”
“怎么了?吉山。”苏修齐问。
“我们被圈林了。”
“圈林?怎么会?我们不是一直跟着标记走的吗?”
“是的,可是我的标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被打乱了。”
顿觉不妙,脸现苦涩,焦急不已。
“小二,小二,你们看,小二在那里。”却见小二袒胸**,以妖娆之姿立于树下,然两眼呆滞无光直直盯着前方,更不回应众人。
三啚激动得奔跑过去。
“三啚快回来!”杨吉山大叫,然而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三啚越跑越远,然后消失,那“小二”也消失了。
“山神爷,山神爷,我们不该冒犯您,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又一人发疯般地磕头捣地,一边吼着,“你们赶紧跪下来求山神爷开恩,快啊,快!”
苏修齐和杨吉山对视一眼,看着在地上不住跪拜的三人。
“你,就是因为你得罪山神爷,害得我们都要送命,你这个不祥之人。”跪拜于地的三人终于抑制不住几日的惊恐,此时如开了渠的洪水冲出来,龇牙咧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苏修齐。
“各位兄弟,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带领大家走出大山!”苏修齐镇定地说。
“滚,我们才不要跟你这瘟神在一起。”
“你不走,我们走!”
说着,三人便奔跑着离开。
“大家在原地勿动,不要乱跑!”然而任凭苏修齐如何苦口婆心劝说都无济于事。
苏杨见状,恨不得扇那几人几面耳光,自个儿倒是坚定地留了下来。
“修齐……”杨吉山拍了拍苏修齐的肩膀。
“我是不是真的太不自量力!”苏修齐两只手抓挠着头发。
苏杨更是惊奇,在印象中父亲从来都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对诸事都了然于心,从未曾有过自责自悔的时候。
“别乱想,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二人休息一阵,又走了几次,但来来回回皆绕不出去,也不再搭理那麝茸的逗耍挑衅。
甚至还决定冒险,以空中启明星标注方向行走夜路,二人走一小段便爬到高处定位一下星辰,以确保是朝着一个方向在前行,折腾到子夜星辰湮没,已是精疲力尽,又困又饿。
……
司敏在家照顾着孩子,虽然打猎本是危险,也正因处处危险所以大家才都是成群结队行动,一般不会离开队伍单独行动。苏修齐这么多天还未归来,却着实令司敏心中已隐隐不安,夜不成眠,然又想到他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稍觉心安。
“大娘,你不要担心,大主是我们聚落最勇敢最有本事的男人,不会有事。”女人们在药田除草时,安慰着司敏。
“是啊,大主箭术高超,武艺出众,定会平安回来的。”
听着她人的安慰,司敏心里踏实一些。
然而她万万想不到,此时在泠溪山不知名的山壁沟壑处,苏修齐和杨吉山正经历着何等煎熬历练。
……
苏修齐二人循着星星摸黑前行,待天明时,倒是发现从圈林中走了出来,然而这白天走路却没有启明星作为参照目标,又担心会重新陷入圈林,更兼疲惫心焦,面容已显憔悴。而在密林中行走,最是容易迷失,因为保持不了直线甚是不能保证是同一方向。
“我们歇息一会儿,等晚上再走。”
“不行,今天阴晴不定,怕是到晚上没有星星指路了。”
“我们生于大山,长于大山,依赖大山而存,以为对大山了如指掌,没曾想竟然还是看不穿大山啊。”
“别泄气,我们最主要就是在林中能保证是在同一方向行进,一定有法子。”
二人坐在旁边大石上,低垂着头,林中微风拂来,一丝丝凉意像蛛网一般,慢慢的沁入身体将二人包裹。
眼前一下就陷入黑暗,不知觉中天光早已黑尽,二人才恍然惊醒,急忙点上一堆篝火。
“怎么就黑了,看看有没有星星。”
“不用看了,这才入夜,即使有星星也还未出来。”
“今晚怎么这么冷!”
“是冷!”
二人一直待在火边,但冷意刺骨,似乎连火都无法驱散。
“你们三人倒是坚定,还敢不敢打我的主意了?”待到天明,那麝茸踏着花朵立于空中,开口对三人说道。
“你,你真的是麝茸神!冒犯天神小民已知罪了,只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不自觉苏修齐已低下高傲的头颅。
“哼,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欲相似,这不就是第三人嘛。”一道光落在苏杨站立出,只觉一些晕眩,苏修齐倒是看得见了,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是谁?怎么……怎么你从光里面就出来了?”苏修齐一边比划防备着,眼里全是惊奇疑惑。
“你们几人这么多日能够坚持下来未坠幻境,也算心坚志硬,那就再给你们一天一夜时间,通过考验就给你们一份收获,否则就跟他们一样去死吧!”
麝茸消失了,花朵消失了,周围森林消失了,冷意也随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泠溪山熟悉的环境。
“我们竟然一直都被困在圈林中,这……这幻境如此高深!”苏修齐震惊不已。
“在其中竟毫无所觉,现在一想真是后怕不已。但仔细想来其实还是有迹可循的,比如森林中沉寂无声,夜晚有星星却无月亮……”
“是啊,可这麝茸神到底想要做什么?无缘无故将我们引诱至此,莫非真的见我们虔诚志坚,要赐予我们修炼的法门不成,可考验又是什么?”
“多想无益,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现在想走却更不行,主意打到我的头上,竟然敢亵渎我,这几日算是对你们意志的考验,现在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实力了。”悦耳的声音从周围传来,三人不由心惊胆颤。
“难道这圈林是你布置的?”
“小家伙,你以为仅是圈林?也太瞧不上我了!”苏修齐这么大的人,在她口里竟称为小家伙,顿觉汗颜。
“那这实力的考验是什么?”
三人等待着,却再无任何声音传来,周遭似乎又归于死寂,耳中只闻听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传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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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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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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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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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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