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无云,刘老爷子牵着凤栖梧的小手,往自家经营的医馆安和堂去。
凤栖梧的肩上,还立着那只雪白可爱的猫头鹰,她现在走哪儿那猫头鹰都跟着。
安和堂是大燕境内数一数二的连锁医馆,刘老爷子当年原本是山里挖药材的药农,后来因为夫人染病,经常需要用到昂贵的药物,只是当时的他买不起价格高昂的草药,但为了夫人能得到救治,不得不常常自己上山采药。
最后刘夫人的病虽然回天无力,可刘仁却因此爬遍了大燕境内所有的名山大川,还将自己所见过的药材经过整理编纂成了药典。ωωω.χΙυΜЬ.Cǒm
后来,刘仁看着一双尚且年幼的儿女,觉得没有银子产业,平平庸庸一辈子受命运摆弄,便带着孩子们下了山。
老爷子从担着药材的草药小贩做起,一步步变成了有药铺的药商,后来药铺渐渐地在大燕各郡州府里开了分店。
再后来,老爷子联络了一批自己熟识的,有医德的散医,招到自己门下,在药铺里做坐诊大夫。
最后等坐诊大夫渐渐配足了,便将药铺改成了医馆,同时也兼顾着从前制药的工作,便形成了如今的安和堂的雏形。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才有了如今这些产业。
医馆的门面生意早在十几年前就都交给刘长风打理了,刘长风踏实肯干,且他比父亲刘仁要善于应酬交际,因此安和堂的生意倒是一向不错。
后来刘长风的儿子刘柏林也渐渐地大了,爷俩儿便一起照看医馆。
这父子俩每个月的前七日是呆在云中郡的总店的,往后的日子,便会去其他各个郡县的商铺巡查,至月底方又回到云中郡。
不过这制药的后勤工作,刘老爷子倒是一直没放手,总怕交给别人稍有疏漏反而会糟蹋了药农们辛苦采集来的草药。
之前刘清风没出嫁的时候,都是老爷子带着女儿,每日盘查药材,监察清洗与晾晒等。
后来刘清风嫁去了大齐,老爷子又带着孙女刘梅林干这些事,可梅林表姐前年也出嫁了,所以现在便又成了刘老爷子一个人干这些事情。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外孙女,老爷子迫不及待就要带着凤栖梧到医馆后面的药坊里去看看。
顺便看看这个小棉袄喜不喜欢这个行当,若是喜欢,大可以留在大燕陪自己这个孤寡老人两年。
凤栖梧抬头看着安和堂的门头,乌木金漆书写的三个大字遒劲有力。
大门两边的柱子上分别用小篆刻着“唯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两句话,凑起来正好是一副对联,与安和堂大厅中央挂着的那块“蓄聚百草”的匾额遥相呼应。
刘长风正在偏厅和新来的坐诊大夫谈事情,大厅里只有刘柏林带着几个伙计忙来忙去。
刘柏林见刘仁和凤栖梧进来,连忙上前问好:“爷爷、表妹。”
“今日店里可还好?”老爷子扫视了一圈,见药柜都擦拭的很干净,伙计们招呼着病人也很有序。
“一切都好,正月里人大多吃的油腻,因此脾胃不和的病人倒是很多。新来了个坐诊大夫,父亲正在偏厅里商谈薪金。”
老爷子满意地捻着胡须:“昨天下午新运来的那一批药材,可都安置好了?”
“都安置好了,早上父亲看着人小心从车上卸的货,都好好地堆在库房里等您来验视呢。”
刘柏林对老爷子很恭敬,完全就是个教养有素的谦谦君子。
但老爷子却是调皮了起来,一脸老不正经地凑到刘柏林耳边:“那批药材里,有爷爷专门叫人进的山参,只给你,那可是大补的!你也娶了老婆好几年了,抓紧给爷爷生个曾孙啊……”
一席悄悄话说的刘柏林脸都红到了耳根子:“爷爷!我,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刘柏林作了个揖赶紧转身就走,险些撞上旁边的药架子。
“忒,这臭小子!”老爷子一脸扫兴地瞥了一眼离去的孙子,回头又一脸慈祥地摸了摸凤栖梧的脑袋,“瞅你表哥那个熊样子!看见他就来气,来,走,跟外公去后院瞧瞧药材去。以前啊,你娘还没出嫁的时候,经常帮着外公一起晾晒和分拣药材,你娘心思细腻,查看药材又仔细,做出来的药丸都精致得很呢……”
后院确实有好大一筐野山参,个顶个儿的粗壮肥大,小工们正仔细清理着,一边儿还议论着要好好洗净,留给大少爷用……
老爷子是太爷,刘长风是老爷,那这个大少爷显然就是刘柏林咯……也不知道刘柏林听了会作何感想?
“表哥这往后怕不是得给补的天天流鼻血……”凤栖梧小声嘀咕着,倒是觉得这家人真有趣。
凤栖梧虽不懂医药,但看着刘仁认真严谨的样子,便在一旁安静地观察,还兼顾着给老爷子煮茶的工作。
“笑颜啊,你煮的茶可比你娘和你表姐煮的都好喝呢!不仅气味清香,口感清甜,最难得的是没有丢失茶叶的原味,最后还不忘添些野菊花配合,清肝明目,不错不错!”
刘仁咂巴着嘴连夸真香,连着喝了好几壶。
凤栖梧的煮茶自然是一流的,上一世在宫中磨练多年,是个连茶典都能背下来的人。
毕竟上一世要讨得那些口味挑剔的皇亲国戚们的欢心,哪里那么容易呢?
“哪里就那样好喝了,定是外公故意夸我呢!”凤栖梧甜甜一笑,这种时候当然要谦虚了。
“诶!我的外孙女儿,那必须是一等一的好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嬉笑着,老爷子兴致来了,还拿出自己编纂的药典给凤栖梧讲了起来。
此药典名曰《本草经略注》,里面注明了每一种药材的性状、药效、使用方法以及禁忌等事项,且旁边都附绘了草药的样子,有些特别珍奇难以辨认的,刘仁还制作了标本好好地粘在内页里。
“外公,这样好的书,为何不拿去刊印呢?”
凤栖梧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样的精粹若是这样被搁置在角落里落灰,岂不是可惜?!
“唉……想要刊印药典,哪里那么容易?”老爷子捻着胡须轻叹一声。
“药典这东西,要先托人送去燕京的太医院里登记造册,然后太医院会先查看这本书的内容,并交给每个御医轮流勘验,然后进行批示这书有没有造假或者药物描述不清以及形容不当等各项事宜。若是通过,便会派人前来考察你这书是否是自己所写等各种调查…若是调查通过了,便交给医药司备案,备案之后得等医药司上书朝廷批示拨款,拨了款才能刊印……”
“啊?如此麻烦啊?!”这弯弯绕绕听的凤栖梧头都大了,“那外公现在是到了哪一步了?”
“御医轮流勘验的那一步,而且一轮就是五年……”老爷子叹了口气。
“毕竟太医院有数百名御医,都有公务在身,光是一个人看完就得十天半个月,这百十来个人,怕不是得熬到我死哦……里面有些人呢,你不给塞点银子他便不允许你的通过……”
“哼!真是欺人太甚!”凤栖梧内心愤愤不平,想着如果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摄政王外公那里好好告一状!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前厅的伙计跌跌撞撞跑进了后院:“老太爷!太爷!您快出来看看啊!前面出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前厅里有一对儿从乡下来的夫妻,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哭着喊着要咱们赔他们的孩子呢!”伙计神色甚是慌张,急的直跺脚。
“莫慌!前去看看!”刘仁一听也不敢耽搁,加快步伐就往前厅赶。
鸟架子上的猫头鹰也扑棱着翅膀落到凤栖梧的肩头,凤栖梧便只好驮着它一同往前。
前厅里,早已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了。
中间围着个农妇打扮的婆子,怀里抱着个嘴唇发紫面色惨白的孩子。
农妇正哭天喊地叫骂着,一旁的一个壮汉像是农妇的丈夫,正撸起袖子叉着腰把面前站着的刘柏林骂得狗血淋头。
“都吵什么?!”刘老爷子一声吼,前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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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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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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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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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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