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老爷,他而最叶昌盛,以及叶家二老爷,三个人在暖阁里煮茶。
“那小子还等着求见老太爷呢。”
二老爷靠大哥探探身:“见着没?”
“见着什么见着?”叶昌盛讥笑,把泡好的茶水给两位长辈续上,“别说是叶奉书,就算是叶奉书带上他那个娘,也别想见祖父。也不看看祖父都多少年不过问府里的事了。”
“也是,”二老爷吸溜了一口茶水,“那他等会儿非得求见大哥,或者我不可。”
“别见他。”
大老爷脸上全是厌恶:“这段日子让他们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有几斤几两都忘了。”
什么申家喜馍馍,小苏打,他不但听说了,还亲眼见了。当时他就在申家的喜宴上,那会儿就看叶奉书不顺眼了,祭祖的时候遇上还敢顶撞他?
大老爷冷哼:“咱们喝茶。”
*
叶家的花厅内,叶奉书从清晨等到中午。
在门房也干等了半天的老王迎上自己少爷:“怎么样?见到老太爷了吗?我听说老太爷早就不管事了。”
“回去吧。”
叶奉书把迈出门槛,用一个多时辰回了县城。
他重新买了礼品,提着去衙门拜访童知县。
“还有这等事?”
童知县当即道:“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寻常迁坟还会被人唾骂,更何况是被迫迁坟。你若真的迁了,外人看见你,就在心里嘀咕你,这个坟千万不能迁。”
叶奉书又何尝不懂?
他年幼时一气之下,带母亲和妹妹离开本家,为父亲鸣不平,为自己争口气的想法多年不曾懈怠。
现在将父亲的坟迁走,他们这么多年岂不是变成了被本家遗弃?
是不依附叶家,还是被叶家遗弃,这有本质上的区别。
叶奉书不允许有人践踏他。
“这次过来是想劳烦大人……”
童知县抬手让他不用多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明天一早我就跟你一起去叶家走一趟。”
“多谢大人。”
叶奉书起身拜他。
*
次日,茫茫的下起了雪。
得知童知县上门拜访的叶大老爷亲自迎出来。
他笑的跟开花了似的与童知县不断寒暄:“家父身体不适,若不然定亲自跟童大人叙话。”
无缘无故的童知县为什么回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可以前去跟老太爷见见嘛。”
童知县又不是好应付的。
叶大老爷道:“病中有失得体,怕让童大人笑话。”
“老太爷病重,我既登门了,不亲自探望,外人要说我不懂事。”
童知县嗔怪起来,直接起身非要去探望的架势。
叶大老爷心里不岔,脸上却不敢不给面子,客客气气的带着他们去叶家老太爷的院子。
*
“咳咳。”
被吓人丫鬟围绕的老太爷靠在床上,童知县给他施礼,他在咳,叶奉书喊他祖父,他也在咳。
面对面说了半天话,老太爷恨不得吐出来的样子问:“你是谁啊?”
已经介绍过自己两遍的童知县:“……”
身形富态,面色红润,除了咳之外,童知县看他也没多大毛病。
“祖父身体不适,奉书这便不打扰了。”
虽然不在老宅,但老太爷病没病,叶奉书心里明白,装成这样,话说出来又怎样?
他跟童知县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童知县叹息:“府城的叶家,当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但奉书你不必担忧,你将来定有作为。”
这么明显的安慰的话,叶奉书平时也不会放在心里,更何况现在。
他拜别童知县,回家到天快黑了。
“怎么样?”
高氏盼的眼睛快哭瞎了。
希翼又无助的目光让叶奉书不忍多说。
“娘别急,还有办法,”他说。
“没成啊?”
高氏失望透了,哭腔一下拉起来:“你说没说立马就把胡蝶休了?他们不就是因为胡蝶没规矩顶嘴才为难咱们吗?”
“立马把那个女人休了。”
“她就是咱们家的祸害。”
“把柄只要还在他们手里,那些人想什么时候为难我不可?”叶奉书冷下脸,把什么都朝胡蝶身上怪的高氏松开,“此事不怪她,这些话娘以后不必在说,儿子自有分寸。”
高氏惶惶然的望着儿子的背影:“你的爹坟可千万不能迁。”
“死了不能进祖坟,你爹没法儿瞑目。”
高氏又哭了。
天要塌下来了,叶锦儿也哭。
她哭的半夜没睡着,早上盯着红肿的眼找哥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胡蝶那个女人平时歪主意不是挺多的嘛。”
“咱们……”她一下哭了,“咱们找她想想办法吧,本来这事儿就怪她。”
早早就在书案边,或者说压根就没怎么睡的叶奉书,把收藏在家里的公文收起来,“不许你去找她。”
他收拾了几样东西走了。
迁坟的事连祖父都不管不问,大伯父又那么咄咄逼人,叶锦儿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站在那儿发呆似的哭了好一会儿,顶着烂桃儿的眼找胡蝶。
胡蝶这两天都在城里陪着弟弟妹妹,做成套,好看的衣裳,吃好吃的,看戏,买东西,几个小家伙早玩儿的乐不思蜀了,而且附近的孩子也多,街坊们知道几个小家伙是胡蝶的弟弟妹妹,都叮嘱自家孩子好好陪着玩,秦奋家的院子热闹的简直了。
叶锦儿过来的时候被好几个捉迷藏的小孩儿撞来撞去。
胡蝶难得这么闲,弄了笔墨默写化学公式,见叶锦儿凑过来,拿书压着,不写了。
“你,你,迁坟的事想没想办法?”
叶锦儿拉不下脸求她。
胡蝶纠正:“我不迁坟。”
“没说你迁坟,我说的是迁坟的事。”
叶锦儿跺脚:“说来说去这回事儿也怪你,全是你在外面抛头露面,叫大伯父抓了把柄。”
“不送。”
胡蝶为什么要听她逼逼?而且她有理由上赶着帮忙吗?真帮了忙,还真坐实他们嘴里的罪名了。
虽然府城叶家的那些人是在拿她做筏子。
怎么都这么恶心?琇書網
胡蝶感觉自己正在见证极品。
“该干嘛干嘛去吧。”
叶锦儿还在这儿碍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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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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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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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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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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