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是去叶家报恩的。
胡蝶过段时间就要离开叶家了。
胡蝶……
“是真的吗?”
一群女人在秦奋家的院子里议论纷纷。
她们组队到处给人做喜馍馍,隔天就要来取一次“小苏打”。
因为现在街面上除了郭掌柜,和西大街的杂货铺子里面有“小苏打”之外,只有府城的一个铺子里面有,大量的“小苏打”都供应给县里,城里的酒楼了。
她们这些做喜馍馍的“小苏打”用的多,隔几天过来取一次,但胡蝶连银子都不收。
这么好的丫头,命运竟然这么坎坷。
“胡蝶知恩图报,叶家也变得好好的,后面蝶丫头的家人把她风风光光的接走,这事儿定然会是一件美谈,”声音响亮的翠儿,说这话把取到的“小苏打”分给其他人。xǐυmь.℃òm
大家伙用大海碗一人分一碗,边分边说话:
“胡蝶知恩图报不说,还这么有能耐,没她叶家早垮了。”
“谁说不是呢,但我看叶县丞也蛮好的,配的上胡蝶。”
“可谁想到他们没拜堂成亲啊。”
“该不会是胡蝶有心上人了吧?”
负责在众人之前散播流言的翠儿和淑芬互相看了眼,有点明白胡蝶为什么要离开叶家了。
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反正不是什么坏事,总之,胡蝶归家的时候咱们也出把子力,”翠儿把装小苏打的布口袋收紧,喊着小姐妹一起离开。
她们现在挣来的银子能把家里的男人碾压,腰杆子挺的要多硬气就有多硬气。别说天气冷,路远,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们也得去,挣银子这件事本事就爽,拿这银子回到家被男人伺候着更爽。
“有银子男人算个屁,我支持胡蝶。”
翠儿她们边走边说话,连路人羡慕的眼光都没时间多看。
在一边收拾东西的老王,拍拍手上的灰尘,把成堆的石灰丢在这儿,回去了。
“哥~”
叶家的东厢房内,叶锦儿揪着一丁点叶奉书的衣袖,噘嘴撒娇。
叶奉书有些无奈:“为何要跟着?”
他要跟胡蝶一起出门。
叶锦儿哼唧这说不出个道理,噘着嘴欲哭:“我都好长时间没出过门了,哥哥以前都是带着我,现在反倒带她出门!”
不得不说,叶锦儿是真的有点醋。
这全怪胡蝶在街坊四邻中间成活财神了。
不就会做点稀奇古怪的东西?
凭什么呀!
叶锦儿把嘴撅的更高。
撑着侧脸,坐在桌边等的胡蝶翻白眼儿:“不是你哥带我出去,是我带他出去。”
叶锦儿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才非得跟着一起。
“反正我要跟你们一起,”她也暗暗地翻个白眼儿,揪着叶奉书的衣袖不松手。
叶奉书把自己的袖子拽出来,挺无奈的道:“走吧。”
这就走了?
有没有问过她这个当事人啊?
胡蝶无语了。
他们不是去别的地方,而是跟于老爷子,还有申家的老太爷碰头。
那于老爷子狡猾的很,说什么先看了这次能改变餐桌的事怎么样。觉得不错了才答应不把“小苏打”的事上报给朝廷,做个给力的靠山。
哎哟我去,这脸皮厚的多少让人想骂他。
不过于良说了,老爷子不会亏待她。
胡蝶也只好拿出诚意了。
他们约好碰面的地点在距离县城不远的尹村。
老王赶着马车把他们送过来。
胡蝶一下了车就冲着一栋矮墙院子喊话。
这院子的墙头是用黄土垒的,矮的一抬腿就能迈进去,院子的一面墙上挂着程亮的钩子,刀什么的,看着渗人,其他的全破破烂烂。
“真是的,来这种地方干嘛,脏死了,”叶锦儿嫌弃的紧,用帕子捂着口鼻嘟囔。
叶奉书在朝四周围看。
尹村虽然离城近,但靠着山,耕地少,这里老百姓日子过的不咋滴,像霍老大家这样的院子,四周围还有。
上个月尹村进了群狼,衙门派人过来打狼时,叶奉书来过一次。
“县丞大人?”
听着喊话声走出来的霍老大,直接忽视掉胡蝶的存在,瞪着眼,朝叶奉书跟前凑。
见他这般吃惊,叶奉书朝撇嘴的胡蝶看一眼,道:“叨扰了。”
“不不不,怎么能是叨扰呢,县丞大人能到我这个穷家破院来,是我蓬荜生辉了。”
霍老大高兴的乱用词,看到叶锦儿这个大小姐也在,窘迫的将双手在身上擦来擦去,解释,“胡蝶说大人要过来,我还以为她说笑呢,没成想是真的,我,我啥都没准备。”
叶锦儿心说,就你这样的,你能准备什么呀。
“喂。”
还在嘟嘴的胡蝶,一根手指捅了捅把自己忽视的人,让他朝身后看:“你瞧瞧,那是什么。”
“什么……呀。”
霍老大眼直了。
就见两辆宽大结实的马车正缓缓的朝这边跑。
村里的孩子们鲜少见到,闹哄哄的跟在后面,马车却直接跑到霍老大的院墙根停下。
跟停在旁边的,叶家的马车一比,这两辆车都格外的结实,宽大,还新。
叶锦儿心里一阵强烈的落差,错眼看到有人从马车里下来,急忙躲到叶奉书身后。
“胡蝶!”
霍老大瞪圆了一双虎目:“他们就是你说的,申……申家老太爷?”
“现在才开始相信我的话?”
胡蝶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朝马车上下来的人迎过去。
“老爷子,申老太爷。”
她俏皮的朝两位老者施礼。
于老爷子的视线上下扫望着她:“你这丫头,每次见面都喜欢装扮成臭小子。”
为了做事方便,胡蝶穿的是男装,梳丸子头,加上身形消瘦,人又年幼,真给人雌性难辨的感觉。行男子礼,也是有模有样。
“臭小子好,臭小子行事方便。”
胡蝶笑出一口小白牙,转个身介绍叶奉书,“他是本县的县丞,跟我是老朋友了,过来凑个热闹。”
“那位是叶奉书的妹妹,你们叫她锦儿吧。”
叶锦儿微微低着头,给俩老爷子施礼不说,还给于良也施礼。
胡蝶就完全没给于良施礼的意思。
但俩老爷子都知道,她是给本地县丞冲喜的农家姑娘。说跟叶奉书是朋友是在扯呢。
不过俩人也没揭穿,受了叶奉书的礼。
叶奉书直起腰,道:“拙荆顽皮,让二老见笑了。”
歘。
胡蝶扭过头,黑白分明,又毛茸茸的大眼瞪着,表情是个大大的问号,一看就知道她心里正在疯狂质问“你说啥”。
“别让两位老爷子久等了,进去吧。”
叶奉书只瞥了她一眼,动作不大的理了下袖子,声音也轻轻的,人也走了。
胡蝶:我在外面四处宣扬咱俩没关系,你直接来了句“拙荆”。你有那个大病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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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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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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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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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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