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执念琴戛然而止,面前的画面定格在了神君绝世的面容上,带些温温柔柔的笑意,眉宇间仍有淡淡的宠溺。
随着执念琴声最后一声调子消散在了山谷中,那清晰的画面渐渐模糊,直到消散不见。
我默默将紫夜的衣服抽过来擦了擦刚刚被震疼的手指,丫丫的这里灵力挺强,要不是本上神定力还有那么一点点,恐怕是弹不下去了。瞥了眼一脸苍白的梓衣,有些不忍但还是摸了摸鼻头如实道:“姑娘,你的记忆不完整,有些恐怕是被人抽走了,就算有执念琴也不能再重现了。”
她惨白的面容上露出几丝支离破碎的神色,缓缓朝石凳下滑去,一身百花裙染上几片落叶,半遮半掩,别有一番风味。有哽咽声一同同晶莹的液体从她指缝传出来:“弥苏——,你,你……”
我默默蹲下去,拍了拍她的肩,听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于是很能理解的完美的继续扮演解意人的角色:“别伤心了,万一你抽走的那段记忆里他还是把你丢下了呢?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所以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清晰的看见侧边的紫夜嘴角抽了抽,漂亮的眉眼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过来,白落你没救了。
悠羽拿着扇子也清咳了些许,小白劝人不带这样揭人伤疤的。
我默默回眼神,肤浅,没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么?年轻人还是得多看点书。
就在我们眼神激烈正关键的时候,面前的女子突然拿开手,泪痕未干,却已然是初见时冷冷清清的模样。她站起来,细细擦干眼角的泪痕,全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就连擦眼泪的动作都干净利落,完美到恰到好处。
我咋舍,完了完了,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的太厉害,难不成已经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亦或是悲伤太重,一时突破极限,大彻大悟了?不过我觉得前一种比较有可能……
她擦干净后将手里的玉笛交到我手里,脸上有些倦容:“我们说好的。”
我握着那冰凉的玄玉笛,大抵觉得这是个挺贵重的东西。还很有可能是弥苏留给她的定情信物,然而从古至今,一般拿了人家定情信物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想起那天晚上湖面上那个琥珀色双眸的神君,我浑身颤了颤,于是我很认真的推了回去:“不用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她拿起来看了看,就在我准备意思意思说第二次不用了的时候,她果断揣了回去,而且神色自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我:“……”
突然觉得又一次的无言以对了。
看着挂在腰间的笛子一会儿,她抬头看了我们一会儿:“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怎么觉得一直无言以对?我扶额,不和她计较,人家刚刚接受了那么悲惨的记忆,神智有些不清也可以理解,要理解,理解!
小红毛从紫夜身后探出脑袋:“可是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怎么出去。”默默赞赏的看她一眼,不错不错,知道问个关键问题了,也不免我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救你了。
她对上我的眼,一头雾水,君上这么看着自己干什么?难道君上已经知道自己把那条大鱼藏在了房间里,觉得出去不会饿肚子才那样看自己的?
瞬间警惕,连忙一个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鱼的事儿的眼神过去。
嘴角抽了抽,这小红毛发什么疯?
那边的百花裙的女子很安静的想了会儿,良久,姣好的面容上显出诚恳的味道:“我不知道。”
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因果报应么?上一次你在这里同弥苏这般说,他也这么回答,所以你现下是在报复么?不过你不是应该报应在弥苏身上,怎么受伤的是我们?捂脸,完了完了,这是要困死在这里的节奏啊。
她轻轻抚摸了下腰间挂着的玉笛,神色淡淡:“若是知晓,我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
悠羽唰打开了手里的折扇,目光落在同样一脸深思的紫夜身上:“你有办法?”
紫夜瞥了他一眼,俊美的脸上显出些你这不是废话吗的神色。看着他眸子亮闪闪显出些愈发期待的目光时,闲闲开口:“没办法。”
悠羽:“……”连白眼都难得给了。
我想了想,皱眉:“可是那日你不是出现在了湖底,从那里出不去吗?”
她摇头,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像是某个清晨挂在树梢的薄雾,淡淡带些楚楚的模样,却又是一身冷清的气质:“从那里是上不去的,一旦下了湖,就上不去的。”
我细细品了下这句话:“你的意思是上面有结界上不去?”
她点头,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分不清到底是庆幸还是嘲讽。
有结界么……
“带我们去看看吧。”
所以,当那梓衣口中坚不可摧雷都打不动的结界在紫夜手里化作点点荧光时,我内心是复杂的,这这这,到底是紫夜的修为又精进了,还是这结界其实是个豆腐渣工程?
紫夜内心更复杂:“白丫头你似乎是做了个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儿。”
我茫然:“啊?”
他转头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梓衣,扶额:“她的记忆是封在了这里,你这一解,这幻境,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我默默茫然了会儿,有些心惊:“你是说——”,话还没完,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颠簸了起来,晃的我有些站不住脚,四周的画面开始像打碎的镜子一样出现裂痕,越来越快,越来越乱,越来越大,透过裂缝可以看见那里面是望不见的无尽黑暗。
轰隆隆的声音从每一个角落传到耳朵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扯开嗓子喊:“紫夜,现在怎么办?”
他默默瞥了我一眼,伸手在我们身边化了个护体的结界,同样扯开嗓子喊:“当然跑啊——”
“……”
难道你一个天界太子竟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搞定么?再则我们这几个似乎都不是凡人啊,这传出去还怎么做神……
但走到天山脚下,看见那座貌似火山的雪山在眼前化为了灰烬时,我还是挺庆幸,对于面子这种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东西而言,果然自己的小命还是比较重要的。
百转凋零,粉碎成灰,顷刻间,那座雪山腾起滔天的火光。那是来自冥界的红莲狱火,当真是像个饿兽般,舔上什么什么就被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哪怕是一丝灰尘都未曾留下,
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大概是因为那个有着琥珀双眸的上神吧,用了自己毕生的修为保住这个幻境,却还是灰飞烟灭,零落成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不得不这么做,这些,都已经无权考察了。
一袭百花裙的女子面色有些惨白的站在那里,缓缓的伸手,将空中飘下的某个不知名的东西接住,雪白打面容映着火光,有些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处,透出几丝寂寥。
她微微勾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勉强笑容,喃喃:“我到底是谁呢,弥苏,你又去了哪里,你苦心把我留在那里,又是为了什么…”
躺在她手心里的是那朵淡蓝色的小野花,依旧娇艳欲滴,清清雅雅。大概是紫夜用了结界护住了它,才没有让它被烧掉,随着我们一起落了下来。
“你就是你啊,就算没有记忆,你还是你,全新的一个你,”迎着妖艳的灼灼火光,我对她浅浅微笑,“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毕竟就算再后悔再无奈,它也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活着的人才更应该过好眼前的日子,因为你不知道,你的生命到底是拿什么换来的,你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死,大约有些时候,你自己的生命有可能并不属于你。”
她微微怔了怔,将手里的野花轻轻握住:“没有权利选择生死……”
微微愣了愣,她抬头对我露出个释然的笑:“你说的对,以前的事,再过重要都已经是回忆了,再想回去却也回不去了,活的人才更应该过好眼前的生活。”
紫夜听说后,默默:“所以你觉得不用找回你抽走的那部分记忆了么?”
她侧头笑笑,云淡风轻,美艳逼人,眉宇间有了些岁月的柔和:“随缘吧,它该让我知晓时,总会出现的。”
紫夜理了理刚刚在飞行中弄乱的墨发,烟紫色的长袍在半空中流转出不可一世的风华绝代:“那么,你该知道了。”
我瞪眼:“?!”
他指了指她手里淡蓝色的小野花:“你的记忆,你自己拿着呢。”
行上古咒术,可以强行将人的记忆转化为另一个人的记忆,也可以是另一个物体的记忆。但这是个禁术,不但对施术人身体有极大的消损,过程也是极为复杂,稍不注意就会功亏一篑被反噬,但没想到仍有人做到了,而且做的非常完美,毫无瑕疵。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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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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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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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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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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