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096章

　　俩人不知道抱了有多久，终于肯撒开手。

　　已经八点整了，俩人收拾好东西，下到停车场就往潘奕家驶去。

　　李沐沐一路上都很平静，可是手却一直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仔细看，还有些微的颤抖。

　　付熠晖见状，伸出手来揉了揉她颤抖的小手，微微勾起唇角，道：“我在。”

　　李沐沐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潘奕家有些远，俩人开车开了一个小时。李沐沐想起来潘奕的手机密码是她自己的生日，便也猜测她的房门钥匙也是这个密码。

　　果不其然，密码一输入，门就开了。

　　李沐沐喜出望外，拉着付熠晖走进去，却看见地上一片狼藉。

　　满地都是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李沐沐一看就傻眼了，上前，情不自禁的就坐在递了地上。

　　有一部分手稿，还有一部分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

　　付熠晖揉了揉他的脑袋，指了指潘奕其他的几个房间，小声说：“我去其他房间看看。”

　　李沐沐点点头，愣怔了半天，这才从地上捡起几张A4纸看起来。

　　乱七八糟的，但是有几张标注了页码，李沐沐便整理了下来。她看到第一句就震惊了，她还以为是她写的遗书，其实不是。

　　更像是，她某个阶段，所发生的一些故事——

　　一、

　　潘奕考上A大的时候已经19岁了，比正常大一生年长一岁。可人如其名，19岁的潘奕偏偏长了张15岁的脸，入学第一天就被人当做了少年班的天才儿童。

　　当天晚上，潘奕的哥哥潘大志过生日，她带着礼物姗姗来迟。包厢内一票人可一个也不认识。潘大志拉过她向大家显摆：“这我亲妹妹，A大新生，牛吧！”

　　一个穿着干练的职场女性见了，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哟，亲妹妹？你要不说我还以为她是你亲闺女呢！”

　　潘大志冲她摆手，大眼瞪小眼，“扯什么呐！你哪只眼睛看我长得像他爹了！”

　　这状态，显然是喝多了。

　　潘奕坐在沙发的一角安静地刷微博，旁边离她挺远的张冬凑过来，笑嘻嘻地伸出手来搭讪：“你好学霸，我是帅哥。”

　　潘奕眯起眼睛看他，略过他伸来的爪，毫不客气：“喝多了吧大叔！”

　　“小丫头喊人还挺犀利，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

　　“和你们一群80后缅怀青春吗？”

　　张冬喝了一口杯中的可乐，饶有兴致地问：“言下之意，是说我们80后老呗？”

　　张冬说话的尾音还未完全切断，《当》的旋律便猝不及防。俩人同时愣了一两秒，潘奕便不怀好意地发笑。她冲着屏幕里“从诗词歌赋谈论到人生哲学”的晴儿与尔康努嘴，问“这歌儿特共鸣吧？”

　　张冬毫不犹豫地点头。

　　潘奕定睛看他，“不服老不行啊大叔，这歌儿就比我小两岁。”

　　张冬无语凝咽，可乐里的碳酸气体从鼻腔扩散至全身的每个细枝末节，肌肤的纹路被气泡填满，在爆裂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一阵颤栗。

　　第一面，他喊她学霸，她叫她大叔。

　　二、

　　如果硬要给这次的交谈前添加一个形容词，潘奕会脱口而出“惨不忍睹”。无论是从他的年龄、气质还是形象，这个四字词无疑将其体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长相嘛，包厢内的灯光太暗，不好得出客观评价。不过，当一行人从ktv出来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她看到张冬那人字拖加大裤衩加丁字汗衫的雷人造型，在心里简直倒吸一口凉气。这等装扮，潘奕不忍用“丑”字来形容，因为“猥琐”比“丑”更贴切。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迅速和他进行第二次会面，而这前后，不过相差了12个小时。

　　A大周三有节市场营销的选修课，是从外面聘请的老师，因此不用网上选课也不分年级。因为讲师的逆天长相与讲课风格吸引了不少学生，于是能不能上这课，全都取决于你的奔跑速度和抢座能力。

　　这天选修课恰好在潘奕的班级，英语课后是传说中的选修，她守株待兔，幸运地钻了个空子。

　　下课铃敲响，她目睹了人山人海涌入教室的情形。那场面，堪比全国网友参与“淘宝1元秒杀”活动。一分钟后秒杀一空，没抢到的同胞别灰心，别丧气，下周加把劲儿，幸运儿就是你。

　　潘奕看傻了，但她傻得为时过早。因为后面出现的那一幕更加惊心动魄，她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恰当的表情来反应。

　　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名叫张冬的猥琐大叔，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人模人样、仪表堂堂，周围的女生眼里通通冒着桃心。

　　他说：一周未见，甚是想念。

　　第二面，他在讲台上莞尔，她在座位上掩面。

　　潘奕坐在第一排正对讲台的位置，张冬一眼就看到了她。潘奕赶紧用英语书遮面，唯恐他认出自己来。

　　张冬冲着潘奕的位置得意一笑，趁着还未上课，带着半是聊天半是玩笑的语气和全班说话：“昨天我和一个90后吃饭，她说我这个88年生人老了。你们说，哥哥我老吗？”

　　“不老——”大家异口同声拉长尾音，随即便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想男神，帅偶吧~”

　　“张冬响当当，潘奕永不朽！”

　　……

　　躲在英语书后的潘奕被女生们的尖叫震得耳膜发痒，更有甚者竟将自己和张冬的名字即兴编进顺口溜里，虽说她深知此“潘奕”非彼“潘奕”，但耳根还是很不争气地红了。

　　不过不得不说，张冬今天是很耐看的。他脸盘立体、棱角分明，牛仔衬衣加修身长裤，很欧美feel。

　　有句话怎么说？人靠衣裳马靠鞍！

　　张冬脸盘好看是次要的，关键是他讲课还幽默风趣，偶尔爆个粗口，瞬间就拉近了和大家的距离。这优点凑一块儿，对学生的杀伤力便是致命的。

　　潘奕本是抱着挑刺儿的心态听他讲课，始料未及的是，十分钟后便心甘情愿地被他圈粉。

　　课上完，潘奕留在教室做值日。她坐在原地等所有人离开，张冬见她还不走，便走到她的桌前，双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潘奕的桌子上，弯腰身子迅速向前倾。

　　潘奕被这突如其来一声响吓飞了魂，抬头便发现与他面对面的距离真是近得可以。她看这架势，看这姿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桌咚”？

　　“学霸，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潘奕顿了顿，“是孽缘。”

　　那一刻，潘奕不仅被他圈了粉，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三、

　　城市的日出，将天际渲染成一片橙红；六点钟的校园，弥漫着浅浅的雾气。

　　潘奕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颇有几分要将其看出窟窿的气势。她一宿没睡，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因为接连好几天，她都在做噩梦，还是有张冬存在的噩梦！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要命的是，她加了张冬的微信，并且一整晚都在翻看他的朋友圈，翻来覆去。

　　——黑夜是只无声的眼睛，它注视着我，像是要将我吞进它深邃的瞳孔里。我彻夜未眠，将你的朋友圈翻尽。

　　潘奕在微博写上这句话，洗漱过后又觉得有些矫情，纠结着将其删除。

　　有人说，心怀彼此的两个人不管身在何方，最后总会相遇。而后一幕，便很好地印证了这句话。

　　潘奕走到校门口的转角便迎面撞上了遛狗经过的张冬。是只哈士奇。

　　张冬心里有没有潘奕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潘奕心里一定装了张冬，并且在刚刚与他相见的前几秒，她还默念了他的名字。

　　“哟学霸，又见面啦？”

　　潘奕抬头望他，机械地回答：“是啊……李老师。”

　　张冬对这尊称受宠若惊，“你还是叫我大叔好了。我可不是你们老师，我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潘奕非但感到好奇，而竟是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又是兴奋又是窃喜。

　　“学霸，你夜生活很丰富啊，这眼袋，都垂到胸下边了吧？”张冬突然弯腰凑近看她。

　　潘奕一副窘态，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让本已平静的心再度兵荒马乱。她后退一步，心中怒喊，还不是因为你！

　　这句话当然是无法开口的，她只好半遮半掩，“啊~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吧。”

　　张冬狡黠一笑，了如指掌的语气，“撒什么慌？你彻夜未眠，将谁的朋友圈翻尽？”

　　此话一出，潘奕的脸瞬间就红了，赶紧双手捂脸来降温，质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微博？”m.χＩùmЬ.ＣǒＭ

　　张冬挑眉，竟将那半个人大的哈士奇抱了起来，笑说：“它告诉我的。”

　　潘奕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开水里的温度计，水银不断上升，马上就要冲破了玻璃。她无法解释微博上的主角就在眼前，手足无措地丢下句“我还有事”便迅速逃离。

　　四、

　　那天过后，潘奕便像间谍一样挖空心思打探他的一切，尽管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友情？太官方；亲情？太深刻；爱情？嗯……有待考证。

　　“大叔，我有急事！”深夜，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每次都说有急事，哪次不是芝麻大点小事？”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张冬那无奈的语气。

　　“这次是真的有急事！”

　　“是灯泡憋了，还是电脑没差插头所以打不开了？”

　　“你想要个女朋友吗？我给你介绍啊！我们系净出美女了。”

　　——你眼前就有一个。这是她内心的潜台词。

　　其实，潘奕是想通过这个问题试探出他对在大学里找女朋友的态度，这样才能估量自己有多大的机会。

　　张冬沉默良久。潘奕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打草惊蛇，从而暴露了真正目的。

　　“算了吧，我这人有洁癖，挑剔。”睡意袭来的潘奕反弹般地坐起来，抱着手机一看，差点痛不欲生嚎啕起来。

　　第二天早上，张冬路过A大，心血来潮地一个电话将潘奕从睡梦中拉扯出来，说要请客吃早饭。

　　两人在学校旁边满是油渍的小餐馆吃包子，潘奕剥着鸡蛋，桌上的手机便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潘奕腾不出手，又看是潘大志打来的，便让张冬按了免提。

　　可潘奕的“喂”字还未出口，潘大志便先发制人：“潘奕，你他母亲的怎么把我微信给删了？”

　　潘奕没多想，边吃鸡蛋边回复：“我把你们都删了，这样手机一响我就知道是谁来找我了。”

　　“潘奕你大爷！”潘大志爆了最后一句粗口，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气氛就在这一秒开始暧昧不清，俩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又同时抬头。

　　“你把人都删了？那为什么我还能和你聊天？”

　　潘奕语结，无比心虚，“没……没删完，还留了几个。”

　　删了自己亲哥哥，却留下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自己。这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说不过去。

　　“我不信！”张冬的大手盖住她的手机，欲拿起一探究竟。潘奕下意识地扔下鸡蛋跑去阻止。张冬钳住她的手，一边举高手机一边打开微信。潘奕气急，想要纵身一跃去抢手机，谁知起步太过突然，还未跳起就踩到了油渍，脚一滑，连带着张冬，双双倒在了地上。

　　张冬成了垫背的。

　　时间顷刻被冻结，两人眼睛对着眼睛，鼻尖碰着鼻尖。当彼此的心跳频率接近一致的时候，周边散发了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微妙气流，在凝固的尘埃中肆意穿行。

　　彼此心照不宣。

　　潘奕两颊染上一抹红晕，她小心翼翼，“大叔，我能喜欢你吗？”

　　五、

　　潘奕没等张冬回应，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张冬淡定地站起身坐回座位，呆愣良久，又沉默良久，像是到达了宇宙洪荒时间尽头。

　　然后，他拿起醋瓶旁边的辣椒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淡然的表情，服务员看了，脸都有些扭曲。

　　“不都说，辣椒酱有催泪功能么？为何我怎样都哭不出来。”

　　“你是不能哭，刚刚那位小姐不向你表白了吗？你应该高兴才对。”邻桌的老太太目睹了全过程，好心地提醒他。

　　张冬看着她，眼神空洞无力，却象征性地笑了笑，独自离开了餐厅。

　　之后，潘奕天天抱着手机，她想听他的回应，却又害怕被拒。她翻着他的朋友圈，页面细短的横线略微刺眼，莫非被屏蔽了？鼓足勇气私信他，却传来好友验证的消息；打电话，关机。

　　好嘛！自己居然被单反面屏蔽了！不就是表个白，拒绝就直说嘛，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潘奕气不过，周三在选修课门外堵他。张冬走出教室的时候，目光惊讶中又略微呆滞，他定了定神，径直从潘奕身旁略过。潘奕感到莫名其妙，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你什么意思嘛！”满腔的委屈倾泻而出。

　　尚在教室里的学生纷纷探出脑袋，好奇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张冬听到了她的委屈，心脏破天荒的传来淡淡的痒痛感，很轻，却难以掉以轻心。

　　他行走的脚步忽然停下，气势磅礴地往回走。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顺势牵起潘奕的手，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朝反方向离开了原地。

　　停车场。

　　车内空间狭小，充斥着尴尬的气息。两人静坐无言，各有各的心事。

　　潘奕讨厌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率先打破沉默，“拒绝一个人很正常，直说好了呀，干嘛做得这么绝？”

　　张冬双手紧握方向盘，手指骨节分明。他漠然，“潘奕，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所以我不能喜欢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越过车窗落在远方，瞳孔深邃，难以捉摸。

　　潘奕哑然，思考这句话的内在含义。

　　“潘奕，我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我很怕吓着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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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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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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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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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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