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学期,学校对班级进行分科,鉴于之前摸底考试的成绩,坚信“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林小乔,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成了一名理科生。
理科嘛,自然需要学习生物,小乔他们在经历了人体生殖器官,这一不免令人尴尬的章节学习后,进入遗传学部分。这一部分也是高中生物最难学的模块,因此,班上的那帮男生,前期还在为女老师讲生殖学而暗自发笑,到了这里,却是苦不堪言,直呼听不懂。
不过,课程再难,也无法避免,必须认真去学,更何况这一块还是高考的重中之重。就在全校哀鸿遍野,怨声载道里,他们迎来了本学期的第一次段考。
考试分为两天进行,而第二天下午考试的科目正是生物。也是由于考虑到课程的难度,教务处才会这么安排,好让学生们多点复习的时间。
“叮铃铃”,考试时间到,考场里迅速安静下来,监考老师在将考卷分发下去后,随即开始了他们的任务——巡视,而学生们当然是拿起卷子做了起来。
林小乔坐在靠墙那一列的第七位,这是她上次考试的年级排名。不错,这是她所就读的学校——潜山实验中学的惯例,考场以及座位号按照上次成绩的排名布置。上学期始终位居年级前十的她,可是稳稳地坐在这一列呢。
学霸嘛,自然知识学得很是扎实,这不,做起卷子来也是毫不含糊,游刃有余。不得不承认,能坐在这个考场里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实力不可谓不强劲。
很快地,林小乔就来到了第二页,倒数第三道选择题,一道有关血型的题目:
一家庭有父母和儿子三人,儿子是B型血,他的红细胞能被父亲的血清凝结,父亲和母亲的红细胞都能被儿子的血清凝结,问:这对父母若再生个孩子,其血型不可能是()
A.A型血B.B型血C.AB型血D.O型血琇書網
乍一看到这题,小乔只觉得脑仁微微有些疼,不论是老师上课还是课后做作业时,她都根本没遇到过类似红细胞凝结这种题,也不清楚凝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十分确定的排除掉B选项,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去分析:凝结的意思,应该就是两者的血型不一样……
思虑良久,最终得到的结果,居然是无解。随即不再纠结,立马跳到下一题。总有面对题目手足无措时,可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一题也就3分而已,说不定一会回过头来就想通了呢。考了这么多年试,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然而,直到交卷那一刻,林小乔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问起同考场熟悉的几人,他们也表示自己不知道答案,只是随便选了一个。
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小乔十分不甘心,一路上都在纠结这道题。晚上自习课前,她跑到生物老师玲的办公室,准备请教左老师。虽说后面老师也会分析试卷,但她显然等不到那个时候,否则这道题就会如鲠在喉一般,让她浑身难受。
办公室里,小乔见左老师人在,小跑着就过去了,“老师,有个考试题问下您。”
“小乔啊,什么题把你难住了?”得意门生也被难倒了,这倒是勾起了生物老师的好奇心。
她轻声回道:“是倒数第二道选择题,有关血型的,……”考试中未能做出或是做错的题,总是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
“哦,原来是这道题!”左老师恍然大悟,似乎她早有预料。“这题不能怪你,我还讲到血型和基因型的关系,而它又是换种方式告诉你这家人的基因型,红细胞被血清凝结的情况可能你也不清楚,如此解不出来也正常。”
小乔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附耳倾听老师的讲解:
“红细胞中含有A、B两种凝集原,血清中含有抗A和抗B两种凝集素,而A型血中含有A凝集原和抗B凝集素,B型血中含有B凝集原和抗A凝集素,AB型血中不含凝集素,只含两种凝集原,O型血则不含凝集原,只含两种抗凝集素。当对应的凝集原和抗凝集素相遇,就会发生红细胞凝结。这也是为什么输血,尽量只能输同型血液。”
听到这里,小乔“嗯”了一声,见她明白后,左老师继续讲到:“那这道题,儿子是B型血,那么父亲必然是A型血或是O型血,再根据基因型,ABO基因型是这样的……所以,父亲是A型,且非纯显,母亲是AB型,他们再生的孩子,自然就不可能是O型血了。”
她看着生物老师在纸上所做的推理和演算,确认无疑后,连忙道谢,“嗯嗯,明白了,谢谢老师!”
“没事,这题比较绕,且事先并未学习血型相关知识,一时没做出来也属正常,不用在意。”
小乔点了点头,随即准备回去上自习,脑海里依旧在思考着那道题的分析过程。母亲AB型血,父亲A型血,儿子B型血……等等,这不就是爸妈和哥哥他们的血型?
她顿觉哪里不对劲,立马转身跑回办公室,表情凝重的再问到左老师,“老师,那道题的答案是选项D,他们肯定不会生出O型血的孩子吗?”
“不错,从基因型来判断是可以确定的,除非基因突变,但是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小乔的神情愈发严肃,追问道:“那我们平常会说什么熊猫血,那又是怎么回事?”
“熊猫血就是Rh阴性血型,它也分ABO型的,和普通人的区别只在于红细胞上有无D抗原。所以,ABO血型和人是不是熊猫血无关,还是由父母的基因型决定。”
希望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涌上心头的失落感。小乔失魂落魄的“哦”了一声,脚步沉重的缓慢走出了办公室。
那自己是怎么回事?现下,萦绕在她心中的只有这么一个疑问。
没错,她是O型血,那个根本不可能的答案,偏偏出现在她身上。
小乔站在三楼的走廊处,缓缓抬起头来,仰望着星空。是啊,既然这样的结果不会出现,那么答案也只有一个,她不是父母亲生的。任凭冷风吹散自己的长发,纵然繁星点点,却依旧照亮不到处于绝望深渊的她……
十一点,阿姨的哨子声响起,寝室里的灯挨个熄灭。小乔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直至此刻,她才明白幼时那些人的话有何深意。在林小乔还很小时,邻里乡亲地经常会问她,你爸是谁,做什么的,小乔每次都会笑嘻嘻的认真说,林父就是我的爸爸啊。当时,她就很疑惑,那些大人为什么经常问她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们不是心知肚明吗?只是当时她尚且不懂事,以为他们不过是随便问问,看看这个孩子聪不聪明罢了。
现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当时的一切,都剑有所指,有迹可循,只是她从未深入探究过。那些邻里乡亲,必定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她并非林父林母所生,而是被他们收养,所以才会多次像是开玩笑的问起她。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得到,也没有理由去怀疑什么。不必和他人相较,就拿自己的哥哥来说,父母对待二人别无二致,甚至还要稍稍娇惯她一点。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即便自己想去辩解,也逃不过科学即是真理的宿命。也难怪她和哥哥岁数相差这么多,而且那时正是计划生育政策最为严格的时候,除非第一胎是女孩,否则是不让生二胎的。小乔不知缘由,每次问起林父林母,为什么七年后又决定生她,他们总是回答,突然就再想要个女孩,且一个孩子有些孤单,所以就冒着风险偷生了。
如今想来,这不过是爸妈不愿告知她真相罢了。
呵呵,竟是以这种方式获知自己的身世真相,说出来,恐怕都没人会相信,毕竟是如此荒诞离奇的事。
至于那道考试题,似是为自己量身定制一般,题干说的是父母与哥哥,而自己竟成了正确的答案,命运总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吧!
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没有去问生物老师,为什么自己偏偏就要弄个究竟?如果她选择熟视无睹,如果她没再继续纠结,也许就不会……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渐渐地,绝望占据了小乔内心的高地,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她用被子将头蒙住,忍不住的哭出声来。在这个家里,父母对她无微不至,哥哥对她疼爱有加,她要如何接受,她与他们其实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事实。她小心的哭泣着,周围的世界越来越遥远,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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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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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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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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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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