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泰向房主人答谢辞行,给管氏购了一辆牛车,领了一行汇进队伍,自是提前叮嘱管氏一番,务要小心谨慎。
众人在林荫大路上迤逦前行,绵延一里。路边的各式野花娇艳多姿,点点各色蝴蝶振翅期间,婆娑轻舞。
长长的队伍,如同群鱼贯行,推开林荫丛交织构建的拱形大门,进入了一片新世界。
鲍泰和库艾伯庆随意的聊着天,鲍泰早就发现这骑士们脚上登着一个铁环。
马匹在路上走路发出的都是金石击打声,清脆响亮,就慢慢把话茬引到了马匹的装具上。
库艾伯庆很大度,告知鲍泰那是马镫和马铁掌,始祖所创,依据祖训,一直秘藏,十年前才开始应用。
库艾伯庆让鲍泰骑马跑了一圈,好好观察体验了一番。
鲍泰赞叹不已,这两样东西简直就是骑兵的神兵利器啊,当下又好好请教一番。
入夜了,在林间空地上,商队扎下帐篷,大家围火而坐,庖厨熟练制作烧烤,肉质嫩滑,光泽金黄透红,气味鲜香诱人。
刚开始众人还有些拘束,酒入肚肠,渐渐都放开了手脚,胡笳、琵琶、羌笛、手鼓、箜篌、觱篥各色乐器演奏起来,载歌载舞。
四名美姬从库艾伯庆身后走到场地中心,戴着面纱,裸着肚皮,光着双脚,露着小腿,跳起了旋舞。
脚步踏着鼓点,象牙似的双臂和玉藕般的小腿,一同上下有节律的摆动,手链脚链上的金属片,时时互啄作响,清脆悦耳。
美姬抖胸摇胯,弯腿伸腰,裙子紧紧贴到了身上,起起伏伏,光晕交织。
美姬腰肢旋转,裙子如伞盖撑起,一一风荷举,风光无限。
趾甲红艳,挑动心神。
十指妖娆,拨动心弦。
透着幻灭的火光,丝薄的白色襦裙清晰显露了内里的粉色亵衣,朦胧而迷离。
脂粉清香,如同伸展的双臂,纤纤素手将男人们的神志拉进了场地中央,一同摇摆一同摩挲。
脸红了,心乱了,头发散了,身子歪了。
有诗赞曰: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背人细撚垂胭鬓,向镜轻匀衬脸霞。
鲍泰习以为常,心下念道,“此行需多加小心了,这个商队不简单啊。”
库艾伯庆,不怎么看跳舞的美人,坐在鲍泰身边不住找话头闲聊,双目紧紧放在鲍泰身上,目光带着六分热切、三分关爱、一分好奇。
鲍泰心中不满,这眼神怎么和管氏那么像,有什么好奇的。脑袋里想起了当下皇帝年轻时候与韩嫣、李延年的韵事,心中反感,对库艾伯庆的话茬,敷衍应对。
鲍泰心烦,双手嘎嘣嘣的攥着指关节,以此示威。
库艾伯庆一腔热情被无视,心中焦躁,全然失却了往日的沉稳精明,只想一探究竟,眼光急切,态度殷勤。
老王双眼通红,口干舌燥,气喘吁吁,酒都倒到怀里了还不知道。
管氏兴趣恹恹,抱着两个孩子走回了鲍泰的帐篷,深深地看了鲍泰一眼。
鲍泰心下一叹,也跟着回去。
库艾伯庆见鲍泰和管氏双双离去,心中失望,想想毕竟是兄妹,再说别人家事,他也没心情打听。
老王骂道,“奸夫淫妇。”
库艾伯庆略感奇怪,“莫非是假兄妹?”好像发现了什么隐秘,嘴角上扬。
库艾伯庆扬脖灌下一盏酒,笑容再次爬上了脸颊,盯着鲍泰,不怀好意地笑了。
鲍泰心虚,左右顾盼,发现库艾伯庆一脸贱笑一闪而逝,鲍泰心中再次笃定,心中骂了一声天,后悔和这驼队同行了,厌恶烦躁,暗道警醒提防。
商队给鲍泰一行人准备了两个帐篷,离得不远。
在管氏要求下,老王被安排到远处的一个帐篷里,和鲍泰帐篷隔了十几只骆驼。又处在下风口,骆驼的气味刺鼻难闻。
鲍泰抱过管氏刚哄着的无病,不小心又碰到了绵软之处。
平时只是脸红一下的管氏,这次毫无羞赧之色,“晚上就住这了,给无病喂奶。”
鲍泰下意识地说,“夜里从来不用喝奶啊。”
管氏脸色一寒,把无忌放到了毡子上。
鲍泰也只得放好无病,一时安静,心跳声震颤双耳。
鲍泰怎么待也待不住,手脚无处安放,刚站起身来,管氏一把拉住鲍泰,“我是老虎吗?你这么怕我,半个月了,今天才说了五句话,四十个字。”www.xiumb.com
鲍泰一愣,管氏看了鲍泰一眼,劈头就问:“路见盗贼杀人,可拔刀救弱除强吗?”
鲍泰低头,不敢看管氏的眼睛,“行侠仗义自是我等该做的事。”
管氏又问:“乳哺幼子,情如真母,能置母子二人于生死地吗?”
鲍泰又道:“尊孝之道,孝悌之义,本是国之大道。”
管氏再问:“女有情,郎无意,女该若何?女有心,郎无情,女该若何?”
鲍泰不说话。
管氏又问:“女无情,男无义,女该若何?女有仇,男有恩,女又该若何?”
鲍泰沉默不语。
管氏再不多言,面朝里躺下睡了。
鲍泰无奈,当下不方便离去了,不然以后没法相处了,于是顺从地躺在了他们的脚底。
管氏斜眼看了一眼,悄悄地舒心抿嘴。
子时,歌舞散场,老王喝地烂醉,被商队的人送回了帐篷。鼾声很大很大。
一夜无话又无眠,鲍泰没睡,管氏也没睡,二人很规矩的各自躺在自己的位置。
此夜有心事的还有商队首领库艾伯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
他又一次端详上面的文字。
小篆字体:“流火昏落,落红覆途。东桥香水,黑鱼指路。青牛沐浴,圣人解铃。长星贯空,圣子降临。”
心中默念,“七月,流火时节。长安一场血战,血流成河,还真被巫师预言对了,这场仗打的真是莫名其妙,大汉太子怎么就造反了呢?
大汉皇帝怎么就杀了自己儿子一家呢?
今天看到小桥流水,闻着花香,偏偏就来了个黑衣武士,人长得也黑,他不就是黑鲍鱼吗?
非得拉着我等去南阳,真奇妙啊。
且行且计较吧,黑鱼指了路,就得跟着走啊。
有大巫师预言指引,看来,我这次肯定能完成任务了。”
次日清晨,老王躺在牛车上看到鲍泰管氏二人从一个帐篷出来,心中一阵憋闷,想着二人已经成其好事,自己贪恋的美娇娘滚到了别人怀里,心下一阵酸楚愤懑,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好久。
打这天起,老王行卧皆在牛车上,库艾伯庆安排随行的医师为其诊治,可老王张嘴就骂,吐口水,扔鞋底,将医师赶走了,如此不通人情引来了众怒。
鲍泰怕影响同行大计,直说老王是个傻子,万般赔不是,自此无人理会老王。老王自是吃睡、睡吃而已。
早饭过后,一行人出发,驼队满载着西域物产,一阵驼铃声声,马蹄咚咚,牵着众人不同的心思钻进群山峻岭去了。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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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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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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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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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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