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在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我竟然没有听过几场音乐会或者演唱会。不知道是我本来就生活在一个荒漠般的边缘地带,抑或是多年来忙于为工作、为家庭奔波,忙着养育我这些年最大的成果—我的儿子。很多时候我都是买磁带或CD在家听,周末也会听FM98.5调频立体声节目,在百听不厌的怀旧金曲中一遍遍追忆我的似水年华。当然,我现在的听力只能看带字幕的国产片,演唱会是再不能去当南郭先生,滥竽充数了。不管什么歌曲对于我,都成了最标准的对牛弹琴,我记忆中的旋律都早已经定格了。
记得2000年4月,带着才来单位实习的美女同事去北京出差,竟然在民航摆渡车上见到德高望重的王昆。艾敬在“我的1997”里唱过“还进了著名的王昆领导下的东方”,在期盼香港回归的热潮里,“红磡体育馆”成了响彻大街小巷的符号,去看“午夜场”成了那时年轻人的梦想。但后来的年轻人估计连艾敬都不识了,更别提老前辈王昆了。我非常激动地和这位丝毫没有架子的艺术家拍了照,我就扶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可惜冲洗之后发现眯眼了。我大概被艺术家的光芒遮住了,或者是太高兴了。她的“二月里来”、“五月的鲜花”那甜美嘹亮的歌声滋润了多少人的心田啊。王昆对年轻人来说已经太古老了,显然没有新一代的歌星更加有吸引力。听到车上骚动中传来阵阵惊叹的声音,很多人涌到一边窗口,指着旁边经过的另一辆车,“哇!齐秦,齐秦!那边有个人是齐秦!”“真的是齐秦!”这位戴着硕大的金丝边眼睛的中国新歌剧的第一代演员、《白毛女》中第一个“喜儿”、中国流行歌坛伯乐、曾经领导“东方歌舞团”推动了中国流行音乐发展,创造了无数辉煌的老人,很有气度地微笑了,我也跟着平静地笑了。已经年过七旬的她腿脚已经不灵便了,但没有前呼后拥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下车时我搀扶了一下她。和我同行的美女怎么也意想不到第一次出差就能在飞机上遇到偶像齐秦,后来又看到腾格尔,兴奋地没等落座就去找偶像合影。齐秦穿着白色T恤,很友好地搂着激动地双颊发红的美女,在狭窄的机舱通道让我给他们拍照。其实我一直也很喜欢腾格尔苍凉、低沉的声音,“我的家,我的天堂——”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是萦绕耳边的旋律。看到他满脸严肃地系好安全带就坐,空姐已经在督促大家各就各位,我终究没敢要求合影,我毕竟不是青春美女啊。不过好像我厚着脸皮,在登机牌上请我一直默默支持的歌手签名了,他的字像他的歌声一样奔放,要不是亲见,可能难以辨认。
我看过一些赠票的商业演出,印象已经不深了。我自己买票去看的演唱会,有两场倒记忆犹新。
一场是崔健演唱会。老公是崔健的忠实粉丝,收集了崔健所有的磁带。我以前工作的单位在侨汇商场买过一批日本原装的爱华随身听,作为很稀罕的福利发给我们。我老公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竟然把这个原装货的磁头听坏了,估计崔健的磁带功不可没。他时不时周末在家乱吼,“我要从南走到北,我也要从白走到黑啊”;“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为何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哇”;“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你问我看到什么?我说看到了幸福”;“我就是—红旗下—的蛋”我总是要一遍遍制止他五音不全的歌声,“再别吼了,没人嫌弃你一无所有,我这不是已经跟你走了吗?家里就这几十平方米,不用你从白走到黑,不出一分钟就从南走到北了。你也别想撒野了,看见幸福就不错,赶紧来抱抱你家的宝贝蛋吧。”
崔健98年情人节来兰州演出时,我正发着高烧。我平时体质很好,印象中也就中学发过一次烧,大学发过一次,还有就是这次。平时不怎么发烧的我,偶然发烧,觉得自己真快要死了似的,全身发烫,虚弱无力。老公早已蠢蠢欲动,他是一定要去亲身体会偶像的现场演出气氛的,他也想与我一起去感受,寻找飞扬的激情。他不由分说给我穿上他的夹袄,是一件军绿色外贸棉布夹袄,拽着我就出门。我记得那时冬天也不是太冷,好像没穿过羽绒服,不像现在夏天奇冷,冬天奇热。来给我们看孩子的婆婆差点看傻了,这发烧还没好,出去再吹点冷风可怎么办?简直是疯得不要命。我当了一回真正的“发烧友”,起初还裹着夹袄,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在浑身的灼热中听着崔健时而满场跑,时而端起落地麦克风的激情演唱,陪着兴奋的老公不停地鼓掌。当“一无所有”的歌声响起时,全场几乎沸腾了,都不约而同站起来跟着吼,独唱变成了大合唱。我这个病妇蔫蔫坐着好像有点傻帽,也被老公拉起来跟着满场的狂热听众嘶吼。演唱会后好像发烧没有加重,出了一身汗,裹着寒风回家,感冒也差不多好了。
另一场是2004年“童安格、辛晓琪、张镐哲兰州围炉经典演唱会”,虽然不是个人演唱会,童安格只是作为重磅歌手出场,但能见到我年轻时的偶像,哪怕是听一首歌我也心满意足了,何况辛晓琪的“味道”和张镐哲的“北风”都是我喜欢的歌。上大学时童安格应该算我最爱的歌手,我买了他的磁带,好像也和好朋友互赠过。“让生命等候”的重叠喟叹、“生命过客”的茫然发问、“梦开始的地方”的空灵、“忘不了”的假声,“其实你不懂我的心”的高音……屡次听到他的歌声,心扉屡次被撞击、打动。我大学时代的笔记本有我和好朋友手抄的童安格的歌词,我也不止一次在笔记本上记下心动的感觉,但终究没有成文。1991年圣诞夜,我和老公芳心暗许时被街头音像店传来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而感动。93年底在结婚前的置办中我们又咬牙买了他的CD,那时我的工资就二、三百元,一张CD三十多呢。想不到他会有朝一日来兰州演出,看到舞台中间的偶像,依然是带点蜷曲的头发,穿着一件黑色菱形暗格的上衣。虽然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一听到“走在忠孝东路,徘徊在人群中,茫然走向我的人生路途,选择了多少错误。我在睡梦中惊醒,感叹悔言无尽。恨我不能说服自己,接受一切教训”,我忍不住激动。尽管我不知道他唱的那条路是什么样的路,这个“忠孝”却有些古意。他把徘徊的“徊”唱成HUI,说服的“说”唱成“SHU”,似乎比我们更加接近古老的传统。之前看过报道,他的有一双儿女的温馨家庭已经解体,我为心目中的偶像没有把爱情故事续写到地老天荒而遗憾。我不是狭隘的粉丝,“单身贵族”的他是我的偶像,成家立业的他更是偶像中的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我曾经为他亲手录下老婆生孩子的场面而感动,可是这样的童话还是破裂了。“从梦开始的地方,一切还给自然”。演唱会后我在电视上看到“中华情”海外演出,他竟然还穿着那件菱形暗格的衣服,不像现在的年轻偶像,一场演出都得换几套衣服,或者本来男女就有别吧。
我工作后听过最多的歌应该是常青树蔡琴的歌。她的“天鹅绒般的嗓音”简直是不老传奇,她自称她的CD是试音响最好的选择,这应该不算自夸。“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甜蜜。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温柔又美丽,啊!友情天地,我满心欢喜。”我不知道听过多少遍,感受着友情天地的欢喜和甜蜜。“南屏晚钟”、“出塞曲”、“被遗忘的时光”、“绿岛小夜曲”、“今宵多珍重”都是唱了几十年、听了几十年的老歌了。“爱断情伤”这首电视剧《雷雨》的片尾曲,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比较新的歌了,“等待不难,时间总是不长不短。心中有渴望和你静静谈一谈,而雷声轰传,却让人心慌意乱……想走却没有方向,迷乱在狂想的路上。夜那么长,足够我把每一盏灯都点亮。守在门旁换上我最美丽的衣裳。夜那么长,所以人们都梦的神魂飘荡,不会再有空间听我的爱断情伤。”她的浑厚哀婉的歌声是对那个燥热疯狂的雨夜最好的阐释和安抚。xiumb.com
苏芮的“牵手”是让我感动的一首歌,她的豆沙喉演唱的“酒干倘卖无”,曾经是我高中毕业联欢会上被同学模仿的主打曲目。多年沧桑、沉淀之后,苏芮携“牵手”而来,依然动人。“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追逐着你的追逐。”只有经过生活甘苦的人,才会明白真情的可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管是与爱人还是朋友,能一起牵手、慢慢变老,是多么淡然而又浪漫的事啊。
许巍是后来走进我内心的歌手。初听许巍,他还不是很有名,也没有偶像的外表,但我一下就喜欢上这个从西安走出的“北漂”歌手,有点落拓、忧郁,却那样执着、温暖。乐评人李皖曾经这样评价过许巍:“一句话,这是内向者—是孤独的人—至深的安慰。”他的“蓝莲花”、“今夜”、“礼物”、“夏日的风”、“在别处”、“天鹅之旅”、“星空”、“完美生活”、“简单”、“时光”、“漫步”等等,都是我在忙碌而烦躁的时候最想静下心聆听的歌。许巍的歌曾经陪伴我度过很多个加班的晚上,我可以无所顾忌地播放出来,让他的歌声在寂静的夜晚溢满我的办公室。有人说“许巍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仗剑走天涯的人,一个走在路上追求梦想的人,一个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这应该是真正听懂许巍的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地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地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朴树似乎更像个吟游诗人,他就那么淡定地唱着,面无表情,有时还戴着一顶有点可笑的毛线帽,两边带穗那种,像个羞怯的女孩。“那些花儿”、“白桦林”、“生如夏花”,这些低低吟唱的歌声里,“有叛逆之后的沉默与隐忍,还有令人心悸的痛楚”。许巍、朴树和老狼三个人,似乎有很多特质上的重叠。只是老狼和许巍的歌声里,能找到清新和喜悦,所以比朴树的感觉来得温暖。老狼的“同桌的你”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不仅替年轻一代释放了青春激情,也替已经不再年轻的一代追忆了青春岁月。
阿杜的歌有一阵是我每逢周末就要播放的,有点嘶哑的嗓音,很男人味的长相,这个曾经的包工头,竟然成了偶像歌手。“离别”、“天黑”、“想家”和“坚持到底”等反复播放几遍,吵醒睡懒觉的老公,他就会不动声色地起床,换上他喜欢的音乐。
羽泉的“最美”是我老公买给我的一张碟,“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次微笑都让我沉醉。”在三口之家的锅碗瓢盆、磕磕碰碰中,再次听到这样纯美的声音还真让我陶醉了一把。丁薇的“女孩与四重奏”是“东方时空”早期音乐栏目中的一首MTV,清新的风格,惆怅的旋律,小提琴的伴奏,我和老公也不约而同喜欢上那个戴着眼镜的,像个傻傻学生的演唱者马格。“我能不能把我的手放进你手里?你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忧郁,我们的心能不能相依还要看你。嘿,看风景,多美丽,从没相信,和你在一起。”丁薇这个像丁香一样散发着淡淡芬芳的歌手,沉寂多年后于2004年出了珍藏版CD《亲爱的丁薇》,我老公毫不犹豫地给我买来,现在真的只能珍藏了。
羽泉的大头贴是我儿子最早贴在床头的明星,如今青涩的两个年轻人的头像已经被晒得发白了。儿子的业余爱好是拉小提琴,莫扎特应该是他的最爱,但后来周杰伦却成了他的偶像。他会对着歌词执着地哼唱“双截棍”。我什么也没听懂,只听到“哼哼哈嘿”,这也算音乐吗?他买齐了所有周杰伦的专辑,甚至连版本也要收藏,回老家还拣到一张很久前的版本如获至宝。我记得有一年我在北京出差,他用爸爸的手机发短信给我“妈妈,给我买周杰伦的专辑,我很忙。”我心想你很忙就让我跑腿,我还不便呢。在偌大的北京城我上哪去找最近的音像店?有打车的钱都够买CD了。我很不解地打电话问他爸爸,才知道专辑的名字叫“我是牛仔我很忙”。兰州还没上市,儿子想和首都歌迷一样先听为快。我不是牛仔,我当然不敢说忙了,尽管满世界的人们都在说自己“很忙”。儿子的命令那就是圣旨,这像以往采购变形金刚、火车侠、《神探柯南》珍藏版、台湾产悠悠球、原装鲁比克魔方以及各种场合用的国际象棋一样,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每天上班路过的广场边,曾经有两个弹吉他卖唱的青年,他俩演唱的竟然是自己的原创歌曲,我现场买了一盘磁带以示支持。在寒冷的风里,他俩唱着“家乡”,也唱着“流浪”。不知道这两个流浪歌手如今漂泊去了哪里,是否找到“流浪歌手的情人”?曾经在南关十字地下通道里也听过一个歌手的演唱,他唱的是我喜欢的许巍的歌。在那个路人行色匆匆的阴暗地道里,许巍的歌如同天籁,让我忍不住驻足,但又不好意思站在那里聆听。我很庄重地向他的吉他盒子放了钱,在远一点的地方听了一段就走开了,但我知道许巍的歌会一直回响在我们心里。
音乐已经在我的生活里完全消失了。我的电脑里仍存放着七百多首MP3,我不会再打开听了,但我从不忍删除,就让那些歌静静地趟着吧。我会记住这样一些繁杂的名字:卡伦·卡朋特、惠特尼·休斯顿、席琳·迪翁、阿桑、陈琳、张清芳、齐豫、朱哲琴、许茹芸、王菲、田震、刘若英、潘美辰、陈淑桦;保罗·西蒙、迈克尔·波顿、罗大佑、张学友、张国荣、谭咏麟、陈奕迅、郑钧、小刚、赵传等等。我也会记住“加州旅馆”、“乡村路带我回家”、“昨日重现”、“寂静的声音”、“今夜你是否寂寞”、“远航”、“爱情故事”、“忧愁河上的金桥”这些英文老歌。如今“他们在哪里呀,他们都老了吗?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阿桑已经像叶子一样因病早早凋落了。张国荣在“愚人节”坠楼了,至今让歌迷无法相信风华绝代的“哥哥”永远走了。柔情永远没人能懂的陈琳也坠楼了。约翰·丹弗因飞机失事永远踏上回家的路。大多数已经和我们一样年华老去,没有像“谭校长”永远十八岁。但伴随我整个青春时代的歌声,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我看过报道,国外似乎年年有“猫王”模仿大赛,我想没人能模仿他的长相,也没人能模仿他浑厚的磁性嗓音吧,他已经是一个永恒的传奇了。我喜欢的那些歌,尽管只能在心里回味旋律,但那些优美的歌词依然可以一读再读。“音乐教父”罗大佑的歌每一首都堪称经典,都可以在耳畔、在心中陪我们一起从黑发唱到白头。这个精瘦的男人,不知道蕴藏着多少能量,似乎青春不老。他没有属于美丽的才女张艾嘉,也没有属于美丽的才女李烈,他属于无数的听众。他的歌词,几乎每一首都是可以称作为诗歌的。前几天翻看大学的笔记本,翻到好朋友为我抄写的《闪亮的日子》、《你的样子》、《光阴的故事》和《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再次想起那“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在我即将写完这篇文字的时候,一个久未谋面的青海小妹妹发给我一首“好听的歌曲”——“因为爱情”的MP3。我告诉她我现在已经听不清什么歌曲了,但还是感谢她与我分享。她很内疚,她只知道这是王菲和陈奕迅合唱的一个电影的插曲。她说“还没看电影呢,只是偶然在酒店的电视里听到这首歌,很温暖的感觉,也许是我的多愁善感,一下子喜欢上了它。”呵呵,电影《将爱》我已经在网上看过,只是不知道里边的歌是什么样的,我现在看的都是彩色默片。她一遍遍对我说“对不起姐姐,我忘记了。”“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想把自己喜欢的和你分享,但我忘记了。”我怎么会责怪她呢?能和她这样隔代的孩子找到心灵深处的共同点,心有灵犀感受生活中的点滴美好,我觉得很有幸,也很温暖。即使我听不清了,我也可以给别的朋友分享啊。
遗憾我现在想象不出盲人歌手、诗人周云蓬唱出的是怎样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只能坐着他的“绿皮火车”去想象。我也不知道现在都在流行哪些歌手的演唱。无论是“纵贯线五虎将”,“老友记六人行”,还是罗大佑怀旧演唱会,我都只是看看新闻了,本来他们也不会来我所在的边远城市开演唱会。前天周末和家人外出,在南关十字的地下通道里我又看到一个吉他歌手,不知道他是否我前几年遇见过的歌手,也不知道他唱的是谁的歌。我俯身向他的吉他盒放钱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两个字——“谢谢”。他一定不会猜到我是个连歌声也听不见的路人,这两个字对于几近失聪的我,也几乎成了天籁之音,像许巍的歌声一样,简简单单地温暖了我的心。
二〇一一年八月七—九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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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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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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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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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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