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是要害你吗,我想害你的话,根本不用亲自来这一趟。”元庆英显然有些不耐烦,“案子上交后,你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好在这里当你的县丞,百姓对你的风评不错,我也很看好你。”
“那我该怎么做?”
“你手里目前查到的证据全部交给我,我能够逗留的时间不多,最晚明天就会离开,你好好整理一下,送到松月小馆来,我在那里等你。”元庆英在这里根本不愿意多停留,但是罗海坤接近他,低声地说了不少话。
等到方宣明从停尸房里走出来,元庆英再次询问道:“据说这次查案,有高手在背后帮你,此人是谁,你最好也一并告诉我,有些事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以免后患无穷。”
“那是我的表哥,他脑子比我灵活聪明,看我实在破不了案才帮忙一起想办法的,要不我现在就让表哥来见见大人?”方宣明越是越来劲,搓着双手道,“表哥平日里最喜欢结交达官贵人,要是知道元刺史愿意见他,一定欢喜成个傻子。”
元庆英果然不喜欢这种,摇了摇头道:“你的表哥不是官场中人,就不要把什么都给他说了,这人也不用见了,我先回松月小馆。”
罗海坤没想到元庆英压根没有追查这一条线,他抿了抿嘴角,没有坚持,跟在元庆英身后离开了县衙。
方宣明一路把两人送出大门,殷勤地重复着:“大人放心,证据很快整理妥当就送过来。”
“能让我放心就好。”元庆英出了这道门,又恢复成平日冷冰冰的样子。
方宣明的热情在他们走远后,一点一点收拢起来。
井九和三羽道长一起围了上来:“刚才那个就是刺史?他怎么会亲自跑到这里来,还是一个人?”
“他要带什么人,宋城县中多少眼线还不够他用的吗,你们没听他说最晚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他不会让别人知道他来过这里的。”
“我们不是知道吗?”井九傻愣愣地问道。
“我们知道有什么用,我们又去和谁说?”方宣明有意无意地扫了一下肩膀,元庆英让他把正经全部上交,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七尺崖的案子就算了结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我几时成了你的表哥?”闻现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
方宣明一手捂住心口处:“你这样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没有要吓你,刚才白姑娘告诉了我一件事,我等他们离开才能出来告诉你。”
“白姑娘说了什么!”方宣明一下子把元庆英扔到了脑后,“你先别说,我这就去找白姑娘,听她亲口说。”
“罗海坤帮了你。”闻现虽然没有现身,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全部看到听到,没有错过一丝一毫。
“他和元庆英的关系没有传闻中那么热络,想一想也对,两个人一起长大,一个成了大官,一个眼睛瞎了还要帮他做事,心中肯定是有嫌隙的。”方宣明明白要是罗海坤在元庆英面前添油加醋说什么,今天不可能这样容易周旋过去。
“你想过元庆英的目的是什么吗?”
“肯定不是邀功,他是要把七尺崖的案子压下去。”方宣明来到白田田住的屋子前,“她怎么突然又肯说了?”
“你自己问她。”闻现推了他一把,方宣明本来还打算整理一下衣物再落落大方地进屋,结果踉踉跄跄几乎是一头栽了进去。
白田田看起来很紧张,压根没留意他的气恼:“我听说上面有大官来了,是来查案了吗?”
“大官来就来了,我只管我自己查案。”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们,刚才在闻公子那里我已经说过一次,我突然想起来父亲临出发前说过他要去大足,他回大唐的目的是去大足,那又是什么地方?”白田田一脸的茫然,“大足离这里近吗?”
“一点都不近。”闻现跟着走进来,“不过大足的确需要擅长石刻的工匠,你的线索很重要。”
“大足需要工匠,我怎么不知道?”方宣明直接打断了闻现的话,“怎么又牵扯出了大足?”
“皇上已经订了黄道吉日,即将要在大足开始大规模的石刻造像,这消息你应该还不知道。”闻现扣起手指在眉间敲击了几下,“也是我疏忽没有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白姑娘一说大足,我才想起来的。”m.χIùmЬ.CǒM
“你的意思是说白姑娘的父亲是要前往大足完成石刻的工匠之一,还有黄五郎?”
“石刻工程极大,需要很多工匠,不过我相信白姑娘的父亲是很重要的一员,否则不会有人写了书信把他从突厥召唤回大唐,而他欣然而回,多半也是被这样的盛举打动,想要参与其中,不想中间出了意外。”
“元庆英知道这些吗?”方宣明想了想又道,“他多半是知道一些的,要是这时候传出参与大足石刻的工匠一起出了意外,会不会影响工程的进度?”
“要是真传到皇上耳朵里就不好说了,更何况还有另一位更加关心此事的后宫之人。”闻现没有具体提起对方的姓名,“元庆英的用意很明朗。”
“他不想皇上听闻意外。”
方宣明点了点头道:“他来去匆匆,想把证据全部拿走,在我们看来那是七条人命,或许在他眼中就是一件不能外传的隐秘,只要压在他手中就不会再有人提起。”
“他说的松月小馆又是什么地方?”
方宣明对县中各处了如指掌,对元庆英所说的落脚在松月小馆有些怀疑:“那是一间很小的酒肆,开了有些年头,生意从来没有好过,我还想说是靠什么支撑没关门的,看样子,根本不用生意好,这就是老话中的挂羊头卖狗肉。”
“你打算怎么做?”闻现知道七尺崖的案子看起来有了些眉目,但是真要一查到底还需要太多的线索,要是有人力物力加身,还能有希望破局。
现在连河南道刺史也插手来管,多半就是不愿意有人继续追查下去。
“先去松月小馆看看,没准元刺史看我听话靠谱,还会升我的官职。”方宣明笑得很是坦荡磊落,“表哥愿不愿意与我同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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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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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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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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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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