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娘的丈夫叫做花善,虽然名字里有一个善字,却是个脾气暴戾的男人,他在外时多半一张笑眯眯的脸,在三娘眼里就是个恶魔。
嫁过来没几天好日子,她是吃尽了苦头,身上更是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花善还威胁她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否则就要活活打死她。
看着花善的一双眼,三娘知道这个男人真的会下狠手。
她羡慕住在隔壁的黄家娘子,虽然生了个病孩子,黄五郎从来没有一点儿嫌弃的样子,只要回家就会把在外头赚的银子交给娘子,平时黄家安安静静,只要五郎在家,就是一片欢声笑语。
渐渐的,黄五郎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
黄家娘子心里头担心,在她面前透露过几次。
花三娘暗暗欢喜,有些坏心眼地想着黄五郎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可她隐隐地又盼着五郎回来,让她能相信这世间还是有真正相爱相守的夫妻。
那天黄家娘子在屋中哭得伤心,连院门都没有关,她摸着门进去试探着问出了什么事。
花三娘看到了桌上的银两,本来是装在一个锦囊中,锦半开,银子滚了出来,她的眼睛直了,她没见过一下子这样多的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
黄家娘子见着三娘哭得更伤心,说是五郎刚回来过,把这一包银子放在家中,连热茶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说走就走,连她追着出去问五郎这次又要去哪里去多久,五郎非但没有回答,还有些不耐烦地把她的手给掰开了。
花三娘转了转眼珠,故意长吁短叹问五郎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这是给她的安置?
黄家娘子答不上来,孩子又在里屋哭着喊娘亲,她只得先回屋去哄孩子了。
花三娘又多看了桌上的银子一眼,也回家去了。
到了家,她给花善说了这事,花善正在喝酒,听到她说黄家娘子手里至少有一百两银子,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花三娘有些不安,连忙说去给他炒两个菜,想把这事给抹过去了。
这一晚,她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摇醒,迷糊地睁开眼见到花善脸色吓人地站在窗边,阴测测地看着自己,差点尖声惊叫起来,被花善一把捂住了嘴。
她咽了口水见到花善另一只手提着的锦囊,认出正是在黄家桌上看到的。
“那娘们的力气不小,发现了我,也是像你一样要大喊大叫,我怎么能让她出声就掐住了她的脖子。”花善边说边手底下使劲,三娘倒抽着气,差点翻了白眼,他才松了手,“你只当什么也不知道,黄五郎回来送银子的事本来也没有外人知道,等风头过去了,我会好好对你,给你买首饰买新衣,再带你搬去大屋住。”
花三娘哪里敢反抗,刚才一顿掐就是给她的警告,要是她敢摇一下头就追着黄家娘子去了。
花善把银子藏好,让她一起偷偷去黄家善后。
“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他不但用绳子勒死了黄家娘子,又怕那病孩子见到他动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孩子也勒死了,两条人命,他脸上一点悔意也没有。”花三娘仰起头看着房梁,“他在上面系绳子,让我帮忙一起把尸体抱上去挂好,又把屋子里收拾干净,假装是黄家娘子因为丈夫多日不归家,心中悲愤,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上吊寻了短见。”
“你就没有想过要把他所做的报官吗?”闻现对眼前这个女人再没有一丝同情之心,“要是把他拿下,确认了罪行,你同样可以摆脱他的。”
“我害怕,我害怕啊,我被他毒打的时候,谁来帮帮我!他要掐死我太容易了,我要活下去才行。”花三娘双手捂住脸孔,“我知道的时候,黄氏母子都死了,我还能怎么做!为两个死人做什么?”
“我前几天对你说过,我会帮你解决你挨打的事,你也没有想过黄氏母子死得有多冤屈?”方宣明想起案发来黄家收尸的时候,有人说是母子相残,还大呼小叫的,多半也是花善捣的鬼。
大概花善也没有想到,黄家娘子对罗海坤的一点恩惠,让罗海坤看不得她冤死,另外又演了一出戏,引出了欲盖弥彰的花三娘,让他起了疑心,直到花善再次对三娘下黑手,才了解到其中的真相。
“你帮我解决?你要是能帮我解决,我根本不用等到今天,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条心,嘴上说着不要打媳妇,也就是嘴上说说,安生两天以后换来的是更变本加厉的毒打,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你以为你手上有了他杀人的把柄,却不知只要你帮了他,你就是同犯。”闻现不愿意再看到花三娘冥顽不灵的嘴脸,“重新再给黄氏母子验尸,确定是他杀后伪装成自杀,另外通缉花善,务必要他绳之以法。”琇書網
花三娘瞪大眼睛看着闻现,颤着声音问道:“同犯也要关大牢吗?”
“当然要关,两条无辜的性命,花善固然心狠手辣,你也没差到哪里去,你不但帮他掩饰罪行,还试图用谎话来误导官差办案,罪加一等。”闻现一看花三娘张大嘴巴又要哭,立刻指住她的正面呵斥道,“你最好别再出声,否则还能再给你加几条罪名。”
方宣明无比敬佩地看到花三娘像是动作被定住了,果然不敢出声。
对付这种人,好言好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我花善可能去了哪里,要是因为你提供的线索抓到了人,那么你的罪行可以减轻一部分。”闻现不给她任何迂回考虑的时间,直接让方宣明一同离开。
“我就派人过来抓她回衙门,料想她也饿不敢擅自逃走。”方宣明走出屋来才算是透了一口气,“怎么会是这样,这案子一波三折,才算是查到了最后的真相。”
“还有没查清的细节,黄五郎究竟去了哪里?”
花三娘已经一头从屋中扑出来,扑倒在闻现的脚下,嘶声力竭地喊道:“我知道花善去了哪里,我知道这狗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我马上就告诉你们,你们要减我的罪,要替我减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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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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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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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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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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