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壁上轻轻跳跃,淡蓝色的纱窗被风吹起的一角,微微晃动着。
视线从窗外的景色移到站在窗口旁的时珩身上,穿着病号服的他,背部挺直的立在那里,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周围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
发间跳跃的光线,迷了我的眼睛,那一刻,仿佛世界都为他静止。
他微微转过身,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直达眼底。弯起的唇角弧度恰到好处,视线又重新放在窗外。
“逃课了。”他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隐隐约约带着笑意。
我轻轻将病房门关上,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将书包随意扔在一旁。抬起头看着时珩的侧身,一只手托着下巴。
他似乎从醒过来,一直很喜欢看着窗外,却总让人不明白,窗外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我半歪着头,眼角余光看着他,视线定格在他身后墙壁上映出的树影,只要风一吹,墙壁上的影子就会摇曳着身姿。
“只是教的内容刚好是我不会的,为了不浪费大家的表情和口水,我选择自动弃权。”我僵硬的扯动面部表情,做出无奈的姿势和表情。m.χIùmЬ.CǒM
可惜时珩的视线只停留在窗外,对我并没有多热情,也刚好躲过他毒舌的评论。
他闻言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微转头看着我。因为阳光直线照射在脸上,另一半投入阴影中,睫毛轻颤了一下半眯着双眼。
开始松动的唇角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笑出声来。穿着病号服的他,在配上脸上的表情,活脱脱的一个精神病患。
“为什么不直接说你自己笨,找来这种借口逃避逃课的事实,果然是你余简的作风。”他半眯着的双眼里,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恰到好处的被掩藏在低下的眼眸中。
我嘴角抽了抽,要不是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估计现在肯定一脚把他从窗口踹下去,让他在重新洗洗脑。
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将波动的情绪压下去。“真的应该再让医生把你的心挖出来洗洗,不,应该是脑子。”
他转过头,将脸重新投入到阳光中。光线的照射下,脸颊被晒的微微发红,柔顺的短发平静的贴在额角上。
气氛突兀的变得沉闷,唯有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着,走完一圈又一圈。
我抬手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流出困意,睡眼惺忪的看着站在窗口的时珩,背影越发模糊。
终于在眼皮上下支撑不住,身体放松斜躺在沙发上,沉沉的睡过去。
隐隐约约只记得,站在窗口的时珩移动脚步走到我面前,抬手推了推我,没反应,又叫了几声我的名字,还是没反应。
最后暗自摇摇头,唇角向上弯起,从病床的拿走一条毛毯,盖在我的身上。
“睡吧。”
…………
这几天老是做梦,梦中的场景无限循转变,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却是说着不同样的话。
想见的,不想见的,通通在梦中出现……
我在熟悉的人群中奔跑着,无论怎么使劲,双腿的速度永远慢了一拍,像是放慢的电影,用着慢动作播放着。
我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奔跑,为什么不选择停下脚步?
一切的答案永远都不会顺应人心,却往往会出现转折点,总有一个人会告诉你,你要去哪里!为什么选择奔跑!
一张张模糊的脸颊飞快的从眼前掠过,脚下明明使力,速度缓慢到一个电影的时常,却还在原地踏步。
在我努力看清每张面具下的脸颊时,熟悉的脸颊印在脑海中,一张张鲜明的笑脸,记忆退却后,只剩下泛黄的老照片提醒着自己。
老人常说,遇到了梦魇并不可怕,只要有人叫醒自己就可以了。
我常常会在半夜突然惊醒,大脑短暂空白的那一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
耳边陆陆续续开始出现嘈杂声,音量波高了N分贝,却是听不清在说什么,想睁开双眼,眼皮沉到怎么也睁不开。
只能默默的听着耳边的嘈杂声,一切过后归于平静,身上的暖意退散后,突然一阵发冷。
“余简,余简,余简……”
一遍遍低沉的嗓音,优美的声线传入耳蜗中,均匀的呼吸扑洒在脸上。
“余简……余简……”
再次的呼喊声,伴随着身体被用力的摇晃,我从睡梦中幽幽转醒,看着眼前近在咫尺放大的帅脸,冲他抬了抬手。
“早上好!”
他松开握住我双肩的手,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抽纸递给我。“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明天还没到呢。”
我木讷的接过他递来的抽纸,坐直身体,身上盖着的毛毯顺势滑倒地上。
脸颊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伸手一摸,手指上沾上了一点泪水。我大窘,才反应过来他无缘无故递给我抽纸是什么意思。
连忙抽了几张餐巾纸,将脸上的泪痕随意擦了擦,视线随意转动着,却看到靠窗下摆放着各种营养品。
时珩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小抿了一口,视线随着我看向那边,将手中的水杯放到桌子上,开口说:“刚才是不是有吵到你?”
我摇摇头,将手中用过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帮你买点吃的?”
他转回视线,笑了一声说:“你这个看护做的还真是不称职,要是等着你给我买饭,我恐怕已经饿死了。”
我脸色微变,再次被他触碰到导火索,差点将其点燃。
“谁说要当你的看护了!”
“我头上的伤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我朝他翻了翻白眼,也不去理会关于看护这件事,只觉得肚子一阵咕咕叫,站起身准备去外面吃点饭。
时珩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保温饭盒,放在我面前,虽然他这人经常毒舌评价别人,偶尔也觉得他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试探着拧开保温饭盒盖子,顿时飘香四溢,鱼汤香味笼罩在鼻尖。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时珩竟然会有点良知?!
事实证明,人在非常饿的情况下,会饥不择食。
我拿起一旁洗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口鱼汤,顿时口齿留香。
在吃第四口时,时珩的声音幽幽传来。“忘了告诉你,那是我吃剩下的鱼汤。”
我含进嘴里的鱼汤,此时石化了在那里,不知道是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时珩心情大好,找到喘不过来气。原本压抑沉闷的病房,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只是他笑到躺在床上,未免太过夸张了。
“骗你的,快点趁热吃吧。”
“幼稚!”
晚饭解决后,突然接到警察局再次打来的电话,关于杨衫一事,对方打算上诉告我们。
静静的听完电话那头的声音,表情凝重的看着时珩,一直到传来“嘟嘟”声,这才放下手机。
我拿起沙发一角的书包,书包单肩带挎在肩上,也不等时珩了解明白,迅速打开病房们离开医院。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原以为杨衫被教训了两三次,会有所改变。
连续打给叶承,却一直处于占线。
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到了法庭上,对我,对时珩都没有什么利益。
现在唯一能帮我解决的,也只有他了。
我像是沉溺于海底,什么也做不了,看到海面上漂浮的枯木,奋力的朝它游过去,抓住了生命希望的光。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迟到,中午还是同样没向班主任请假,从老围墙的洞口穿出来,跑到时珩所在的医院。
每天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绝口不提那件事,甚至是有意瞒着他。
时珩很聪明,一眼就能将我隐藏的小心思看出来,并且是一针见血。
扛不住他的示威,老老实实将事情从头到尾全部交代清楚,说完还是忍不住骂了杨衫一步。
时珩抬眸看着我淡淡一笑,如沐浴春风般的笑容能融化北极的冰雪,同时给人带来安慰。“事情并不严重,你只要不插手,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结束……”
“………我有你说的这么糟吗!”
他双眼半弯,想做扶额的动作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杨衫不就是靠着自己的父亲是局长,别看他现在有多神气,招惹的人倒是挺多的……”
一句话总结,别人拼爹我拼钱!
在听完时珩的阐述后,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该来的,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恰巧从窗口吹进来一阵冷风,掠起淡蓝色纱窗,风声呼啸的从耳畔刮过。
十一月份的天气,北京突然降雨偏多,汽车尾气排放污染始终是一大难题,雾霾也随之而来。
坐在病床上的时珩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傻”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只有眨着眼睛。
我将窗户关上,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微微叹了口气,距离时珩住院已经过去了三天,医生却还是不让他出院。
度日如年的医院病房内,狭小的活动空间,如果我没有每天过来陪陪他,他肯定早就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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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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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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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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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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