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四十五度角仰着头,头顶刺眼的灯光照射的让我不得不半眯着双眼,目光有些眩晕。
我讨厌医院,没有理由的讨厌。偏偏却让我三番五次拿着病号单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等待医生叫号,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难闻极了,护士匆匆走过,风中带着某些药水的气味。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地方很有意思,一是医院,二是墓地。
在这两个地方,更能感受时间的流逝。
前者迎接新生,后者礼赞死亡,我们赤裸着来到人间,又马不停蹄地离开。
“二十七号。”
维持这个姿势大概有两个小时左右,僵硬的晃动脖子站起身走进去。
医生拿着我的病号单看了有五六分钟,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一个人来的?”
“嗯。”我点点头。
没有直接询问病情,拿起笔就在药单子上面开始写各种药品名称,写好后递给我说:“急性肠胃炎发作,以后还是尽可能的戒了酒吧。”wWW.ΧìǔΜЬ.CǒΜ
我不止一次因为胃病发作来这家医院接受治疗,就连为我诊治的主治医生已经认识我了,我算是在医院刷脸成功。
我接过药单,说了声谢谢起身离开去拿药,拿完药后匆匆的离开医院。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忽然觉得我的生命短暂到不足一个电影的时长,尽可能的演绎着我所扮演的角色。
关于戒酒这件事我从未想过,就像鱼离不开水,人离不开空气。
我的生活从来离不开烟和酒这两样东西,在没遇见顾言之前。遇见顾言后,似乎我在努力从一个衬托主角的反派变成主角的配角。
过程虽然艰辛,结局并不皆大欢喜。
某商场大型电子显示屏幕上播放着某位歌手发布的新单曲,歌声透彻干净,像是赋有某种魔力,让人驻足观看。
多年后在站在这个街角,仰着头看着对面超市显示屏幕上播放的画面,不再是当年风靡一时的歌曲,也不再是我能哼出来的歌。
正月十七,顾言的十六周岁生日。我徘徊了整条商业街一直没有看中送给顾言合适的礼物,太过浮夸华丽,并不适合顾言。
北京xx路有个小巷,一直保留着老北京的特色,青瓦白墙,四合院坐落别致。初春化了雪,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屋檐探出头,照射在瓦片上残留的冬雪,泛着光。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寂静的只有从瓦片上滴下的水滴声,清脆悦耳。
我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隐隐飘荡着不知名的花香,青石路上被雨水冲洗干净,带着雨后的清香。
在怎么喧嚣的城市也有安静的一隅之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从四合院中飘荡出来的戏曲,唱的什么也听的不清楚。
朋友带我来这里的,他说这里有间礼品店,里面的东西都具有特色。
这里并不难找,只是走的人较少,没多少人知道。
对于“特色”这个名称,我略微觉得一定是年代久远,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带着北京上世纪的风格,复古风依旧受到不少人的追捧。
在店里环视一圈后,我看中了墙面上挂着的一幅油画,朋友笑着说:“会不会太过单调?自己收藏还可以,拿去送人……”
我执意买走那幅油画,单调的色彩才更能显示出它的特点。让老板包装好后,直接拿到了顾言家。
在顾言打开外包装后,笑着对我说:“我还以为你会送我什么恶作剧之类的礼物,害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谢谢你余简,我很喜欢。”
“随手送的。”喜欢就好。
我总是把“坦诚相待”挂在嘴边,不屑于猜来猜去,更不会去费脑容量去想一个根本不值得思考的问题。
而关于顾言的喜好,却被我琢磨到烂,深思熟虑去猜想他喜欢什么。
换作是以前那个,桀骜不驯,嘴角挂在冷嘲热讽的余简,根本不会这样做。
我时常在想,我到底有几个?我又是谁?为什么留在北京?又为什么去做让他开心的事?
医学上把它称之为精神分裂,双重人格症。很不幸的是,这些和我都没有太多的关系,疏同路人。
我买了一个记事本,记录我每天戒烟成功,记录从我这里迅速流失的时光。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回想过去,感慨荏苒的时光蹉跎太快,岁月的脚步愈来愈来近。
还未珍惜,就已不见。
寒假结束后就是开学日,学校门口云集了众多豪车,然而,现在是拼爹的时代。
再次看到洋溢着青春欢笑和那满满的胶原蛋白,我并没有再次伸手出捏捏自己称之为脸的皮肤,因为用不了多久,那些欢笑的胶原蛋白脸将会愁眉苦展,吐槽压力大。
“同学,你好,请问高一四班班主任办公室怎么走?”
我挑了挑眉看着站在面前问路的男生,用东北口音说:“转校生?”
“嗯,你知道怎么走吗?”男生又再次问了一遍,抓着背包带的手略微的有些紧张。
“看到你对面的那栋楼没?就在五楼左边第三个就是的。”我秉着顾言给我灌输的中华传统美德,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的原则,人民友善的道德传统文化,让他得到了最好的锻炼。
“谢谢,同学你人真好。”男生笑了笑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衬托他皮肤更加的黝黑。
“呵呵,你如果说我坏我或许听着这像真话,让你少爬一层楼。”我僵硬的扯动面部表情,笑的牵强。
男生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着。
如果这个男生发现自己被耍了,找到我,我会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这是在给你上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堂课,记住,出门要把脑子带上,不要随意轻信陌生人的话。”
我和顾言依旧是同桌,或许是班主任觉得只有顾言才能管住我,并能把我这个差生从坑里拉出来所以才让我们坐同桌。
然而事实证明,少喝点鸡汤,少走些套路,勇敢面对现实,顾言始终拉不上来我。
于是,我在众多老师心中深深的埋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就好像只要提到学霸顾言,就会联想到我。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开学第一次月考分数已经公布出来,贴在了校园报刊上,位居榜首排名第一的名字和排在末尾的名字成为了一道风景线。
“真是不敢相信,余简你的分数竟然垫底,和顾学霸坐了半个多期的同桌,竟然没有近朱者赤。”齐昊抚了抚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看着高一三班的分数排行榜点点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总算不是我垫底了。”
“我又没瞎,看的见。”我白了齐昊一眼,看着排在第一名的顾言,再看看排在末尾的我,学霸和学沫的差距。“你不也排在倒数第二,有什么好高兴的。还有,齐昊,说真心话,你这眼镜框真是丑出了新天地。”
“哇塞,这不是五班的顾言,我们这个年级的第一名,学霸加男神。”某女生对着白纸黑字上的名字崇拜的小眼神恨不得把纸望穿,“还让我们这些女生怎么活,这么厉害一定很高冷。唉,没希望了。”
“瞧你说的,我在图书馆见过他,人很热心,还主动帮助过我,一点也不高冷,暖男啊!”
呵呵!我无力吐槽她们对顾言的评价,不过顾言聪明这一点我倒是很赞同。
他的确有那么一点才智加颜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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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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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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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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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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