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洛颜有些疑惑地披上外衣去推开窗户,月黑风高,四下一望,确实无人。心怦怦乱跳了起来,拍了拍胸口为自己压惊,劝慰着自己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正要重新将窗户关上,突然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啊……”
施洛颜惊叫一声,连忙后退。
该不会真的遇见鬼了吧?
“洛颜?!”那人一颗头凑近,从窗户外伸了进来。
施洛颜大着胆子定睛一看。
“司徒勋?”皱眉。
“大半夜的,你不休息,在这儿吓人做什么?”不高兴。
“我倒不是有意吓你的,不过是你刚好开窗,我刚好站在这里罢了。”微微一笑,司徒勋与施洛颜相隔一方墙。
“那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施洛颜缓了口气,乱跳的心却还未完全平复。
“我啊?”司徒勋顿了一下,“赏月啊!”
一听便知是随口乱诌的理由,施洛颜再上前两步,透过窗子抬头一望,确也有一轮明月在空中挂着,暂且信他这句话好了。
“怎样?很美的月亮吧?”司徒勋得意地笑着。
这月美归美,可施洛颜却不觉得它足以引得人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墙根边看它。
司徒勋没听见施洛颜的回答,当然,本也没准备听她回答什么,更重要的是想听她对下一个问题的解释。
“今日似乎与思成闹了别扭?”司徒勋似是漫不经心,却又问到了点子上。
她该怎么回答?
“算……是吧。”施洛颜咬了咬下唇,感到一丝痛感,轻轻叹息。
“洛颜,说句实话,你从嫁到沈家开始,一直到现在,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吗?”
后悔?!
似乎在此之前,施洛月便问过她许多次这样的问题了。
“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总是在做过了之后才想到这个词,也没什么区别了。”施洛颜摇头,幽暗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令她看起来不太真切,像是随时要飞仙而升的仙子一般。
这样的人,不美吗?为什么会有人不珍惜。司徒勋斜倚在墙边,望着那人一抹艳红的唇,突然起了一种异样的冲动。
心中如此想了,身体的动作却比理智更前一步。
司徒勋探身过去,低头。
施洛颜尚有些糊涂,未反应得及便被压上的凉唇给惊骇住了,冰凉柔软的触感,她没多大的感觉,不讨厌,却更不会喜欢。
猛地一推,施洛颜在想是否该给那人一个耳刮子才能出得了这口气,竟吃了豹子胆,如此轻薄起她来了。
“司徒勋!你竟如此无理!”涨红了一张脸,施洛颜抬起手来,用手背擦了擦嘴,指着那人,火冒三丈。
一天之内,白日夜晚,竟让两人占了便宜去,何其令她郁闷。
“洛颜……”此刻,饶是司徒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本不该如此唐突的,这下倒好,也知道施洛颜的性子,他怕是没得什么好果子吃了。
“司徒勋,你可清楚我的身份,怎能、怎能这样对我?”好在今日里是四下无人的大夜里,若是被旁人看去了,定又是一番波澜。
“确实是我冒犯了,不过,望你这被他吻得红肿的唇,自然便忍不住了。”司徒勋有话直说,也不藏着掖着,听出什么便听出什么吧。其实他哪里不明白她那双唇为何如此红艳?自然不会真当她是被辣椒辣的。
“什么吻!该是咬才对!”施洛颜被他这么一提醒,难免又想起来沈思成的冒犯之举,更是气上加气,这个司徒勋不止会做让她难堪的事,还更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何区别?”望她焦躁,司徒勋心中是五味俱全,面色上却还是一副笑意盈盈。
“区别大了,咬是他生气,心中有恨,有气,咬一口,拿我出气玩儿。吻……吻是什么?那是至亲至爱人之间……才能做的。”施洛颜气呼呼地反驳。
“有恨……有气……”司徒勋笑,“那你现在对我可有恨?可气?为何不也来咬我一嘴?”
一句话将施洛颜说得愣住:“你!轻浮,以前倒未感觉到你是这样的人。今日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你快些走吧!”
毫不留情地关上窗户,施洛颜两指附唇,想的却不是先前司徒勋的那一轻触。
吻?!她和……沈思成的吻,施洛颜手指碰到唇上的痛处,不禁皱眉,世上还有如此疼痛的吻?
“小姐?您怎么还没睡?”风月揉了揉眼睛,身上披着件外衣,手中握着烛台,烛光幽幽的,不明也不太暗,恰好能看得清人脸上的神色表情。
“不是未睡,是睡了又醒了。”施洛颜此时早已睡意全无,转身回向风月,“你呢?为何醒了?”
“哪里?是那海莎起夜,你也知道,我们做下人的最易被惊醒,反正也是醒了便出来找口水喝,刚巧听见小姐房里有声音便进来看一看了。”风月打了个呵欠,有些迷糊地说道。
“哦,这样啊。”施洛颜点点头,“我也有些困意了,正准备睡呢,你也回去歇息着吧。”
风月见她确实没事,应声便退了下去。
隐隐地有些不安,但从风月的表现来看,她确实也没看到什么,施洛颜没多想,又睡下了,只是这一躺下还能不能再睡得着,那可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翌日,施洛颜顶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出去见人。
第一个遇见沈思成,气!不理不睬。
第二个遇见司徒勋,恼!不睬不理。
风月不知小姐这是怎么了,见着谁都一副欠了她八百万似的表情,所以还是得小心翼翼跟在后头,省得触怒了她。
沈思成也不作声,倒不是跟施洛颜杠上,就是清楚现在自个儿跟她只能是多说多错,反而静下来对她似乎更好,待她气消了再说罢。
平时最为活跃的司徒勋也是头一次表现得严肃,不搭话。
这时刚巧严盛也从房里走了出来,一副极为疲惫的模样,施洛颜自然地走上前去与他寒暄。
“表哥昨夜里也未睡好?”
严盛有些许的尴尬,轻轻一笑,点头应声:“是没大睡得实,不过无碍,平日里事情多,也时常熬夜。”
施洛颜也回以微笑:“那样便好。”
气氛不大好,甚至连空气都有些压抑,现在唯独只有一人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施洛颜不大想见到他们,出来转了一圈儿,还是决定先回屋子。
“司徒公子,有些话,海莎不知当讲不当讲?”
施洛颜与风月绕回屋子,意外地听见角落处海莎传来的声音。
海莎与司徒勋?!这两个会走到一起,还真是奇怪。
施洛颜与风月二人对视一眼,知道那丫头开口,定没什么好事,往后退了一些,将身子藏在墙后。
“这样,不大好吧。”施洛颜有些踌躇,想知道海莎搞什么鬼,却又觉得这样在后面偷听,未免有些不好。
“嘘……”风月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只听见海莎又开口。
“昨夜有件趣事,刚巧被海莎遇见,不知司徒公子可有兴趣?”施洛颜看不见海莎此刻的表情,但却从她的言语中听得出满是得意。
心中咯噔一下,昨夜趣事?难不成……
摇摇头,施洛颜有些不信,真的这样巧?可为什么她会来找司徒勋呢?
“有什么事海莎姑娘你不妨直说,拐弯抹角一向不是在下喜欢的行事方式。”司徒勋答道。
“昨天夜半里,我见到一个形似司徒公子的人在少夫人的窗外,似乎在做些什么不当之事。”海莎的话说一半留一半,但司徒勋与施洛颜的心中却早已明了。
居然被她看见了……施洛颜微微蹙眉,竟拿这件事来说道,这个海莎,究竟想要如何?xǐυmь.℃òm
“有什么不当的我却不知,还请教海莎姑娘。”司徒勋与海莎打着哈哈,多半也是在想着法子对付这丫头。
“其实这话,还用我多说么?”海莎不做正面回答。
“那自然,我司徒勋所做的不当之事多了去了,不说清,我怎么知道是哪件呢?”司徒勋唇角一扬,不急不躁。
“司徒公子当真不怕我将这事情告诉少爷?”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倒是海莎显得有些急了。
“那就看他是信得过你,还是信得过我了……”司徒勋依旧缓缓回答,似是没有任何的担忧,她若要说就去好了。
“我明白了,司徒公子是不怕少爷什么的,不过……少夫人在少爷那边,怕就是不好交代了吧。”终于如愿地望见了司徒勋轻轻蹙眉的模样,海莎笑。
“那你究竟想怎样?有话不妨直说。”一提到施洛颜,司徒勋此时的面色便正了些。
“其实说起来,我与司徒少爷您并不对立,海莎明白司徒公子您对少夫人的情谊,司徒少爷是聪明人,或许,只要我们……”接下来的话海莎将声音放得更低,风月与施洛颜皆竖起耳朵来认真地听,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你说,司徒公子,该不会与这个海莎一般见识吧?”风月有些担忧地扯了扯施洛颜的衣角。
“那是自然了……”施洛颜神情有些不大自然,回答得也有些匆忙。
“那好,我便就与你如此约定了,不过……我们之间这可是君子交易,只取对我们各自有利的地方,其余大家互不得干涉对方……”兴许是海莎的话说完了,末了,司徒勋朗声道。
施洛颜心一冷,该不会司徒勋真的要与海莎做些苟且之事吧。
拉着风月悄悄离开,施洛颜心中的忐忑可想而知。海莎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可让她想不到这个司徒勋,竟愿意与她为伍,也不知做的是什么交易。
施洛颜便如此晕乎乎地回了屋子。
“别扭闹够了,可也就该好了。”沈思成走进房,终还是放不下心,找她来了。
“你这句话说得倒好,说得像是我一直没事做找你茬子似的。”刚刚还在胡思乱想地郁闷着,施洛颜的口气自然不好。
沈思成听了她这话,一时沉默,怎么?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还不够?拉下脸来主动求和,这丫头还想怎样?
“我们这次,错在你,而你口气却还如此强硬。哼……”施洛颜鼻子一皱,仍不给他好脸色。
“好,就算是错在我。”沈思成深吸一口气,算得上隐忍了。
“什么叫做算?明明就是。”施洛颜丝毫不让。
沈思成咬牙:“是,是我错,大小姐,你可不要再在外人面前这样了。”
竟能主动让这人给她道歉,面子也算赚足了,施洛颜板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再看沈思成额上青紫的一块,心中一动,笑得更欢,直露出两颗小虎牙。
沈思成叹气,其实随她去便好了,也不一定非到她面前来演上这么一出才是,只是心里总有那么个疙瘩,真是自个儿与自个儿过不去。
“往后,你可不能再对我做那种事。”蹙了蹙眉,施洛颜翘着嘴,声音倒是低了下去。
沈思成决定反将一军:“那我可不能保证。那种事本是天经地义,哪里是你说不准就不准的?难不成……你还想与我一辈子有名无实下去?”
感觉到沈思成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自己,施洛颜一时不自在:“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笑容满面,沈思成总算是扳回一成,欺负了一把施洛颜,虽就嘴上讨个便宜,可心里却舒坦多了。
“呵呵,其实,我也不过是为你好罢了。”施洛颜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回过脸来淡然一笑,“我也只是怕你看了我这张脸就受不了了罢。”
一句话就将沈思成堵得无法回应。他或许该解释么?他不是那样的人,可事实却是如此,一点没错。
“我怕是勾不起你的那个兴致,我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也就算了。”话语仍是犀利的,施洛颜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太难过,习惯了。
“想要我回答些什么?”沈思成伸手,拉开她遮掩着面的手掌。
不曾想过,她竟全然豁了出去,纵使是自取其辱也要将他损个没边。
“讨厌我便罢,也别这么说自己。”沈思成突然又像是变了性子,又说起好话来。
施洛颜摇头,也罢,不与他多计较,往后还得天天见着,也不能总与他这么对立着,他兴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偶尔说些好话来听吧。
“表哥,上次听你说来是有公事要办,怎么没见你有什么要事的样子?”施洛颜眨了眨大眼与严盛对坐在一间酒家的厢房之中,严盛不提起话题,她也只好随意开口。
也不知有什么要事叫她,不仅将她叫出沈家,竟连风月也不让她带过来。
“没错。”严盛轻点头,“我此次来确为公事没错,而且我今日来,也就是要与你说这个事。”
施洛颜不解地望了望他,公事,那与她何干?
“此事与你确实有干系。”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严盛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实则是与沈思成有关系,连带着你罢。”
连带?施洛颜不明,侧脸望向严盛。
“你可知沈思成是做什么的?”严盛一手拿过圆桌中间的茶壶为自己沏了杯茶,一边倾过身子去,带着些神秘味道地说着。
“沈思成?你是说他……”施洛颜动了动唇,“不是祖业么?沈家上头遗下来的,行商不是?”
“确实!”严盛点头:“沈思成表面上是靠着祖上积下来的产业行商,可……近些年,沈家家业发展太快,快得有些离谱,试问普通的商人,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怎可能将家业发展得如此之快?”严盛这话说得含蓄,只当让施洛颜自个儿慢慢去悟。
“表哥这意思是说,沈思成在外头做了什么不好的勾当?”施洛颜蹙眉,就怕严盛一个点头,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也别急,这次上头派我过来就是查他来的,没准确的证据,也不知他究竟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严盛伸手,按住欲起身的施洛颜,安抚她说道。
“调查他?他做了什么?还有……表哥为何要将这事情……与我说?”施洛颜心中忐忑,毕竟不曾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做,严盛为什么将这些都告诉她,她心里是完全没底。
“初步看来,兴许是走私。”严盛喝了口茶,语气平稳。
“啊?走私?我……”施洛颜睁大了眼,眨巴两下也不知作何回答的好。
“不过是初步判定,却没确凿的证据,作为我的表妹夫,我自然是不希望他有什么,不过公事公办,若是真查出他有什么,我自然也不会宽饶。”严盛边说边观察着施洛颜。
“表哥,这事,确实当慎重,兴许就是弄错了呢?沈思成为人精明,就算是靠着祖上不多的产业发展起来,怕也不是不可能的。”
“确实。”严盛点头。
“但是,表哥,这事未免也太巧了些吧?怎么……这调查沈思成的事,就偏偏落到了你的手上?”施洛颜狐疑地望向严盛。
严盛朗声一笑道:“你这丫头也确实聪明,我一开始只当是洛月嫁到了沈家,刚好上面分配下了这个任务,我就主动请缨,接了下来,说是与这沈思成有些私人的关系,或许,该更好打入到他身边。”
“你实则就是想调查出沈思成的什么,然后棒打他与洛月这对鸳鸯吧?”施洛颜口也没了遮拦,自然地说道。
“你这丫头……”严盛责怪地望了她一眼,这嘴里的话说得真不像话,不过,她猜得确也八九不离十了,他心系施洛月是她知道的,自然就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那现在表哥怎么决定?”施洛月变成了施洛颜,严盛自然没有了再“棒打鸳鸯”的那个理由,施洛颜只想再听他怎么说道。
“现在嘛……实际从一开始我便这么想的,不管查出个什么,我自然都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论他现在的妻子是施洛颜或是施洛月,该他的罪,我不会替他免除遮掩,不该他担下的罪,也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妄加与他。”严盛严肃地说着,随即笑着道,“不过,心情或许有些不同了吧,实话说,当时真是一心想着沈思成犯些什么事儿。然后……”
“不过现在倒不同了,我只是想着,怕出了个什么万一,你怎么办。”严盛叹息一口,眼睛直盯着施洛颜。
施洛颜茫然了一会儿,笑了:“表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当我不知道你的事儿好了,我也知道,你平日里接下的那些任务,亦都是要与别人保密的,这回与我说了,也算是顶着犯错儿的危险吧。”
“不。”严盛摇头,“若是只让你当作不知道,我又何必与你说这么多。”
施洛颜站起身来,刚想着要走,却又被严盛一句话说得坐下。
严盛眼里光彩熠熠,施洛颜看着心惊,不知他又打着什么小算盘。
“还记得当日你掉下荷花池的时候,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严盛继续道,“你对他……可有情?”
施洛颜低头眼光向下望,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吧,虽然我与他的关系……确实也离谱得可以,可是……他却……”施洛颜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不知是想要他好还是想要他歹,他虽欺骗了自己,可这眼看着他就要……却也还是于心不忍。
“这么说来,若是让他与我之间选一个,你会帮他?”严盛实际心知肚明,却有意这么说。
“自然帮理,在理的人,纵使与我有深仇大恨,我也不会知会一声。当然相反,不在理的人……”施洛颜抿唇,知道表哥明白她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将这话说给她听。
“其实,我也就是想要你帮我。”严盛直言不讳,索性说开了,“你算得上与沈思成是最亲近的人了,想要他身上些什么东西,很容易。”
“表哥此言何意?”施洛颜咬了咬牙根,等着他继续发话。
“若是这样说,你该明白的,既是走私,那必定有两本账,一是敷衍朝廷上面的,一是自己家做的真账,倘若掌握了这个,自然就证据确凿。”严盛说罢,斜眼望向施洛颜。
“啊……表哥,这事我怎么帮你?”施洛颜摇头,“虽说我刚刚说了帮理不帮人,可却也没有理由将自己的丈夫送入大牢里不是,我还想着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你就不想帮他脱罪?”严盛似是早知她会如此一说,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碗道。
施洛颜抿紧唇,不作声。
“你该清楚的,这找到了证据自然是两方面的事,一是他有罪,二是洗脱他的清白,如此,你自己想清楚了,不然,我也不会将这话与你说。其实,不论你想他好歹,这事,都能做不是?”严盛见她不说话,继续徐徐劝诱道。
“好吧,我暂且不求你对我这问题回答。”严盛看她还是一副踌躇难定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只道给她时间考虑。
其实这样也好,施洛颜并未对他的提议做正面的拒绝,这说明她也是有想法的,他的话对她来说并不是全无影响。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施洛颜听完严盛的话,朝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从未想过沈思成的事与她有什么干系,施洛颜举棋不定,实在是怕,又怕他做了什么不好的勾当,若真的是被自己挑出来的,那恐怕……
或者她应该全身而退根本不理会这件事?但是很显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虽然严盛是给了她一定的自由,让她自己选择,可实际上在他决定将这整件事情都告诉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边走边胡思乱想着,低头往前直走,进了家门也没太注意,砰的一声撞上了一个人。
揉了揉额,抬头一看。
“沈思成。”施洛颜低低地叫了一声眼前人的名字。
“去了哪里?”沈思成话问得严肃,就好似她出去哪里没有与他说明这便是不应该。
“没什么,只是表哥……有些家里的事要与我说。”施洛颜停顿一下,如此回答。
“哦,严盛是么。”沈思成了然,点头,“那他人呢?没与你一同回来?”
“那个,他似是还有些什么公事要办,我便先行回来了。”施洛颜脑子转得也算是快,有问便就能答得上来。
沈思成笑,伸手触上施洛颜的发,施洛颜自然地一个闪躲,她不禁蹙了蹙眉,从他身边绕开。
“那玉碎了,再送你块新的。”沈思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白玉,递到她面前。
“不要了,那块玉碎了便碎了吧,你送的,不一样了。”施洛颜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不喜欢?”沈思成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变,手却未收回。
“你倒没必要这么做。”施洛颜看了看他继续说道,“有时候佩饰这些东西与人也都讲个缘分,该没有的时候便没有了,只当那玉与我没有缘分吧,就像那银簪,在身边那么些年,说没有还不就没有了。”
望着施洛颜脸上微微的笑意,沈思成稍一愣,将那块白玉收了回去。
“你不要便不要罢。”沈思成只觉得自个儿有些讨了没趣,只不管她才好。
施洛颜现在没什么心思与他纠缠,满心都想着先前表哥与她说的那些话。
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沈思成也纳闷。
“怎么了?”沈思成有些困惑地问道,将身子更靠近了她一些。
“没、没什么。”身子往后收了收,施洛颜怕被他看出什么,赶忙回答。
“没什么就好,还有……”
“思成,洛颜借我用一日罢。”
沈思成刚预备着开口说些什么,司徒勋突然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借来借去的,还是问她自己好了。”沈思成皱了皱眉,显然对司徒勋的突然出现没什么好感。
“洛颜!”司徒勋转而对着施洛颜叫了一声。
施洛颜却还没忘记他那夜的无礼,蹙眉没什么好脸色对他。
“来吧,我是有话要与你说。”
极少见到司徒勋如此认真的表情,本想拒绝他,施洛颜却还是点了头。
沈思成来回看了他们两眼,表情没多大变化,只转身离开。
“有什么还直说吧,别弄得这样,在旁人眼里看来也不好。”施洛颜催了司徒勋一句。
司徒勋还笑,依旧像往常一样:“那日的事,还别放在心上,都是我的错。”
“我都不计较了,你若是就为了这个,还是算了吧。”施洛颜开口,表示已经原谅了他,其实自己也还未忘记他与海莎说的那番话,也自觉地与他保持着些距离。
“等等。”情急,一把拉住施洛颜的胳膊,司徒勋拦她下来。
施洛颜回头望他,小脸鼓了鼓,有些气,狠狠地盯着他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被扯得还真有些痛。
“我知道,那日海莎与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司徒勋一句话直截了当。
施洛颜停了停,面色稍缓和了些:“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只当我与她勾结,想拆散你与沈思成吧?”司徒勋叹,却没等她回答些什么接着道,“其实我那天夜里的一吻,你也该明了我的心意了。”
“我什么也不知,只当你耍着我好玩。”施洛颜挣开他的手,双颊微红,低低地说着,“我施洛颜的面貌如何,我自己还不清楚?……”
“你是真不清楚。”司徒勋笑,“你不明白,同一件东西,同一个人,在不同人眼里,自然存在的价值意义也不同。”
听着这话,施洛颜笑了出来。
“难不成,这臭河沟里的粪水,有人厌恶,还有人喜欢不成?”明知这比喻不恰当,可施洛颜只觉得司徒勋的话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难免想说些话激一激他。
司徒勋却不以为意点头,说的话是不着边际,脸上的表情却格外认真:“那自然是,若是将那些粪水倒在庄稼地里,还能做上好的肥料呢。”
施洛颜听他这话,不自禁地一愣,一瞬间心脏加快跳动,却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笑。
“真是无趣,看我们到现在说的都是些什么?你究竟有没有正事?”施洛颜转移话题,实在是觉得与他讨论这问题是没有营养。
“我那天的话,不过是有意稳住海莎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司徒勋!”施洛颜突然转头,直直地盯着他看,“你是如何知道你与海莎偷偷私聊的时候我在偷听的?”
司徒勋惊了一下,话未继续说下去,是不曾想施洛颜对他有着这些疑虑的。
“你在我们后面生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自然清楚。除了你,还有谁?”司徒勋笑笑地解释,不慌不乱。
“其实,你也并不用与我说这些的。”施洛颜漫不经心地说着,“因为我也不会将你与海莎说的那些放在心里。”
司徒勋不作声。
“好了,若是你要说的就这些,那么我已经听到了。”施洛颜浅浅地微笑,转身绕开。
司徒勋用力咬了咬牙,望着疾步离开的施洛颜没了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发间簪花无颜色更新,第十章 月下之吻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