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军伊伊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他拿起本子炫耀似的举得老高给她看。
“小姑姑,喏,看隽隽写的漂亮吗?”
军伊伊接过本子看了看,指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说:“好丑呀。”
李隽嘟着小嘴不开心极了,埋怨的叫她小姑姑,“秦叔叔总是表扬我写得好。”
军伊伊蹲下去抓住他的手握住铅笔,一笔一划的教他。
“写字的时候呢,要专心,这一笔下来,稍微用点力,你看,这不就行了。”
李隽倒把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扭头抱住她猛亲了一口,“小姑姑,我写完了,我要去看喜羊羊了。”
军伊伊起身,顺手抓了些小零食给他。客厅里放不下电视机,只有一台二十三寸一体电脑,在卧室里,每次他来,都要看喜羊羊,军伊伊干脆把视频保存到了收藏夹,方便他接下去看。
不过李隽几个星期没来了,她忘了上次看到第几集,只得问他:“隽隽,上次看到什么地方了?”
倒是他记得顶清楚,数落她:“小姑姑,你真笨。我们看到三百五三集了呀。”两只小手摆来摆去,似模似样的提醒她,“懒羊羊可勇敢啦,去狼堡拔灰太狼的胡子呢!”
军伊伊无奈轻笑,“是是是,隽隽的记性最好,小姑姑都忘记了。”
收拾完客厅,她跟李隽坐在一起看,小羊的世界其乐无穷。她顶喜欢懒羊羊,贪吃懒惰却又偏偏可爱的让人心疼。
两人嘻嘻哈哈,一眨眼就到了九点多,军伊伊怕他困了提醒他:“隽隽,等下就要洗脸睡觉了,薯片少吃一些哦。”
李隽“呲噶呲噶”的嚼着薯片,正吃得津津有味,只含糊的应了她几句。
等看完动画片,他基本已经把一把薯片吃完了,军伊伊没有在意,替他洗了脸和手,就上床睡觉了。
半夜的时候,李隽在她身边翻来翻去,军伊伊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以为他被恶梦靥着了,只抱着他轻轻拍了拍。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李隽还在喊疼,她又惊又惧,问:“隽隽,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小姑姑。”
李隽捂着自己的肚子,迷迷糊糊的说痛,她抬手一摸,他额头上都是冷汗,顿时吓白了脸。
李隽一边哭一边喊:“隽隽,疼,疼……要妈妈,要妈妈。”
军伊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几乎吓得六神无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胡乱的套了件衣服,抱起李隽往楼下冲。
大半夜的,小区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她只得抱着隽隽往外走了一段,可除了偶尔开过的几辆私家车,哪儿有出租车。
六七月份的天气已经稍显闷热,她抱着李隽有些吃力,T恤被汗浸湿了紧紧的贴在后背上,身前隽隽贴着的地方更加已经湿透,黏黏的难受的紧。
李隽气若游丝的在她耳边叫妈妈,她心疼不已,几乎要哭出来。军伊伊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想起来给秦予川打电话。
她从裤袋里拿出手机,因为紧张,手机差点脱手掉在地上,只隐约记得今天最后一个呼出号码就是他,立刻连按了两下拨号键。
电话通了,一直都是嘟嘟声,时间漫长的就像海,她慌乱的捏着手机,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咯”一声,对面的人终于接起了电话。
她语无伦次:“师兄,隽隽肚子疼,我没办法,我打不到车,马路上没有人,师兄,怎么办?怎么办?”
对方似乎还没睡醒,喂了一声,声音远离了听筒一会儿,显然是在看来电显示。
“军伊伊?是你吗?”
军伊伊怔在那里,她拨错了电话,接电话的居然是不是秦予川。
“是我。”她哽咽,声音都在发抖。
“军伊伊?”那人完全清醒过来,“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我从家里出来走了一会儿,大概是在路口靠近公交站的地方。”
“你别哭,先找个地方看看能不能坐下来,在那里等我,我立刻就过来。”
她将手机放回裤袋里,抱了孩子到花坛边上坐下去,轻轻抚他的肚子。“隽隽,你忍着点,我们马上就去医院。”xǐυmь.℃òm
李隽小嘴里“哼哼哧哧”的,似乎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严承煜将车停在她面前,李隽小脸惨白一点血色也无,依偎在军伊伊怀里,而她满脸泪痕,还在轻声安慰怀中的孩子。他突生一种想上去拥他们入怀的冲动。
“快上车。”严承煜摇下车窗喊军伊伊。
因为长时间的屈坐,军伊伊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几乎要摔倒,他看的心惊肉跳,强忍住没从车里出来。
引擎的声音低沉,好像亦在喘着气,严承煜开着车一路疾行,风驰电骋,马路上电子探头的光一闪而过,也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
严承煜径直把车停在了医院大楼下,小跑着抱着李隽进抢救室。
军伊伊跟进去,站在抢救室门口哭,嘴唇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动。
严承煜的鬓间颊边都是汗珠,衬衫的长袖不知何时已被他卷起,浅灰色的衬衫被汗湿了,隐隐能看到里面的白色背心。
严承煜心里一阵烦躁,冷冷喝她:“别哭了。”
军伊伊看了看他,越发的哽咽起来。
他恼怒,手往裤袋里一摸,才想起来根本没有带烟,只得作罢。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医生才从里面出来,抬手摘下口罩,一脸的严肃,他的默不作声让军伊伊越发的感到害怕,“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他上下打量军伊伊,责备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孩子都痛晕过去了才送到医院来。”
“现在怎么样了?”严承煜问。
那医生脸把一沉:“你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知道怎么当爸妈的。”医生把填好的单子递给身后的护士,“自己平时不注意饮食也就算了,可孩子还小,暴饮暴食能行吗?”
严承煜沉着脸问:“很严重么?”
医生摇摇头:“急性肠胃炎。”
“那要怎么办?”
“今晚要留院观察,去办手续吧。”说完指了指走廊的另一个方向,“往那头走,一个去办手续,一个陪孩子去。”
军伊伊连忙点头称是,向医生道谢,又听见一声说:“现在的家长啊,自己都还是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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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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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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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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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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