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去,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仿佛感受到她的注视,他抬起头来,也静静的看着她。
他两颊微红,双眼迷蒙却毫无醉意,军伊伊禁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那张脸,怎么能长得比女孩子的还好看呢。
她咧开嘴笑了笑,问他:“你想明白了?”
他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吸吸鼻子道:“想不明白。”那表情,透着几分茫然,几分期待,几分认真,就像李隽问她数学题时候的样子。
两人对看了一会儿,都呵呵笑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并肩走回了学校。
原来真是校友,他叫秦予川,大四的学生,回校的路上他给她讲了一些他借酒浇愁的真相。以至于军伊伊跟他来往了几年以后也没能想明白,他那天怎么能说那么多的话,像个唠叨的老头似的,后来才知道,他一喝醉就会变成话唠。
他说的那个她,是初中时候认识的,大他一岁,那时候她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美女。秦予川整整暗恋人家两年,因为他深知自己年纪小,还不适合发展他和学姐的关系,这才熬了两年,好不容易上了高中,终于鼓起勇气跟她表白了。可是人家却说,他们还太小,不该有这些想法,一切要以学习为重。
秦予川对军伊伊说:“我知道她这是在拒绝我。其实我之前都打听过了,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哥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她家里人也都打定主意要他们成年之后走在一起。可是我总以为青梅竹马什么的根本发展不成爱情,促成的婚姻也顶多是个半成品。我也不想放弃,可能是觉得受到的挫折和打击还不够大,不够表达我对她有多深的感情。心心念念的想等到大家都考上大学了以后再重新追她。没想到……”
没想到直到他上了大四,她却发了份请柬告诉他,她一个月以后结婚,当然新郎不是他。
爱了九年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结婚,这感情还是从纯洁的初中时代积累起来的,就算他能忘记她,她对他的拒绝,也不能忘记自己付出了九年的时光去等待她回头看到自己的付出。为了爱情,他蹉跎了九年的光阴,放弃了遇到其他女孩的机会,一心一意,只看着她一个人,却终究什么都没有得到。
或许那也不是爱情,只是不甘心自己付出的光阴,到头来是一场空。
秦予川问她有什么感受没有。军伊伊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师兄,没想到你还挺早熟的。”
秦予川挑了挑眉毛,哭笑不得,“难道就没有一些,同情,可怜或者惋惜?”
她摇摇头。
他爱她的时候奋不顾身,爱的执惘荒唐,爱的迷茫倔强,如果爱的时候,他是快乐的,那还需要别人同情可怜吗?
军伊伊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麻烦事就来了,前一天晚上他一直送她到寝室楼下,被不少人看到,要命的是还被樊洁雅逮了个正着。追问了半天她是不是在谈恋爱,又怎么会跟秦予川大晚上的一起回来。
军伊伊耐心解释道:“就是在外面碰上了顺便一起回学校而已,我没有谈恋爱,他不是送我回来,他只是顺路。”
樊洁雅哈哈一笑,一点也不信她,“秦二公子会顺路送女生回寝室?简直天方夜谭嘛,据说追他的女生可以绕学校的湖排上两三圈,要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怎么可能陪你一起回来?”
军伊伊也不信,“怎么?我也就觉得他长的好看了些,两三圈?有那么夸张吗?”
“两三圈还是少的呢,就他的出身长相,我还说少了呢。”樊婕雅振振有词。
秦予川有个哥哥叫秦向川,说秦予川有名气,多半也是因为他哥哥。秦向川就像是个传奇,是他们大学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的硕士生,毕业后就去了国外继续深造。还没出国前,他的设计图纸就可以卖到好几万一张。
这两年,秦向川有时也会来学校办讲座,而只要是他的讲座,必定是爆棚,参加的百分之八十是女生。不过除了真才实学之外,也要归因于他有一张跟秦予川一样漂亮的脸蛋儿。秦予川虽没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才能,却也好歹也当了四年的学生会副主席,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www.xiumb.com
据军伊伊后来跟秦予川打听,他说自己对这种涂涂画画一向不感兴趣,反而对那种勾心斗角,步步算计,少则千万盈亏,多则家破人亡的商业游戏更为向往。听得军伊伊一阵心寒。
没过两天就是秦予川的生日,居然也邀请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她,又惹得樊洁雅抱怨了好一阵子,不过军伊伊还是说自己学习忙推了它。
樊婕雅从初中时起就是军伊伊的好朋友,关系十分亲密,属于无话不谈的闺蜜类型。樊婕雅高考成绩属于三级跳的超常发挥。樊婕雅的父母从来没有想过她能考试本市的重点大学,已经打算砸钱让她去外省读稍好一点的学校。成绩出来之后,樊家妈妈打听来打听去,在填报志愿之前得知以当时樊婕雅的成绩已经可以报考一批类的院校。
樊家爸爸高兴极了,在当地最好的酒店摆了三十桌,请老师和同学去吃饭。
樊婕雅长的很漂亮,是高中时候的校花,早早就和学生会副主席谈恋爱,全靠自己帮她打掩护。樊家父母对她的管教挺严厉,只要樊婕雅消失的时间过长,就会马上打电话到军伊伊家里。其实军伊伊开始并不想说谎欺骗他们,可樊婕雅三番两次的找她帮忙,她看婕雅虽然偷偷谈恋爱,却也一直都保持那个成绩,算是没有影响学习,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一批的录取分数线出来之后,樊婕雅和军伊伊填了同一个学校。其实以樊婕雅的分数,可以填报更好的院校,而且高考前她的心愿还是远离父母的管教去其他的城市。
可是樊婕雅搂着军伊伊的肩膀说:“伊伊,我要是走了,你该多寂寞啊!我舍不得你。”
军伊伊也舍不得樊婕雅,可也没想过她会为了这个理由还留在这里。
“你们家那个不是报了S市么?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儿?”
樊婕雅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男人算什么?男人没了可以再找,闺蜜可是一辈子的。”
军伊伊无言以对。
倒是樊家父母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外面,以樊婕雅的个性,不在他们眼皮底下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祸事来。Z市的这个大学虽然不算顶好,但是好歹离家近,而且还有军伊伊做伴,他们也就放心了。
确认录取的第二天,军伊伊去樊婕雅家里做客。樊家父母很开心,竟然给了她一个十分厚重的红包。“伊伊啊,叔叔阿姨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督促樊婕雅跟你一块儿学习,她怎么能有今天呢?这些是叔叔阿姨的心意,你先收着。以后还要麻烦你照顾樊婕雅呢。”
军伊伊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接。一来,其实樊婕雅没有几次是真的跟自己在一起学习的,不仅如此,她还说谎骗他们。二来,她今后仍会全力照顾樊婕雅,不是因为他们的这个红包,而是因为她跟樊婕雅的感情。
樊婕雅正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看到她尴尬不已的样子,道:“伊伊,你就收着吧。我爸妈啥都没有,就是有票子。”
樊家爸爸一听就生气了,板着脸教训她:“臭小囡,有你这么说爸爸妈妈的么?”
军伊伊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也许拒绝了樊婕雅的爸爸妈妈就会不放心,怕自己不够尽心尽力照顾婕雅。只好伸手去接樊家妈妈拿着的红包,道谢。
樊家父母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忙说不要紧。
后来出了门,樊婕雅对军伊伊说:“伊伊,我知道你不愿意收这些钱的。”
军伊伊明白樊婕雅的想法,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用这些钱买了一对水晶相框,一个给樊婕雅,一个留给了自己。
后来相框里摆上了她俩大学时一起出去旅游的照片。她们身后是广阔的草原,一望无垠,苍翠的绿草和清爽的泥土气息让人流连忘返。樊婕雅之前就打算将志愿填到那里,在那里生活上四年,然后或许回来,又或许留下,樊婕雅说那里有她想念的人。
照片中的军伊伊和樊婕雅笑的十分灿烂,军伊伊的嘴角高高的翘起,如同一弯新月,樊婕雅的眼底仿佛倒映着一泓清澈的泉水,每次看到那张照片,军伊伊都会想起,她们曾经有过那么美好和快乐的时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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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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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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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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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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