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腾出一只手将车窗摇上,另一只手依旧紧紧的抱着那个玉瓷瓶。
她不是不担心这场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的大雨,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伞的习惯,加上之前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怎知路程行至到一半就骤然剧变。
焦闯在想着要怎样才能不使自己下车的时候避免被淋成落汤鸡,要不现在让司机回头还来得及。
可她最终没有开口让司机调头,车子一直沿着盘山公路朝着山上开去,车轮碾过一大片的水花,焦闯望向窗外,天空是天青色的,云层有一般被灰黑的乌云压着,尤其最北际的那片灰黑色越发的明显且扩大。
车内的她不知怎的心情有些踌躇,一直紧紧的端着怀里的瓶子。
好在到达烈士陵园的时候大雨已经停了,此时天空只下着略微渐小的鹅毛细雨,下了车之后,墓园两旁种的茉莉花散发淡淡的茉莉香,甜香却不腻。
焦闯抬起头看着天空,灰黑色已经散开,云层渐渐的拨开变得光明,一丝柔和的湛蓝色挥露出。
她走在那欣长的林荫小道上,两旁在栽种着高大乔木,她不认识这种树的名字,却知道它有一种浅黄色的如巴掌大小的叶子。
因方才下过雨的关系,落叶掉得满地都是,一大片的浅黄色铺洒在烈士陵园的小道上。
烈士陵园向来是平和且静谧的,偶尔会有私家车经过她身边,大抵都是选了今天来看那些已经过世的亲人或爱人。
焦闯踩在那柔软的叶片上,空气中散发着因刚下过雨而有些潮湿淡腥的泥土味,以及一些略微的茉莉香。
她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水洼,避免自己的鞋子被污水弄脏。
偶尔有上面落下的水滴钻到她的脖子里,冰冷得抖着身子,便会让她又赶紧加快脚步,即使已经很小心的避开水洼,可她脚指头还是有些弄湿了,她穿的是一双平底的白色草编的凉鞋,软胶的鞋底走起路不会滑倒。
其实墓园这种地方她并不陌生,记得从她小时候开始,一旦放学,每周总有两三天坐公车到B市的墓园看她的母亲。
虽然从出生开始就没得见过母亲一面,更多的时候是焦首带着她一起到母亲的墓前扫墓,她喜欢蹲在母亲的墓前说一些别人不知道的话。
到底是母女,虽然那人已经睡在下面,可她每当有烦恼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待在那里。
白天的墓园并不似晚上那样可怕,附近也会有人来扫墓,墓园很整洁,空气也特别清新,她记得每次去看她母亲总会习惯性在买上一朵白色的百合,然后安静的搁在她母亲的墓前,那是焦首对她说过的,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便是代表纯洁天真的白百合。
走了莫约十分钟时间便看到一大片的墓园安静的依偎在那边,她瞧见那边站着一个男人,四十出头,似正在等人的模样,她估摸着应就是跟昨晚上跟她通电话那人,郝色介绍的这边的某个主任。
她迎上去吗,打了个招呼,询问过之后便跟着男人朝着里面走。
这个人替她选的一块墓地不算很大,可周围环境却是很好,各个墓之间也不算十分的拥挤,隔着一小段的距离,那浅灰色的墓碑立在前面,看起来庄严、萧条。
男人问:“不知焦小姐觉得怎么样,要不你先看着,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十几分钟再回来。”
焦闯对男人笑道:“好的,多谢张主任了。”
那男也笑着又客套了几句便匆匆的离开,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焦闯也没过问,毕竟属于人家的私事。
那墓碑不算高,高一米宽半米多,用的是印度红的花岗岩砌成,墓碑上面还未刻东西,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仿佛等着属于别人。
焦闯又打量起附近的环境,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有一颗梧桐树,底下还有一些面积稍大的墓,附近有好几处的墓前站着一些人,手里头拿着鲜花。
正收回视线的时候,却瞧见在这一层的七八米外的一个墓碑前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大片的百合,稍微猫下身子,将百合搁在他前面的墓碑前,眼神专注而又淡然的望着那墓碑。
焦闯过了一会才认出那个男人,而男人此时恰好也转过头,彼此的视线便对上,瞧见是她也不由得有些愕然。
焦闯朝他点头,嘴角抿着一抹笑,迈开步子便朝着那边走过去。
笑道问好:“好巧啊,没想到你今天也来扫墓么?”
“偶尔有时间我就会到这边来,一个人待着也挺好的,再加上这边很安静,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这里的时候似乎觉得心情好很多,压力也没那么大。”男人恰好就是那日在警局里处理焦闯跟郝色的案子,然后又亲自送焦闯回家的莫晟。
“嗯,这边是挺安静的。”焦闯回答,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向前面的墓碑上,墓碑上面并没有贴着照片,只有名字与逝世日期以及立碑人的名字和死者的关系。
墓碑前搁着的一朵白色的马蹄莲,只有一朵,并不是一束,这点倒是跟她的习惯一致。
正当焦闯想要仔细看那墓碑的时候,一旁的莫晟瞧见她怀里头那用蓝色方巾包着露出的黑色玉瓷瓶子,忽然忆起当日在派出所的时候,她也是很紧张这瓶子。
现在拿着瓶子出现在墓园里,莫晟忽然晓得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才问道:“那日见你一直抱着这个瓶子,里面一定是你重要的人吧。”
焦闯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低着头看着那黑色的瓶子,然后才恍然的点了点头,继而又笑道:“我不认识瓶子里的人,对我来说,他是我的恩人。”
“没见过面么?”这回轮到莫晟有些诧异,居然只是一个见都未曾见过的人,也值得让她这般的爱护珍惜么?
焦闯点点头,笑着将视线转开,只是点头的时候不自觉的抱紧了一点瓶子。
目光又重新落在眼前的墓碑上,看到逝世者的名字——莫苼
她没有说话,而是逐渐的蹙起眉头,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仿佛方才心跳因这名字而加快了半拍。
“在这里的人是你的弟弟么?跟你一样的名字,发音一样呢。”焦闯咬着唇轻声嗫嚅道。琇書蛧
莫晟的目光也温柔的落在那名字上,并不意外她猜到那是自己的弟弟,抿唇淡淡笑道:“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却是很喜欢这个弟弟,他是我堂弟。”莫晟似乎又看见那孱弱纤细的少年的身影在白色的房间里,穿着白色的衬衫,手里头只拿一本经书,时常闭着眼睛也不说话的模样,或许那会的他也不想说话,毕竟是被人关在那金色的囚笼里,一个没有自由的人。
“莫苼?”焦闯蹲下身子,用指腹摸着那刻着他名字的墓碑,嘴里轻轻却又温柔缱绻的念出这个名字,指腹沿着那冰冷得永远没有温度的花岗岩,一寸寸的往下挪,仿佛在轻柔的抚摸那个人的脸庞。
她与他之间从未以这样近的距离接触过……这两年来
********那啥,其实搞笑的时候来点温馨的也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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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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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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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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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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