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凌思情缩在被窝里,眼角有丝泪痕。她恼怒自己,即使躲在这里,却依然那么固执地想念一个人,即使明知道不可能,却无法控制自己。
所以,他们每次见面,她都借用尖刻的话语提醒自己,他们只能是陌路人。
她终究要带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远远地逃离这里。
空气里似有熏香的味道,凌思情哭得头脑昏沉,也没有注意到那轻微的脚步声……
乔慕宇接到线报,便立刻来到凌思情藏身的东郊小院,此处竟没有乔慕锋安排的守卫,微有诧异,却是没有片刻停留,启窗飞入了房中。
借着幽暗的月光,隐隐瞧见整个房间的布局,厅里放着红木桌椅,角落摆着书柜,柜上放着插满花束的大瓷瓶,一旁宽大屏风挡住了里间的风景。
他信步转过屏风,皎皎月光透过丝帛的窗子照进来,内室显得格外明亮。
乔慕宇刚一走近床畔,便瞧见半梦半醒地凌思情睁开了眸,诧然地坐起,丝被滑落,露出轻薄的丝衣,以及那美白纤细的脖项,耳侧黑发弥漫,柔滑地蜿蜒而下,将肌肤护在隐隐绰绰间,脸颊那偏暗的肌肤上,透着一丝红晕。
她微怔着看着他,轻扯丝被遮掩,目光竟似不敢与他相接,却又避无可避。
乔慕宇心道,凌思情也有这样妩媚的一面么!
“凌思情,你以为寻求到四哥的庇护,就逃得掉本皇子了么……”
“唔……”乔慕宇话未说完,只觉那幔帐轻飘飘地将他身子罩进去,蹁跹若飞。外头的月光透着层叠的帘帐纹理深深浅浅地映进来,昏暗之中无限旖旎。
一双藕臂圈上来,柔若无骨地将他拉下,他只觉得满腔的感情都要震碎。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主动!
他心底虽有疑惑,却也不愿再去想。面对这个令他心动的女人,克制什么的的确太难,那双手臂像是深海里缠绕的海藻,深深深深地将他揽进一个沉醉的梦境里。
旋暖熏炉温斗帐,鸳鸯绣被翻红浪。
乔慕宇不想醒,却不能不醒,空气中微弱的诡异气息令他的心一沉,一道锐利的箭羽直直地划破夜色,沉沉地射入他身边的床栏上,箭尾还摇晃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他看向怀里被点了睡穴的女人,终究没有如愿,眉宇不禁轻皱。
房间外,几个黑衣人手持弓箭而立,箭矢如密雨般射入,乔慕宇孤身一人,自然明白不能硬碰,面对乔慕锋的试探,他只能将凌思情裹入被中,展现卓绝轻功,逃离此地。
射箭的黑人自然追赶不上乔慕宇,乔慕宇却也未能全身而退。
他终究低估了乔慕锋,自己一路奔到了东郊外,却仍是被一个武功卓绝黑衣人缠住,不能施展武功,只能借着轻功闪躲,一边又要护着凌思情,自然是狼狈不堪。
好在最后关头,山林了跃出一个人……
清晨的青石道路上,一辆双辕马车急驰而过。
马车里,乔慕宇抚着胸口,瘫倒在侧,另一侧是裹着被子昏睡的凌思情。
驾车的人是个粗犷的汉子,络浓眉大眼,腮胡子,脸上透着一丝焦急,握着长鞭的手指浮着道道青筋,似乎是太过用力。
他名曰李肃,本是西岐国的名医,来金陵采药之时,误食毒花,险些丧命,后被乔慕宇所救,这才为报乔慕宇的救命之恩,一直隐居于此。Χiυmъ.cοΜ
他看见乔慕宇发出的信号,这才匆匆赶去,从黑衣人手中将人救走。
李肃赶到时,乔慕宇正护着凌思情躲避,身上已然多处受伤,而且有中毒现象,他来不及将马车停稳,在凌思情身上点了几处,便半托半抱地将乔慕宇带进房间。
这凝功散,若是对内力不深的人,自然可以提升内力,但若是对内力深厚之人,便成了绝顶毒药。中毒之人,必须以金针引气法疏导全身经脉,并以内力配合调息。
此刻,乔慕宇衣衫尽数褪去,盘膝坐在竹楼中间的地板上,旁边放了个大木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黑色药浴。李肃将金针一根一根扎在他的穴位中,每扎一根金针,就要为他运气一个周天。
他没想到,有人竟用这等法子试探乔慕宇,李肃虽是名医,却也是世外之人,对乔慕宇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却也不少。
约莫七年前,乔慕宇便中过一种葵情之毒,中毒者只能以干净女子的身体做解药,只是一旦接触女体,便如野兽般只顾交合,不知怜惜,而且也不会有记忆。
更甚至,中毒者此生只能“毒”宠一人。
所谓毒宠,自然有过毒的意思,所以被宠幸其实是种下毒的过程。
乔慕宇如今生性风流,却从未宠幸过谁,只因被他宠幸过的女人皆死于非命,久而久之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后来遇到李肃,才清楚了自身的状况。
他不知道为他解毒的那个女子如此身在何处,面对皇室之争,也只能如此煎熬。
李肃专心致志地为乔慕宇疏导经脉,马车上的凌思情也悠悠地醒来。
她不解自己为何如此狼狈,她明明该身处小院之中,怎会在这旷野山林里的马车上,心中微恐,却知不能坐以待毙之人,索性裹着不知谁的袍子,下了马车。
竹楼很简单,约莫有三个房间,她从左至右推开了两个房间门,只是除了些药草,却未见有人。她不由地在第三个房间前顿住了,脚步徘徊了两下,突然有些紧张,不知该不该开门,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人。
此刻,李肃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内力尽数输入乔慕宇体内,丹田部位隐隐发痛,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却不能分神去做什么,好在凌思情正犹豫着,没有立刻进来。
李肃全神贯注地拔下最后一根的金针,将乔慕宇放入盛着黑色药汁的木桶之中,房门才吱吱呀呀地开了。
凌思情乍然瞧见李肃,倏地吓了一跳,然而,更令她惊吓地,却是坐在浴桶里脸颊苍白如雪的乔慕宇,他怎么也在这里,而且似乎受了严重的伤……
李肃见她恐惧里的忧色,沉缓道:“他没事,只是中了毒,已经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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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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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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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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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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