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光公主小院失窃,这等事儿竟是叫人觉得荒唐了。她素来是个受宠的,自是受不住这等窝囊气,当即便是去寻了安帝,哭诉一番。安帝亦是恼了,当夜便调遣了西山别院中的侍卫们,去将那两个小贼给揪出来。巧合的是,那两个小贼非但是偷了郦光公主的簪子,竟还牵扯出了太子殿下坠马一事的真相。
二则更是稀奇,因着西山别院的大部分侍卫皆是被调开,如意公主的院子跟前便是无人把守了。也不知晓是得罪了何人,竟有人连夜给如意公主画了个大花脸,整个小院,竟无一人看到那凶手是何人。
亏得侍卫们回来后,循着院子前的足迹找了过去,又有小娘子主动站出来,方是得以抓获真凶。
一时间流言四起,不过一夜之间,西山别院的平静便是被打破。
但郦光却对此一无所知。她昨夜去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儿,回来时便是过了子时。头一回去干这样的事儿,心情难免激动,直至下半夜,她方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也很是不安稳。
故而清晨瑶光皆是到了,她竟还在被窝中窝着,只探出了一个脑袋,朝着瑶光懵懵地笑了笑,又想要滚到里侧继续睡个懒觉。
青鱼受了伤,伺候在旁的便只剩下了莺歌。见着郦光醒了,虽知晓自家殿下惯爱赖床,她仍是端了温水与帕子进来。安静地洗漱一番后,郦光便是令莺歌取了霞影色半臂蜜色襦裙,又梳了两个圆乎乎的花苞头,各自簪了两朵橘粉色的绢花,她便是牵着瑶光出门去了。xǐυmь.℃òm
今日同安帝约好了一同用早膳,大厨房早便是备好了易克化的小食。郦光一路从瑶光走来,弯着双眸咯咯笑,待走到门前,她脚步一顿,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坐在里头的安帝。
也不待谁问起来,她便是嚷了一句,“阿爹!”
安帝朝着她招招手,她“嘿哟”了一声,仰着头拎着裙摆跑了过去,一头撞入到安帝的怀中,笑声洒了一路。她像一只小猴儿一般,攀着安帝结实的胳膊晃荡了一番,裙摆在风中飞扬,花苞头上的绢花儿抖啊抖,安帝都要担心抖散了她的头发了。
“阿爹!”郦光笑咯咯地伸手去揪安帝衣摆上的玉佩,顽皮得很。她揪着那玉佩在手中把玩,又仰起头来,指着自己眼底下的乌青色,叫安帝去瞧,“昨日睡不着,这西山本宫下回是再不愿来了,今晨都不想起来了!”
安帝被她逗得发笑,拿手按了按她的眼睑,“合该是叫你在宫中呆着。”
郦光道:“昨夜夜里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过什么动静,本宫还当真是爱在宫中呆着!”
瑶光与辛阳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郦光闹了一会儿,便是回去了。她才是坐稳了,安帝便是给她夹了一个流沙包,那玩意儿忒甜,便只有郦光爱吃。她自幼嗜甜,有一回换牙,连着好几日不能吃糖,惹得她去御书房闹了好几场。
她一口流沙包,一口牛乳粥,双眸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半刻都不愿安分的模样儿。
安帝被她盯着看了许久,偏是不同她说话。她便似乎是坐在了满椅子的钉子上,不停地扭动着小身子,可她又是不敢在此时太过放肆,便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安帝瞧。
直至用完了早膳,她勉强喝了一口茶,便是再耐不住性子了。不必宫人帮忙,她便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提着裙摆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安帝的跟前来,拽着安帝的袖子问:“可是抓着了?那人可是抓着了?”
她昨日丢了一支簪子,又知晓青鱼瞧见了那二人的脸,便很是小气地来同安帝告了状,定是要安帝将人给揪出来打一顿不可。安帝拿她没办法,便是依了她所言,差人去揪那两个小贼。
安帝见她如此待不住,只朝着身侧的华公公看了一眼,华公公将藏在自己袖子里头的簪子取了出来。郦光只瞧了一眼,便是将视线给移开,半点儿都不敢兴趣地哼哼了两声,“本宫为着的,可不是一支簪子。”
她的首饰堆了好几箱了,在意的自不是一支簪子,只气恼竟是有人敢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去罢了。她发了怒,底下的人自是不敢怠慢了。
华公公躬身应是,面上的笑意却是有些古怪,“殿下说的是,不过奴才们倒是不光是找到了殿下的簪子,还查到了些了不得的大事儿。”他说着,便是神色一凛。
瑶光与辛阳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等着华公公往下说。郦光不安分地爬到了安帝的膝盖上,扯着安帝的头发,颇是漫不经心,“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莫要同本宫打哑谜,本宫待会儿还要同慕九赛马去!”
“什么慕九,没大没小!”安帝敲了敲她的脑门儿。
她“嗷”了一声,瘪着嘴巴听华公公说:“那两个小厮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府上的,奴才带人过去从那二人的身上搜出了殿下的簪子,那二人还不打自招说,昨日害得太子殿下坠马的马蜂,是他家公子差人引来的。”
华公公亦是没料到,世上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儿。他原是不信的,那翰林院侍讲学士更是连声否认,直说他的儿子最是个好的,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来?
可那两个小厮便是得了主子吩咐,去捣马蜂窝的人,身上还留着马蜂蛰的红肿。
两个小厮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因着是半夜,声音未免便是大了些,如此睡在了隔壁房间的小郎君竟是被吵醒了。待他披着外衫迷迷糊糊地走出来,见着满院子的官兵与侍卫,自被吓了一跳。
因着今日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不必旁人审问,那翰林院侍读学士家的小郎君,便是不打自招,连声交待了自己的不是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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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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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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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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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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