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午夜风筝>三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冬天的天本来就短,临近傍晚,飘着雪花的天空更显得灰暗。今年的雪好大啊,人行道上的雪深及脚踝。文木突然萌发了童心,双脚呈八字往前走,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麦穗,引得一帮孩子嘻嘻哈哈地在后面学步。

  “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父亲。”晶晶说。

  “为什么?是因为我会走麦穗?”

  “是因为你童心未泯呗,孩子都喜欢和他们真心玩的家长。”

  说起将来的孩子,文木就想起来了,应该给周恋打个电话。

  文木掏出电话,拨通了周恋的手机。

  “恋恋,我今天晚上有点事,不回去吃饭了,你自己弄点吃的吧。”

  “好吧,别回来太晚。”

  “好吧,再见。”

  晶晶扭头看了文木一眼,“就这样?”

  “还会怎么样?都老夫老妻了。”文木说。

  “哈,脸皮真厚。还没结婚呢就老夫老妻了。”

  “切,那也没什么区别。再说,我们也快结婚了。”

  “真的?什么时候?”

  “过了春节,今年五一左右吧。”

  文木觉得应该结婚了。和周恋处了三年,同居都快两年了,还不该结婚吗?可文木总觉得和周恋之间似乎一直隔着一层纸。这种感觉很怪,它并不是由什么具体事情引发的,也不是由冲突积怨而成,更不是互相没有感觉的冷淡。他们两个几乎是一见钟情,太有感觉了。

  是一种心里的距离。

  文木觉得他并不真的了解周恋。

  刚认识的时候,文木总是乐于向周恋谈起自己的过去,曾经的那点可怜的荣耀是肯定要添油加醋大加渲染的,连自己的糗事,小时候的胡闹,他也会津津有味地地说给周恋听。他也会不厌其烦地介绍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并乐于把周恋引进自己的朋友圈子。但周恋对自己就不一样。周恋也说自己的过去,但是那种简历似的交代,在哪儿出生长大,在什么学校上的大学。也谈自己的父母,但也是简单的很,分明是没有想让文木了解自己的热情。

  但是对于现在的工作和同事,周恋倒是事无巨细,什么都和文木说。

  周恋好象是在躲着自己的过去。

  当然每个人都是有隐私的,文木也会有一些事情不会告诉周恋,比如他以前的女朋友冉佳的事。但这种事是有选择的隐瞒。

  而周恋不是,她似乎对自己过去的一切都存有一种戒心。

  “哎,晶晶,你会和你的男朋友说起你的过去吗?我指的是甚至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你上幼儿园的时候玩的游戏什么的?”

  “那看对谁啦,我交过好几个男朋友,我特别喜欢的,我就会和他说。感觉一般的,就不会,自己说着都觉得无聊。”晶晶撇了撇嘴。

  “啊?是吗?”文木自失地一笑:难道周恋觉得我一般般?难道是我自我感觉太好了?

  赤塔小区是上京开放后建成的第一片商品房小区,在当年是有名的富人区,许多演艺界的明星都是这里的第一批住户。当然,这里现在是破落了。而且,因为当年的设计和外装修都很没品,所以败落得很没格调,像一个破产的爆发户,褪去簇新的衣装,复现出昔日的粗俗和浅薄。

  正是下班的时候,风雪里的小区倒不寂寞。拎着大包小袋往家赶的人在呼啸的风里弓着身子急急地走,放了学的孩子大叫大嚷地打着雪仗,偶尔有骑车的人在雪地里摔倒,滚了一身的雪,却并不像平日似的又羞又恼,反而像孩子似的露出好玩的表情。

  文木在路边的报亭买了张今天的《新报》。文木每天下班回家都要给周恋带一张《新报》,都成了习惯了。他知道今晚肯定回去的晚,索性先买了。

  周恋是个挺小资的人,不看好莱坞大片,不看国产电视剧,不看文木他们的晚报,嫌俗。

  《新报》是南方报业集团在上京投资办的一张报纸,格调很小资。

  “去哪儿呀木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晶晶不解。

  “别急,一会就到了。”文木的样子高深莫测。

  进入小区深处,在五号楼和六号楼之间,两棵粗可合抱的大桐树下面,有一间孤伶伶的小房子,像地铁的入口。上面挂了一个牌子,白地红字写着:大新旅社。

  “嘿嘿,死木头,你搞什么鬼?”晶晶笑得有点暧昧。

  “不敢玩了?回去?”文木一脸正经。

  “切,谁怕谁?”

  大新旅社是个地下小旅馆,看样子是利用以前的战备防空洞改建的。

  下了十几级水泥台阶,向右一拐,登记室里一个乱篷篷的脑袋伸了出来:“要房间吗?先这登记。”

  “不要,找人。”文木说,脚下兀自没停。

  除了浓重的霉味,地下二层还有一股饭菜的味道,窄窄的过道上居然有人点着炉子做饭。半开的门里,能看到卧在床上的人,有着蜡黄枯干的脸。小区旁边,有一家脑科医院,是全国最好的脑专科医院,旁边的小旅馆,多有外地在这里等床位的病人。

  “木头,我越来越奇怪啦,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嘿嘿,奇怪的你还没看到呢。”

  “嘿嘿,逗我是吧?”晶晶好奇心来了。

  越往前走越黑,两边的房间人越来越少,后来就都是没有门的水泥门洞了。头顶的日光灯明灭不定,两个人的影子晃晃悠悠投射在脏肟的墙壁上,感觉像在梦境里。

  文木从包里掏出一支大号的手电筒,打开开关:“就在这里了。”

  是一个满是灰尘的大房间,八十平米左右,里面横七竖八地堆一些杂物,生锈的破床架子、露着弹簧的床垫子,没了抽屉的烂桌子,黑乎乎的破棉絮。不高的房顶上挂满了蛛网。

  “这里是旅馆的库房。”文木把手电递给晶晶,“替我照着。”

  文木奋力推开靠在墙上的一个床垫,后面是一扇绿漆班驳的小铁门。文木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一股细细的粉尘夹着浓浓的霉味,呛得晶晶往后一躲。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记得我发的那篇采访市地空办的文章吗?我可是骨灰级的V族哪。这个门原来没有锁,是我给锁上的。”

  “那你和‘探针’的那帮人熟吗?”

  “不太熟。我们这帮人侧重于人文内容。”

  “人家旅馆不管吗?”晶晶回头看了看。

  “里面他们管不着,他们的地盘到此为止。”文木的手臂在房间里划了个半圆。

  两个人进了洞,从里面把床垫子拉好,文木锁上了门,原来里面还有一套门链。

  “欢迎来到上京的地下世界!在这里你将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平面人。”文木压着嗓子嗡声嗡气地说。声音在地下巨大的空间里游走,一波一波的回声透出说不出的怪异。

  “木头,你别吓我啊。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了,你要是一个坏蛋怎么办呢?”晶晶的声音有点颤。

  “嘿嘿,人心隔肚皮,不好说耶。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你还可以选择退出。”

  “就不退!跟你,我什么都认了。走吧。”晶晶左手一挽文木的胳膊,昂首就走。

  “别别,这黑灯瞎火咱们孤男寡女的,这样不好吧嘿嘿。”文木的胳膊往回一缩。

  “切!死木头你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保护女士难道不是男人的天职吗?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

  “呵呵。”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偶尔,从旁边的岔道里,远远地看到有一线虚虚的光。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晶晶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是被文木拖着走。

  文木不时停下来,用手电在墙上照来照去,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明白的地名。

  墙上有一些涂鸦,什么颜料都有,白粉笔、红漆、红砖、丙烯、颜料喷筒,是不同年代的东西。有年代久远的标语口号,像什么“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等等,有的是圈圈点点箭头乱指的路线图,还有一些充满暴力和色情意味的壁画。从这些内容和材料迥异的图象上看,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直到本世纪初的现在,这里都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频繁出没。一般人走不到这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所以,历史在此竟无意中躲过了有意的篡改,也躲过了岁月的侵蚀,呈现出一种粗砺的原始的真实。

  突然,一阵轰轰隆隆的巨响传来,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等声音远远地去了,晶晶才问,“什么声音?”

  “那是一线地铁。咱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在天泉站附近。”文木说。

  又往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

  文木用手电照着墙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号:“咱们就快到了。从这儿往左,能通到美术馆后院,从一个管道竖井可以上去。往右,走十分钟就可以到美联商场的地下三层车库,就是你们经常去逛的那家。”

  “哇,你太酷了木头。这底下的所有地方你都门清吧?”

  “我?我到过的地方都不足二十分之一。上次市地空办的普查,有百分之三十的数字都是估计的。那些明清两代的地下排水排污管道,大部分至今还没有人敢进去。”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一个所在。是一个大厅,估计有两个足球场大小,中间等距排列着三排粗大的水泥柱子,每排八个,想来是用来支撑洞顶的。这里的光线已经比较明亮了,洞顶和墙上有一些黄黄的白炽等和灯管,空气也好得多,可能在什么地方有和地面通风的地方。

  里面居然人来人往的挺热闹。靠墙的地方有几个大汽油桶,蹿着红红的火苗,一些人聚在旁边聊天,抽烟,有的人干脆就是发呆。

  有点像美国大城市里的黑人或拉丁区的街头场景。

  “这里是一个上京流浪艺术家部落,看那边,‘秀石酒吧’,那是这里的核心,是主要的聚会场所,周围的这些小馆子、小卖部,都是沾了它的光。”文木边走边介绍。

  “怪不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原来都是艺术家啊。”

  “也是泥沙俱下,什么人都有,不过基本上还是以向往艺术的艺术青年居多。”文木说,“这周围有很多空的房间,或着叫洞,就是这些没有钱的文艺青年的栖身之所,至少可以遮风挡雨。有些人画卖出去了,或者剧本卖出去了,有了点钱,搬走了。等钱花光了,就再回来。”

  “我的天,我怎么就不知道上京的地下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晶晶像看见了外星人。

  “那不奇怪,城市只是冰山浮在水面以上的部分,下面的世界大着呢。V族里有句行话,叫‘上面有多高,下面就有多深’。除了圈子里的人,我估计这个城市知道这个地方的不会超过100人。这里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洗衣船。”文木说。

  “好奇怪啊,什么意思呢?”

  “洗衣船是巴黎蒙特马特高地的一个地名。20世纪初,那个曾经以巴黎公社著名的地方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一大批流浪艺术家,里面有后来很多大师级的人物,像毕加索、马奈、郁特里罗、莫迪里阿尼等等,都是一张画能拍出上千万美元的主儿,当然,这是现在的价了。那时候,他们经常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买一个面包的法郎就能收他们一张画,还像恩赐似的。”

  “呵呵,这里将来没准也能出几个大师?”

  “很难说啊,这里的确有一些很有才华的人。”

  “秀石”酒吧的陈设非常朴素随意,既没有铺张的奢华,也没有刻意追求格调的做作。晚上七点,里面的客人还比较少,离乐队的表演也还有两个小时,店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爵士乐。两人找了张桌子落坐,点了两份红酒牛肉饭,几样小吃,几瓶啤酒。

  “好啦,我的节目完了,该你了。”文木往后舒服地一靠。

  “我什么节目?我就吃呗喝啊,嘻嘻。”

  “好啊,那我一会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你就一个人去对付一帮疯子吧。”

  “知道知道,不就新日新那点子事嘛?你问吧。”

  “我知道问还找你?你就说到哪儿算哪儿吧。”

  “从哪儿说起呢?这么说吧。从前有有一个屠户,叫姜浩。这个姜浩从杀猪起家,慢慢地积聚财富,后来开始做肉食品加工,再后来进入饮料、食品生产行业,然后涉足建材、房地产,是中国第一批在股市和期货市场折腾的人。这个姜浩,就是现在新日新集团的老总姜浩。”晶晶挺为难的样子,显然她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嘴,因为知道得太多。

  “你是说姜浩真的是杀猪起家?”

  “那有什么?底层有很多很聪明的人啊,只是受环境的限制没有施展余地罢了。《红楼梦》里不是说嘛,天地之灵气,若赋身于富贵之家,则为帝王公卿、鸿儒国士,若生于寒门小户,也断不会甘心委身于引车卖浆之流,必为名伶、为巨贾、为巧匠。据说这个姜浩十分铁腕冷血,有钱人的许多奢侈的嗜好,像什么豪赌、在明星身上烧钱、玩高尔夫,他都没有兴趣。只有一样,养名种赛马,据说他的马,连国家马术队的都没法比。而且,要是哪匹马他不喜欢了,或是伤了有了瑕疵,他会亲自动手,哧——”晶晶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行啊晶晶,看不出来呀。”

  “哼,小看人!衣帽取人了吧?二十年前,新日新集团开始进军娱乐行业,他们包装的第一个成功的艺人就是林依。从此,新日新每隔五年,就要进行一次一个叫‘新日新星’的大型选秀,到目前已进行了三届,今年是第四届。林依先不说,黄季、袁南南、那蓝,这三届新日新星的得主,现在哪一个不是娱乐界的大腕?”

  “新日新传媒做到现在这个样子,背后必有高人吧?”

  “是啊,姜浩虽然聪明,但毕竟对娱乐业当时不太了解,于是就从汉娱传媒挖来了汉娱的艺术总监司马渐江,来做新日新的老总。发现、包装林依,策划新日新星的选秀,据说都是司马的创意。”晶晶灌了一口啤酒,“现在的新日新传媒可了不得了,影视、唱片、巡演、艺人经纪、出版、大型演唱会和各种文艺活动,摊子大得很,司马的话说就是,新日新就是要盘活中国的娱乐资源。从海南楼市泡沫崩溃后,新日新传媒已经成了集团的主业,是姜浩的心尖子和命根子,据说年底就要上市呢。”

  “听起来就是一个神话嘛。”

  “如果说新日新传媒是一个神话,那么林依就是神话中的公主。据说林依当年就是重庆一个小酒吧里的一个驻唱歌手,被新日新发现了,大把的钱砸进去,又请了台湾柱石级的词曲大师大虫助力,现在已是顶着国际巨星的光环了。”

  “林依的歌和演技到底如何,我还真没怎样听过看过。”

  “要说也算不上太突出,能把别人拉下一大截子。但是盛名之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阴影固然可以遮丑,强烈的光芒也可以,甚至更有效。你没去现场看过林依的演唱会,七八万人一起喊一个人的名字,那场面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唱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在现在这个社会,估计只有宗教才会引发这样的狂热。也确实有人称林依做玉女教主。”

  “据说现在大家最关心的是林依的青春永驻之谜?”

  “是啊,林依18岁出道,现在怎么着也该三十七八岁了吧?可你看她像吗?”

  “那真不像。好象还是一付高中女生的样子。”

  “我才21岁呀,她看上去比我还小,真让人不平衡。有人说她每年要进行十几次整容,可以和杰克逊一比了。有人说她每周要专机飞到瑞士做两天的美容保养。还有人说,林依有一个几十人的保健班子,都是目前国内外各方面顶尖的专家,比国家领导人的保健班子都要豪华。说其中有一个十几代中医世家的老先生,历代都是皇家御医,手里有一套不老秘方。还有比这更邪乎的,多了去了。”

  “林依倒好象挺自爱的,没像其他新日新星似的,乱七八糟?”

  “那倒是。林依既不抽烟,又不酗酒,更不沾毒品,自出道以来从没传过大的诽闻,而且历来坚称这辈子永不结婚。这可能也是二十年来歌迷一直狂热的原因之一。不过,前天,《上京晨报》的记者偷拍到了她和一个帅哥的照片,两个人看上去很亲密。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这两天网上她的粉丝都疯了。但林依方面到现在一直没有人出来回应。”

  “不会是炒作吧?”

  “林依的声名还用炒作吗?如果那个男人是演艺界的人,借林炒作倒有可能,但这人不是这圈里的人。”

  “也许你们不认识呢?”

  “只要他露过脸,跑这口的总有人认识他。除了他什么都没演过,但他也不像是在校的学生啊。”

  “听说今年新日新星的选秀报名在重庆赛区出了事?”

  “是啊,今年是这些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去年全国是十个赛区,今年是十五个。重庆赛区因为是林依的故乡,报名第二天林依去现场助兴,结果疯狂的歌迷和报名者一下子乱了,发生了严重的踩塌事故,八个人受了重伤,轻伤者不计其数。”

  “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啊。”

  “你没信仰呗,所以理解不了这种迷狂呗。”

  “切,不就一唱歌的吗?至于?”

  “要么怎么说是代沟呢?”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晶晶扑哧乐了。

  “怎么啦,看见什么了?”文木顺着晶晶的视线看过去。

  “没什么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相声里说的,现在的艺术家,要么是光头,要么是胡子。”

  光头和胡子还就是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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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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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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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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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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