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快,她的好奇心便被李温顺的哭闹给赶跑了。
那位粉雕玉镯的金娃娃正赖在小庄子里狂撒金豆豆,一边嘟囔着阿姐不爱自己了,自己在这里饿的要死,阿姐还有心思去跑马,而且不是说好了带我来跑马的吗,阿姐却自己去了。
诸如此类种种,弄的李温熹是哭笑不得。
“阿姐既非真心带我出来玩耍,倒也不必为难,往后我绝不再缠着阿姐闹了。”
李温顺说完,转头就埋进了芸香怀里,表演了一出仙男落泪。
李温熹知他是在做戏,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成天都看了些什么话本子,演起女人来一套一套的。”
李温顺抬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好了,大公子,您别抱着我了成不成,好热的天儿啊…”
“好啊,芸香你也嫌弃我!”
李温顺嘟着嘴,埋怨的瞪着芸香。
“不闹了,不是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些点心吧。”
“那还差不多。”
一听有点心吃,李温顺整张脸立刻多云转晴,笑成了一朵花。
他们到了春间雪时,已过了戌时,而店铺里依然客座稀缺,就连掌柜的都在忙活,李温熹也没特意叫人伺候,而是带着李温顺与芸香上了楼上雅间。
小二候在门口,瞧见李温熹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郡主,大公子,这么晚了还过来呢。”
“有些饿了,上两份点心,再做点小菜,弄一坛梅子酒。”
“是,您稍等!”
李温顺捞了桌上一个果子,顺势就啃了一口,嬉笑道:“这地方不管来几次,我都真的好喜欢啊…”
“是吗?”李温熹不信任的看他一眼,话里行间却都带着宠溺,“你不是还说我东西卖的贼贵,有些不人道吗。”
李温顺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对姐姐说道:“不矛盾啊,我觉得春间雪造价太高和我喜欢它并不矛盾啊。”
“你啊…”
李温熹被他逗笑,任他一个人在这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有时候,李温熹挺羡慕李温顺的。他只有几岁孩子的心智,别人说他傻,他觉得过的单纯又快乐,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不会看旁人脸色,也不用计较别人说了什么。
难怪说傻人有傻福,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认知里,干净又纯粹。
挺好的。
李温熹目光温柔的看着李温顺,走道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闹哄,砰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被碰倒,却消散的很迅速。李温熹眉尖一蹙,芸香立即道:“郡主,我出去瞧瞧。”
“恩。”李温熹点点头。
便见李温顺转头过来,奇怪的咦了一声,芸香刚拉开门,却从外直直撞进来一人,带着一阵奇异却细微的香味,若不是因为他动作太大,带起了风,这香味可以被忽略不计。
“啊!”芸香惊叫一声,然后睁大了眼。“怎么…怎么又是你啊!”
他像是受了内伤,光是站着都仿佛很吃力,他借了芸香的力,转身便靠在了墙上,粗粗的喘了几口气。
“刚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芸香质问道,可下一秒便听见更急促的脚步声在走道上响起,芸香立即将门关上,紧张的看着李温熹,“郡主!”
李温熹缓缓将目光移在那人身上,见他靠在墙上,似在隐忍什么,胸口起伏十分明显,垂着头,束的规整的高马尾也散了不少,神色颇为痛苦。
“你又在我春间雪惹事。”
李温熹睨着他,神色不善。语气淡漠的像是在说一句你好,吃饭了吗?
他缓缓抬头,与李温熹对视住,揪紧了胸襟,白净的手此刻泛起了青筋,可见用力之深。“我…我…”
“你受伤了?”李温熹疑惑而警惕的看着他,缓缓起了身…
芸香突然回头,低声道:“郡主!”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细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要赶紧找到…分明就是往这边跑的…”
“若是事情闹大了,这可是春间雪,纯慧郡主定要怪罪!”
“先别说纯慧郡主,将那人抓不回去,你看公主会不会要了我们的命!”
几人的说话声与脚步声来回穿梭,似乎分成了几拨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芸香听了个大概,简单的给李温熹复述了一遍。
李温熹走到他身边,扫了一眼,“公主?你的伤,是毓秀弄的?”
“不是伤。”谢祺摇头,双眼微红的看着李温熹,涩声道:“是…是中了药。”
隔的近了些,李温熹眼神一颤,才看分明谢祺眼里写满了欲与色,那是一种男人最本能的喧嚣与渴望。
“郡主…”谢祺缓缓抬起手,李温熹一时竟也忘了动作,胳膊一把便被他抓住了。
“你大胆!想做什么!”
芸香呵斥道,李温顺也忙凑了过来,抓起桌上水果就往谢祺身上砸,“你你你你…你快放开我阿姐!”
而谢祺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是求救式的拉着李温熹,艰难恳求道:“郡主,你救我…”
李温熹喟了一口气,下颌轻抬,居高临下的看着谢祺。
屋内此时气氛紧张,屋外的响动也越来越近。
芸香身子被门板撞的一震,接着,便听见李安瑶的声音。Χiυmъ.cοΜ
“阿姐!开门!本宫要找人!”
“找你的?”
李温熹眯了眯眼,审视着谢祺,谢祺却拽着她不肯松手,甚至将李温熹的身子也扯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撞上了他肩膀。
“她…她使计…”
谢祺喘着粗气,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阿姐!”
门外李安瑶的声音明显已经不耐烦了,芸香为难道:“郡主,怎么办?开门吗?”
李温顺则是懵懂的看着李温熹,又看看谢祺。
李温熹目光慵懒的环了谢祺一眼,与他的狼狈相比,李温熹周身都透着清爽而淡薄的气质,仿佛眼前紧张情形在她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你要找什么人,找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她开了口。
李安瑶明显有半分错愕,好一会儿才回道:“阿姐就打算这么与本宫隔门对话吗?”
“我问你,你要找什么人,找到我房间里来了!”李温熹语气重了两分,同时给李温顺递了个眼色,李温顺歪了歪头,李温熹又朝房间里的鱼池,花盆,衣架看看,李温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点头如捣蒜
李安瑶不耐烦的答道:“本宫在房间用膳,却有个男人意图轻薄我!想到这是阿姐你的店铺,本宫不愿声张,找到那人便是了,你快些将门打开!”
闻言,李温熹朝谢祺挑了挑眉,谢祺摇头,“不是…是她使计…”
李温熹覆上谢祺的手背,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抽离开。“松手,别挡着我去开门。”
“郡主…”谢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却听李温熹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帮了你一次,就一定会帮你无数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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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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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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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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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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