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一行了礼,告了辞。
芸香又将凉茶递了过来,温声道:“郡主,歇了吧。”
“好。”
李温熹抿了一口水,望向无尽的夜色,心里安定了不少。
翌日,朝廷的赈灾队伍以信王李昭润带队,随侍工部左侍郎赵甲一,及若干随从出了京。
今日当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李温熹躺在凉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凉风,那把金丝楠木扇打出来的风悠悠袭在人面上,不刺不冷,万分舒宜。
本想着趁着日头好,用过了晚膳,趁着天还没黑,便带着李温顺去了后山马场,这里是襄亲王府的私人地界儿,地势宽阔,像个小型草原,马的种类也多,这里的侍从与驯马师都是跟了李侃许久的人,年限最长的曾是李侃手下的前锋,李温熹管他叫老伯。
“郡主,怎么想到这时候过来了?”
老伯迎了上来,笑呵呵的与李温熹说话间,瞧见了一脸憨厚又娇气的李温顺,忙扶他过来,笑的慈眉善目,“大公子也来了?老伯那边才驯了一匹奔霄,给您试试?”
“奔霄好啊!好啊好啊!我要试!”
李温顺两眼放光,不停的拍着手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李温熹却否决道:“奔霄性子太烈,即便是刚被驯服,野性也未根除。你还是过些时日再骑它吧。”
“阿姐…”李温顺撅着嘴,眼皮一耷拉便要挤金豆子,李温熹瞪他一眼,故作凶狠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老伯抿了抿唇在一旁似有些尴尬,瞧见他细微表情,李温熹笑了笑,才说“既然是老伯你亲自驯的,我倒是想试上一试。”
闻言,老伯眼前一亮,打了个礼,“好嘞!老奴这就给您牵过来!”
这奔霄马其实就是胡马,性子暴烈,野性异常,传言它是周穆王八骏之一,善驯之人能使它足不踏地,直赴云霄!
其颜色血红,毛发顺亮,眼里布满了野性与杀气,即使身上被安了缰绳马鞍,仰头一嘶鸣仍有万夫莫敌的气候。
老伯将它牵过来,它鼻间还愤恨的呐了一口气,凶狠的瞪着李温熹,马蹄也不耐烦的在奔踏。
“阿姐,好怕。”
方才还闹着要试的李温顺眨眨眼便躲到了李温熹身后去,李温熹却眉一挑,语气里不免兴奋。
“我喜欢!”
她伸手接过老伯手里的缰绳,长腿一迈,只见她衣裙飞舞着便翻身上了马。
“嘶——”
马儿一声怒吼,扬起前蹄,几乎拟人似的站了起来,身子不断抖动想把李温熹甩下去。
老伯也慌了神了,忙抽出驯马的木棒高声喝道:“你这畜生!”
“阿姐!”李温顺吓的要哭,一把掐住了芸香的胳膊,拧了两把,嚎道:“啊啊啊!你别摔我阿姐!”
“啊啊啊!您别掐我!”芸香痛的翻白眼,也跟着叫唤,两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在马场上。
李温熹身子也跟着往后倒去,她脚松开马镫,旋一翻身一脚踢向了马背,手也用力的将缰绳勒紧,同时又一旋身,重重的踩住马的脖颈将其狠狠的压了回去。
“轰——”的一声,马儿发出更加愤怒的吼叫,再要仰身时,李温熹抽出了腰间的九节鞭,啪的一声缠上了它,冷冰冰的警告道:“蠢东西,不想活了吗?”
没一会儿,那马儿竟然真的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老伯松了口气,惭愧道:“老奴技艺不精了,差点让这畜生伤到郡主。”
“野马不野的话,倒没意思了,老伯不要自责。”李温熹坐在马上,慢慢的收回了马鞭,安慰了老伯几句,“我跑两圈,辛苦老伯照顾阿顺。”
“行,老奴给大公子另找一匹老马吧。”
说着,老伯便与芸香一道带着李温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夕阳西下,马场的草植在光照显得越深,人在马上的影子也被拉的更长,李温熹一手执鞭一手拉绳,吁了一声,“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马儿低低嘶了一声,又甩了甩脑袋,这次却不是强烈的反抗,仿佛有些像撒娇,野马慕强,它们不好驯服,可驯服之后特别专注且忠诚,李温熹兀自一笑,仰头望着天边斜阳,自言自语道:“不如就叫新生吧。”琇書網
“驾!”
李温熹一打马肚,新生便飞驰起来,扬起阵阵黄沙。
她许久没有这样撒过欢了,襄亲王与世子都是战场上滚刀子的人,李温熹自然也耳濡目染的练就了好身手,骑射武功均不在话下。
心情不好时,跑上几圈,出一身汗,烦恼也被挥洒掉了。
新生似乎也是从没遇见过这么合拍的主人,带着李温熹可劲的奔,一人一马从马场后围栏处跑出,耳边是风声掠过,从影萌动,李温熹越跑越兴奋,直直的想朝山顶上跑。
“吁……”
路过一丛小竹林,再往前就是往山顶的路,李温熹却被丛中的一块矗立的墓碑吸引了目光。
她将马儿唤停,新生转了几圈,乖乖的挺在了原地。
此时月上枝头,借着清幽月光,李温熹看那墓碑上的字却不大分明。
她皱了皱眉,翻身下了马。
“这里怎么还会有墓碑?”
李温熹自语一声,慢慢走近,这墓碑已有些残破,瞧着也有些年头了。
上面刻着几个大字——枉死之墓。
李温熹不由的一震!她四处看了看,确认这林子里并没有瞧见一处坟墓,就只有这么一块光秃秃的墓碑,是谁立的?
这里是襄亲王府的地盘,这条路普通人根本进不来,即便是马场里的人,无事也不会往这边走。
怎么回事?李温熹脑子里顿时充斥满了疑问,她正准备伸手摸一摸那墓碑。身后却突然传来哒哒马蹄声。
“郡主!”
李温熹回头,老伯骑着马追了过来,高声道:“您怎么跑这么快?大公子说他饿了,闹着要走了,您快回去瞧瞧吧。”
“好!我这就来!”
李温熹应了一声,又上了马,可马儿往前走,她却忍不住回头再度看了眼那墓碑…
清冷月色下,它藏在一座不见天日的竹林下,竹林又在悬崖山顶下,空见墓碑不见坟,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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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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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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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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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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