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坐在椅子上,肥胖的手掌握成虚拳,脸色铁青,心中暗忖,早看出这小子对紫馨不怀好意,没想到还真有脸说出来,“我不会同意的。”
“爹,我和邦彦是真心相爱的,这些天他对我如何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呀。”
王老爷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自家闺女,“你呀,真不害臊,你可是有婚约的人。”
“可之前您已经答应过我了,不让我嫁给马公子。”
王老爷一时语塞,眼珠转一转,眼神里又重新满溢商人的精明,“那时你性命攸关,事急从权,我才答应的,如今你身体已经恢复,这婚约自然是算数的。”
“老爷,我一定会好好对紫馨的,我回去以后发愤图强,不会让她跟着我吃苦,我......”
王老爷粗鲁地打断了,“别给我画大饼,我经商的原则就是从不赊账。”他气得直喘粗气,这辈子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家里的下人,“你别说了,滚。”
宋邦彦无奈,直接起身出门,王紫馨想追出去,被王老爷呵斥住了。
宋邦彦走在路上,心事重重,他早知道王老爷不会对他满意,但没想到如此决绝,也对,他是谁呀?不过是王家下人,无权无势的蝼蚁,即使有一天他忽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引起一丝丝的波澜。
“########”
“##&&…”
前面传来争吵声,他看见阿丽正和一名部落男子说着什么,两人都争吵得面红耳赤。
“阿丽,怎么了?”他快步上前问道。
“没什么,就是这男人蛮不讲理,在我的地盘上撒尿,还不认错。”阿丽叉着腰,昂着头,颇有绝不退让的架势。
“他为何不认错?他不知道那是你的地盘吗?”
“为了便于管理,我们这里每个人都划分了地盘,互不侵犯,可他非说那块地方是属于他家的,他想干嘛就干嘛。”
宋邦彦听到这里,总算是大概明白了这两人间的问题,其实就是男人撒尿那地方的归属问题,“你们划分地盘可有什么凭证?”
阿丽埋头想了片刻,“哪些地盘属于哪些人都有记录在不同的薄石板之上,由首领保管。”
宋邦彦勾起嘴角,“那这事就好办了,你们直接去查相应的石板即可,不必浪费口舌。”
阿丽一拍脑袋,“对呀。”
三人找到首领说明了来意,首领欣然打开了存放石板的地方,宋邦彦傻眼了,这一屋子的石板层层叠叠堆放,记录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要想从这里面找出划定阿丽地盘的石板犹如大海捞针。
“这......你们之前要找指定的石板怎么做?”宋邦彦呆呆地问,毫无头绪。
阿丽尴尬地笑了笑,“这些石板虽然记录了很多事情,可没人有习惯来查找。”
“可记录这些事情不就是为了便于人查看吗?”
阿丽无奈地耸耸肩,她也不知道。
宋邦彦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今天他碰上这事就是缘分,“阿丽,我教你们如何归档、编目和检索吧,这样日后你们找资料就方便多了,也就不会有那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了。”
阿丽简单地同首领汇报了一番,首领点点头,又找了几个人帮他们,他们在宋邦彦的指导下,将同类信息的记录放在一起,并且做上类目的记号,每一块石板上也都记上当地的数字符号。
傍晚时分,这工作也就到了尾声,他拍去手掌上的灰尘,“阿丽,你以后要找划定你地盘的石板,只需要记住是地域划分—##号石板即可。”
“谢谢你,我会把这个方法告诉部落里所有人的。”
宋邦彦心里涌现出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明明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但这种成就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就好像他也可以做一些事情,去帮助很多人更好地生活。
入夜,屋外格外安静,"蛟龙"上的人全部聚在屋内,他们正在商讨启程时间和路线。
裴瀚用手指沾了点自己的口水,在木桌上画了几下,“我询问过阿丽,她听说过雪之岛,说那里是极西世界,也就是说,我们只需一路向西航行,就能到达雪之岛。”
大武紧皱眉头,“可还有多远呢?如果我们再遇见风暴或者其他恐怖的事情怎么办?”
“不知道。”裴瀚直愣愣地瞪着木桌上快要消失的水痕,“我早说过,海上航行瞬息万变,除了航海技术还得看老天是否帮忙,怕吗?”
众人沉默,经历过风暴和饥渴谁不怕呢?但他们知道,开工没有回头路,只能一路向前,乘风破浪,揭开雪之岛那面纱。
裴瀚见大家都没有退出的意思,“那好,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屋外叫喊声乍起,脚步咚咚震天,打斗声中夹杂着肝胆俱裂的惨叫,还有他们听不懂的当地语。
小武打开门,不远处火光四起,不少房屋都陷落在火海之中,人群哭天抢地地朝树林中奔走。
“发生什么了?”小武拉起一奔逃的人问道,那人乌拉乌拉地说了一堆,两人彼此都不明白,他继续问道:“###?”这是他学会的唯一一句当地语,翻译过来就是“阿丽?”那人指了指火光那个方向,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看来是出事了,那人说阿丽在起火那边,她对我们有恩,不能不管她,这样,我和大武去找她,你们跟着这些部落人走,找到阿丽我们就来汇合。”小武对船队这帮人说道。
“我也会点武功,和你们一起。”任意慢悠悠地站了出来,他总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包括生死。
船队人员兵分两路,小武他们朝着熊熊烈火奔去,那些房屋都是木头和茅草组成,火焰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扩张爪牙,狂妄地吞噬着那一片的一切,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被烧死的尸体,应该是那些从大火中拼命跑出,垂死挣扎的部落人。
越接近火焰,温度越来越高,打斗声也愈发大声,一切的嘈杂都在大火中扭曲着,地上的尸体不再只有烧死的,有被矛刺死的,有被重物袭击头部而死的。
终于,在距离火舌仅有十步的地方,他们发现了阿丽,和她在一起的,还有部落首领和几十名身强体壮的部落男女,他们的任务是拖延住这帮人,为大部队的逃亡争取时间,不幸的是,他们现在被周围上百人围住,绝望无援。围住他们的人和他们看上去并无大异,只是脸色涂抹的颜色变为了蓝、白相交的颜色。
“我们得打开一条缺口。”大武说完,剩下两人默契地点点头。小武从怀里掏出那个视若珍宝的荷包,轻轻一吻,重新将它揣回怀中,似乎这能赐予他勇气。
火光冲天,“啊!”的呐喊声之下,三人面对着这上百人猛冲过去,犹如那赴死的勇士,演绎着一曲最后的哀歌。
他们的声音,他们的精神感染了被围困的部落人,他们也开始反击,一场激战就此展开,小武大武的剑被打落,他们就捡起地上的矛战斗,矛被打断,他们就用拳头打,用牙咬,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活下去,战场上敌我双方加起来不足两百人,这比他们俩经历的任何一次战争规模都小,却比他们经历的任何一次战争都激烈。
经过一番鏖战,他们总算在这些人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撤!撤!”小武高声呼喊,阿丽帮忙翻译,一行人冲出重围,躲进了树林,只留了少数几名志愿者垫底,挡住那波人进攻,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必死无疑的。
几十人趁着月色在林中穿梭,寻找大部队的身影,还好那波人没有追来。
“那些人是谁啊?”大武问道。
“他们是另一个部落的人,首领叫查卡。”阿丽咬牙说道,每个字都带着恨意。
“他们为什么要攻击你们?”
“查卡部落不断兼并其他部落,势力越来越大,我们不愿意屈服,于是他们开始不断驱逐我们,占有我们的土地,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被驱逐了,每一次驱逐,我们都会损失不少的人和财物,不得不全民迁徙,重新找地方生活。”
他们在林间步行了两个时辰,总算和大部队会合了。岳灵飞正在替伤员看病,奔逃途中,不少人摔倒,被踩踏,也有打斗后从战场跑的,受了伤,她帮大家止血,敷上自己船上带的药草,大家虽然不能交流,但她能从这些人眼中看到感激的目光。
“啊啊啊啊~”哭喊声惊起,一部落男子快步到岳灵飞跟前,嘴里不停念叨,手也不停比划,发现对方还是一头雾水,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拉着她就走,他们来到一棵树下,岳灵飞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树下,一名部落女子汗流浃背,脸部痛苦地扭曲,肚子高高隆起,双腿之间有少量液体流出,她要生产了。看见岳灵飞过来,她用苍白的手指拉住对方的手腕,目光中满是哀求,她什么也没有说,可岳灵飞在那一刻无需通过语言也知道,她想说:“无论如何,保住孩子。”无论什么种族,母爱总是一样的。
孕妇撕心裂肺的叫喊飘荡在空中,远处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一丝淡红色,岳灵飞心中隐隐不安,这么久都还没有出来,她只祈求千万不要是她想的情况。
孕妇惨叫一声,下身有了动静,一只小脚露了出来,岳灵飞慌乱地都快呼吸不过来了,真是不想来什么偏来,婴儿胎位不正,而且只出了一只脚,另一只很可能出不来。她不断告诉自己冷静,汗如雨下,她也顾不得擦,她将那只小脚硬生生塞了回去。
孕妇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岳灵飞给她按摩着肚子,另一只手伸进去辅助,现在要想转到正位是不可能的,她只能想办法让那小生命两只小脚同时出来,再协助着顺利生产,这对孕妇来说是九死一生,可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听着惨叫,不发一言,他们感知到的生命的重量比任何时候都沉重。m.xiumb.com
两只柔嫩的小脚露了出来,孕妇已经快精疲力尽,借助着岳灵飞的辅助,她咬着牙拼着最后的力气强撑,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沉静,孕妇晕了过去,不过没有大碍。
岳灵飞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个满身是血的小家伙,他柔软脆弱得好像一捏就碎,肉嘟嘟的小嘴撅着,哇哇大哭,全然不知道刚才自己差点进了鬼门关。众人都围了过来,争相抱他逗他,这个小家伙的降生,应该算是所有人今晚唯一的安慰了。
经过一场大战和丛林逃亡,首领显然也身心疲惫,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武氏兄弟带着阿丽走到她的面前坐下,她如同动物般的本能感觉到有人靠近,一下子睁开了眼。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大武问道。
“我已经派人重新去找适宜居住的地方。”阿丽原封不动地在两人之间翻译。
“可这岛一共就这么大,总有一天你们会无处可逃的。”
“那也没有办法,我的人远远少于查卡。”
“那不如你们直接臣服于查卡部落好了。”小武插嘴,此话一说,阿丽怒目而视,没有翻译,直到首领询问,她才如实告知。
“被查卡兼并部落的人都会成为奴隶,我宁愿我的人不断迁徙,也不愿意他们被奴役,如果有一天如你所说,我们无处可逃,选择战死也绝不屈服。”
“好!我就欣赏这脾气。”小武激动地站起了身。
大武一把将他拉坐到地上,说道:“既然你们有决一死战的决心,不如这次就反抗,夺回你们自己的家园。”
阿丽怔了怔,才继续翻译,首领摇摇头,“没到最后一步,我不会让他们去送死。”
“查卡之所以能这么快占领地盘,除了人数之外,还有他来得突然,事先毫无征兆,打得你们措手不及,据我所知,这次不是他第一次驱逐你们,你们每次都迁徙了,他一定想不到这次你们会反攻回去,所以这次反攻占尽先机。不瞒你说,我们武氏兄弟对兵法有些研究,也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大武缓缓道来。
首领听完,仔细审视忖度他们,“部落之战和你们毫无关系,你们完全可以马上扬帆离开,为何要帮我们?”
二人相视一笑,大武说道:“虽然我们一开始有些不愉快,但你们让我们船上所有人都得到了休整,在我们的家乡有一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能帮你们夺回家园,让你们拥有安定的生活,就算是我们对这段日子照顾的报答了。”
首领似乎还有些犹豫,阿丽耳语道:“他们昨晚可是拼死救了我们,我见识了他们的勇敢,我相信他们。”
首领沉吟半晌,开口问道:“怎么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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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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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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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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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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