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门口时办公室门开了,唐有志端着个冒着热气的洗脸盆走到门口,“哗”地一下把脸盆里的水泼了出去,抬头看见王宇和唐晓棠。
“我说,查岗来啦?比赵局来的都早啊,”唐有志嬉笑着对他俩说。
王宇一本正经:“你看,怕你早上没吃呢,这不进来叫你去吃早点嘛。”
“算了晓棠,咱们自己去吧,”给唐晓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要掉头往外走。
唐有志不吃这套,甩了甩脸盆说:“我这还有几个包子咸菜,你俩要是想去吃烧麦那就请吧,”回身进了屋。
王宇和唐晓棠把手一摊:“唐大队的面子,咱不能不给吧。”
冲着唐晓棠一挥手,唐晓棠笑了笑,跟着王宇进了刑警队的屋里。
韩峰和两个队员正围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用手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拿出包子来吃。
看见王宇和唐晓棠进来,韩峰拿起一袋没有打开包装的包子,给王宇递了过来:“还热乎着,你和小唐快吃几个。”
王宇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打开袋子让唐晓棠:“来来来,你先拿。”
唐晓棠没有扭捏,伸手从袋子里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她几口就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边吃边问:“韩哥,你们这包子从哪儿买的?”
韩峰往外面比划了一下:“不远,就徐家巷口那儿的‘小唐包’,味道不错吧?”
唐晓棠说:“嗯,我就喜欢吃他的包子。”
韩峰赞同:“就是,味道好,老板人也很好,自从知道我们是刑警队的,总是会多给几个,我们都不好意思去了。”
王宇插话了:“韩峰,你们离得近,得多去照顾生意啊,那个老板是小唐的哥哥,人家是没把你们当外人。”
韩峰恍然大悟:“我说呢,‘小唐包’这名字别出心裁,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没问题,以后哥儿几个加班,就在他那里定点儿了。”
唐晓棠连忙客气了几句,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王宇把他们昨天了解到的情况和唐有志等人说了一下,唐有志说了他的看法。
现在看来,这起案件是本地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嫌疑人对林子雄、徐丽霞的行踪有所掌握,可能相互认识或是有过交集,这是我们工作的一个方向。
南城刑警队的人正在排查林、徐二人在平城的社会关系,希望会有所突破。
聊着案子,不觉时间已近中午,崔海和巴鲁阁也过来了。
唐有志吩咐韩峰:“派两个弟兄去‘小唐包’,按家里的人头每人四两往回买,以后加班就是包子了。”
从电信局调回来的通话记录显示,近一个月来,林子雄的手机打进打出次数频繁,大多数都是外地的号码,本地的打进电话只有一个号码很频繁,就是长包车司机高平的手机号。
另外与本市号码有过七十七次打进、五十九次打出,涉及十一个号码。
徐丽霞的手机自七月四日投入使用一来,每隔一到二日会给xxx省xx市的一个固定电话打出,这个号码没有给她打入过,已经核实了这个号码,是她的父母家。
她打出的电话次数有一百八十三个,打入的电话有一百二十二个,全部为本市号码,绝大多数与林子雄手机涉及的十一个本市号码相同。
在十月17日二十一点三十四分十二秒、十月29日二十一点四十一分三十六秒、十一月5日二十一点四十五分二十四秒,接到过同一个号码打来的电话,通话时长分别为两分三十一秒、三分〇四秒、两分十六秒。
这个号码就是昨晚找到的那个公用电话亭的电话号码,确定无误。
另外,徐丽霞的手机,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拨打过126声讯台的电话二十六次。
从电信局那里,已经把与林子雄、徐丽霞二人的手机联系过的十一个号码的机主信息、电话安装的位置记录下来了。
王宇和唐有志商量后,由南城刑警大队的人负责查找与这十一个号码相关的人员,挨个儿落实人头,排查有无作案时间,并了解相关的情况。
王宇他们去声讯台查询徐丽霞用手机呼叫的传呼号码、传呼出去的信息内容以及传呼机主的身份信息。
王宇他们到了声讯台才发现,想查徐丽霞的手机打声讯台呼叫过哪几个传呼机的号码,难度有点大。
声讯台的系统,是按照以传呼号查信息的方式来设置的,目前还没有正式运行以拨入的电话号码,查询所呼叫传呼号的功能。
王宇和声讯台的负责人沟通无果,几个人怏怏的离开传呼台,坐上崔海开的车往队里走。
路上,唐晓棠接了个电话,能听出来是段明打过来的。
唐晓棠和段明说着话,忽然想到了查询传呼台信息的事。
她问段明知不知道有什么可行的方法,段明告诉她,厅里的技术部门引进了一套技术,是可以做到以拨入的电话号码查找传呼号的,但是要相关领导批准,厅里派人来做。
唐晓棠一听,立马把电话压了。
然后拨出去一个号码把手机递给了王宇:“你和赵局长说吧。”
王宇愣了一下,手机里想起赵国峰的声音:“我是赵国峰,你是哪位?”
王宇拿过手机对赵国峰说:“赵局,有个事比较急,我来不及和马队说了,直接和您汇报一下。”
他在电话里和赵国峰说了调取传呼台信息遇到的困难,又把段明提供的消息和赵国峰讲了,赵国峰让他等电话,把电话挂了。
刚进了重案队办公室,唐晓棠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里面是赵国峰的声音:“王宇吗?”
唐晓棠赶紧把手机递给了王宇,赵国峰在电话里告诉王宇,厅里他已经协调好了,他们那边的人明天上午到,让王宇记下带队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明天九点联系。
打完电话看看时间,晚上七点了,王宇让人们明天早上八点来队里汇合,自己骑摩托回家了。
他家在市医院宿舍,离单位不算远,是妻子常童童单位分的家属楼。
把摩托车停在楼下,去小区的副食品店买了些熟食,又买了几样常童童爱吃的水果,上了四楼拿钥匙开门进了家。
这是个一室一厅五十来平米的小居室,客厅的面积有十几个平方米,常童童正裹着个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门响,她扔掉身上的毛毯跑了过来,也不管王宇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温热的唇在他的脸上嘴上就是一阵狂吻。
王宇嘴里说着:“童童,我身上凉,别弄感冒了,”把手里的东西胡乱的放在桌上,一边回应着常童童的热吻,一边把身上的皮夹克脱了拿在手里。Χiυmъ.cοΜ
常童童放开吊在他脖子上的手,接过他的皮夹克去挂在衣架上:“今天怎么回来了,你们那个外国人被杀的案子破了?”
王宇换上拖鞋走到她背后,从身后抱住妻子:“想你了,看看你在家里老实不老实。”
常童童身子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嗔怪他:“你再不回家我就真的不老实了,找个暖和地方舒服去,家里的暖气又不行了。”
王宇把她搂抱到沙发上,给她把毛毯披在身上,潇洒地一挥手:“你男人回来了,分分钟搞定,我来伺候您,我的殿下。”
他跑到厨房把刚买回来的水果洗了几个,拿个盘子盛上给常童童放在她身前的茶几上,说道:“老婆大人您慢用。”
然后进卫生间拿了个塑料桶出来,去抽屉里找了把钳子,拎着桶到了家里的暖气片跟前,用钳子把阀门的放气阀拧开。
放气阀口“呲呲呲”地排出废气,接着喷出墨汁一样的黑水,王宇用塑料桶接住,一直等水变清,拿手试试水温已经热乎了,把阀门螺丝安上拧紧。
把家里的几块暖气片依次放了一遍水,又把卫生间里的回水管也放了一会儿水,才算完事。
他洗了手又进厨房一通忙乱,几个凉菜热菜就上了桌。
常童童先是窝在沙发上,从盘子里拿起一个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轻笑着看王宇忙活。
然后她放下苹果走到王宇身后,伸手要给他帮忙,王宇没让她上手。
王宇走到那儿,常童童就在他后面跟着,一会儿搂住他的腰,一会儿抚一抚他的头发。
王宇进了厨房,里面地方小,常童童就靠在门边看着他干活,帮他把弄好的菜往桌上放。
屋外夜色清冷,北风呼啸,屋内灯光柔和,甜蜜温馨,夫妻二人呢喃细语,享受这难得的相聚时刻,早早地就把灯息了。
第二天中午一点多,重案组的四人来了南城刑警大队,唐晓棠手里拿着几页写满了字的表格。
唐有志、韩峰把在家里的队员召集起来,和王宇他们几个人围坐一处,相互通报了目前摸回来的情况。
两方面的情况一汇总,显现出一些端倪来。
许丽霞拨打126声讯台二十六次,呼叫过七部传呼机。
其中六部传呼机的号码和唐有志他们摸回的情况对照,都是与林子雄有过联系的本地电话号码所有者的传呼机。
这部分人经过调查,案发时间段都有不在现场证明,目前暂时排除了嫌疑。
另一部传呼机的呼号为2xx18,许丽霞给这部传呼机发过三次信息。
第一次的时间是十月六日十四点十五分,内容为“回电话,92xxxxx8“。
第二次的时间是十月二十九日二十一点十二分,内容为“回电话,92xxxxx8”。
第三次的时间是十一月五日十六点三十七分,内容为“二利,房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回电话,92xxxxx8”。
92xxxxx8是许丽霞的手机号码,从她的通话记录里查找对比,这三次呼叫后,在相近的时间内,都有人用固定电话拨打了她的手机。
这三次的通话时间都不长,在二至四分钟以内,三次通话,使用的的都是公用电话。
但是第二次通话使用的公用电话,和案发当晚九点四十五分给许丽霞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是同一个号码,就是老乞丐过夜的那个电话亭里那部电话,这部电话在十月十七日二十一点三十四分也给许丽霞的手机打过电话。
这部传呼机的机主信息显示,是下面县里一个四十七岁的妇女,上号的时间是去年的九月三日。
当地的派出所已经核实过了,这个妇女没有传呼机,去年的七八月份她来过平城,逛商场时钱包被偷了,本人的身份证连同三百余元人民币被盗。
现在可以肯定,这部传呼机是冒用这个妇女的身份信息办理的开机业务,也许就是偷走她钱包的小偷所为。
王宇已经联系了反扒大队的副大队长闫福俊,让他打听“二利”这个人。
现在假设,十一月五日二十一时四十五分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两个男青年是犯罪嫌疑人,那么其中一个很有可能就是“二利”,找到这个“二利”是当务之急。
唐有志和王宇做了分工,他带南城刑警队的人,针对林子雄、许丽霞身边的关系人展开工作,查找“二利”的下落。
王宇和重案队的人去找闫福俊,和反扒大队配合,打听这个“二利”。
从南城分局和唐有志分手出来,王宇让崔海开车拉着他们几个人来了平城火车站。
崔海没有把吉普车停在火车站广场的停车场里,而是放在了铁路局办公区院里。
崔海和王宇嘀咕了几句,就自己下车往院外走了。
唐晓棠有点奇怪,去找闫福俊该回市局刑警大队呀,他们在第四排,来这儿干什么?
巴鲁阁看出来唐晓棠的疑惑,对她说:“这个点儿下午四点了,正有几趟火车先后进站,打扒队的人在这儿‘赶点儿’呢,队里没人。”
唐晓棠知道,“赶点儿”的意思是针对人员密集的场所,在扒窃案件高发的时段,反扒刑警混在人群里抓捕小偷的俗语。
可既然是来找闫福俊,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呢?
巴鲁阁笑了笑,给她讲出一番道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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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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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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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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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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