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紧皱着眉头,强忍着晕眩和疼痛,问她:“怕我死,还是怕血?”
她很怕,怕他死,也怕血。
即便,她四岁那年,就已经被捉着,看见过一对夫妇被人枪杀,当场暴毙。
闻言,宁致只是死咬着唇畔,没说话,试图再度从床上下去,却被男人用了些力道的摁住。
因为害怕,女人的话说得磕磕绊绊的,带着哭腔:“放开我!纪井言……我去打电话叫人……”
不止她的脸上,被褥上也沾到了血迹,她的指尖触碰到了。
源源不断的眼泪,从女人紧闭的眼眸中流落下来。
纪井言闭了闭眼睛,甩了下脑袋,抬起手从额头伤口上抚过,掌心顿时满是血渍,头很痛,但晕眩的感觉早已盖过了伤口的疼痛。
很晕。
男人蹙眉,低沉道:“地上有碎片,你的脚不要了吗?”
其实她可以往床的另一边下地,只是她现在这样慌张失措的,还没穿鞋子,难保不会踩到地上尖锐的碎片。
男人半圈半抱的将女人搂着,让她坐了起来,紧接着,纪井言随手将衬衫上的条纹领带扯下来,慢条斯理的盖住了女人的双眼,在后脑勺系了个结。
宁致的视线完全黑了下来,再睁眼也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流淌在脸上的鲜血的味道,依旧浓烈。
她不太懂男人这是什么意思,带着颤抖的嗓音问他:“你……做什么?”
正想抬手将领带扯下来,男人却先一步的出手阻止了,闷声音色清晰的开口:“我没事,你不用害怕。”
所以,他是觉得她害怕见到血迹,才试图用领带遮住她的视线。
纪井言强忍着脑袋的钝痛,随手掏出西装口袋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用着极其平常的语气交代:“潘秘书,通知医生过来公寓。”
等宁致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连忙开口道:“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她的视线黑漆漆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感觉过了好久。
宁致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些,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纪井言……你真的没事嘛?”
她问句并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男人晕过去了,抬手一下就将领带扯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满脸血渍,一副虚弱却深情款款望着她的模样,明显在强撑。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男人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淡笑,盯着她的脸仔细的端睨着:“是我企图对你不轨在先,你不过只是正当防卫。”
大门传来了开门声。
潘丁丁带着医生,先是在客厅搜寻了一圈,看到餐桌早已冷掉的饭菜,还有属于女人的一双浅口单鞋。
随后,便往卧室方向走了过来,虽然卧室门开着,但还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进来。”
话落,潘丁丁先迈步走了进来,医生紧跟其后。
彼时,男人已经背靠到了床头的位置,宁致正想爬下床,却被男人伸手用力拉住了手腕。
潘丁丁看着男女脸上的血迹,先是一惊。
这大晚上的,两个人脸上都是血,被褥上也沾上可不上的痕迹,还有满地的碎片。
好吓人。
潘丁丁一时间也不太好判断,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井言拉着她的手一直不曾松开,声音带着沙哑:“潘秘书,你去鞋柜拿双拖鞋过来。”
等宁致反应过来纪井言这句话的意思,便连忙开口:“潘秘书不用麻烦了。”
其实,她可以赤脚过去客厅穿鞋子的。
潘丁丁自然明白纪井言的意思,应声说了声好,还不忘朝着医生吩咐了句:“医生,麻烦您替他们两位检查下。”
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加之宁致情绪明显受惊,医生本想要先替宁致检查。
却被女人止住住了,宁致下意识用手掌盖住了自己沾有血迹脸颊,摇了摇头:“医生,我没有受伤……麻烦您替他检查下。”
医生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绕过地面上的碎片,将药箱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开始为纪井言做检查。
一双女性化舒适的棉拖鞋,被潘丁丁俯身放在了床尾的位置:“宁小姐,您的拖鞋。”
宁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潘丁丁看着宁致的脸,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宁小姐,要不然先去卫生间整理下吧。”
不用说她都能够知道,她现在有多瘆人。
宁致点头,穿着拖鞋便走向了卧室的卫生间,余光无意间看到的满地碎片。
那个摔碎的台灯,是当初他们一同去商场挑选的一对玻璃工艺台灯。
下面是铁质的台座,也好在,那盏台灯并没有接通电源。
卫生间里。
宁致拧开盥洗盆上的水龙头,接住流出的冷水,不断的浇灌在自己的脸上。
安静的夜晚,水流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清晰。
冰凉的水刺痛着她的神经,宁致两手撑在盥洗盆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妆花了,脸上透着几分狼狈,唇畔有些红肿,指尖还在微微的颤抖着,抬手,手指的指尖慢慢的揭开了领口衣领,脖颈上又有了几处不太明显的吻痕。
脸上的水渍沿着脸颊,再到下巴,汇聚成了水滴滴落在了手背上……
卧室里,医生简单的为纪井言额头上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和包扎处理。
待所有进程都完成后,医生方才颇有耐心的嘱咐道:“纪先生,我已经替您将伤口包扎好了,伤口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比较深,还流了不少的血,将来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m.χIùmЬ.CǒM
接着又补充道:“可您伤在了头部,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建议您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另外这段时间建议您少食发物,尽量吃得清淡些,有利于伤口愈合。”
旁侧的潘丁丁,适时的开口提醒道:“纪总,我把车停在楼下了,可以随时送您去医院。”
“不用。”
宁致一直待在卫生间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直到医生收拾完东西离开,宁致才温吞吞的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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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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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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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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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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