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凭卖力气就能赚到钱的话,我还是不怕吃苦的;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单纯的体力劳动所赚得的报酬与脑力劳动比起来,差距越来越大;当下的农村生活方式,单靠种植庄稼想要维持温饱尚且困难,更何况还要赡养老人和抚育孩子;“穷则思变”,我虽然不聪明,但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有关男女之间那种敦伦之礼已经不是那么迫不及待了,更何况小铁蛋在身边也不太方便;所以每当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我都习惯于和甄蔷一起探讨问题。最近一直在研究着打算干点副业,毕竟我们的年龄还不算大,不甘心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栓在看不到前景的土地上去。梦想仿佛总是与睡眠为伴,我们总是在还没有理出任何头绪的情况下就哈欠连连,只能无奈地等到下一个夜晚再继续商讨。
上天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的人,哪怕他的努力还只是停留在计划中!
三叔的小女婿叫王兆永,绰号“二老歪”,家里是开粮食加工站的。一次我去他那粉碎些苞米用来喂猪,因为人少、启动一次机器不划算,大家就坐在一起边抽烟边等待其他前来加工粮食的人。闲聊时大家难免互相恭维,我们都羡慕二老歪机器一转便能源源不断地赚来钞票;他则羡慕我们生活自由,并且抱怨自己因常年与机器为伴造成听力的严重下降,另外由于吸入粉尘过多也给呼吸系统带来了极坏的影响。
“撒谎儿子,我早就干够了!你们谁要是打算赚这份辛苦钱,我就把机器、连同工业用电的户口全都低价转让给他。”本以为二老歪是故作谦虚,谁知他却突然极其认真地对在座的人说道。
“你肯定是扯犊子呢!这么赚钱,你还能舍得卖?”我的老同学茄子包,一脸疑惑地问二老歪道。
“孙子才跟你开玩笑!”转过头正正地看着茄子包,二老歪一脸正经地回答他道。
“最低价是多少?你也别藏着掖着的,直接给报个实数!”看二老歪确实是认真的,其他动心的人不禁追问道。
“最低三千七,再低的话我宁愿自己将就着干也不卖!”二老歪诚恳而又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这价格的确是不高!”
“这些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呀,一般人还真就拿不出那么多。”
“谁说不是,这时节大家都把钱投在土地上了,谁手里能有那些闲钱。”
“也不能那么想,这是一个好买卖,拉点饥荒也不怕,肯定能赚回来!”
“关键是也没干过这个呀,一点经验都没有,别忘了‘万事开头难’!”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开始议论起来。看得出,其中有几个人是真心想买,但都在价钱上犹豫不决;我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一直也没有插话,磨完粮就赶忙回家跟甄蔷认真汇报这件事,毕竟这是个不错的营生,值得一试。
“二老歪家的磨粮机要卖,要价三千七,我觉得咱俩接过来干应该能行,你觉得呢?”我试探性地问甄蔷道。
“你别说,还真行!咱要是弄的话不能干指着挣加工费,每天机器洒出来的粮食还够养点猪和鸡什么的。”听了我的话,甄蔷顿时来了兴趣。
“可别养那么多猪了,也不值钱,那玩意还特别能吃!弄个牛,一年光下崽子也能卖不少钱,另外咱家的地也能借上力,最不济将来杀死卖肉也赔不了钱。”我把心里盘算好的想法跟甄蔷和盘托出道。
“我看这事行得通!你说在场有很多人都打听价了,咱们既然合计好了,那必须得抓紧时间下手,晚了就被别人抢去了。”甄蔷表示赞同道。
“可不是嘛!关键咱手里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啊,就是现凑也得需要一段时间,我怕到时候就不赶趟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此时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钱,因此不无遗憾地和甄蔷说道。
“咱俩一会儿就去找二老歪,家里现在有多少钱都拿着。如果他诚心卖,咱就先把定钱付了,事情谈妥以后,凑钱的时间不有的是。”略微思索以后,甄蔷笑着对我说道。
还是甄蔷考虑事情周到!事不宜迟,我俩赶忙带着手里的所有积蓄急匆匆地跑到二老歪家;他是诚心卖,我们也是诚心买,没费劲,大家几句话就把事情敲定了下来,甚至彼此都没有讨价还价;事后我和甄蔷又在邻居和亲戚那里四处张罗钱,没用多久就把磨粮机买了回来。
机器一共两套,一套是专门粉碎粮食的,另一套则是用来给谷物脱壳的。在机器运回家之前,我就已经逐步完成铺设工业电缆和建造加工车间的全部准备工作。美其名曰“加工车间”,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房子。通过二老歪简单地操作指导,没过几天我家的小加工站就正式开门营业了。营业时也没搞得多兴师动众,简单地放了点鞭炮,然后委托村长用广播喇叭帮忙宣传一下,就开始投入生产了。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尽快把劳动力转变成剩余价值!www.xiumb.com
“磨粮”这个活计再简单不过了,其中粮食粉碎则更加容易,机器发动后直接把要加工的东西倒进去,下面直接用编织袋接着就可以了;谷物脱壳虽然费点劲,也不过是把相同的动作多重复几次而已,直至完全脱去外壳就行了。
甄蔷的人缘特别好,平日里跟街坊四邻们相处就从来不斤斤计较,现在给大家加工粮食也总是会主动少给对方算一点钱;因此来我家磨粮的人越来越多,不少邻村的都跑到这边来加工,常常是干完一天农活儿回家,发现大门口已经等着很多装满粮食的车辆。
那段时间我和甄蔷都忙得晕头转向,但心里却极其的舒畅;毕竟只要机器运转起来,家里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虽然都是些零钱,但眼看着钱匣子一点一点地装满,那也是一件莫大的高兴事。
在我和甄蔷的苦心经营下,家里每个月差不多都有近两千块的收入,而且还不耽误地里的农活儿。累肯定是累了点,但兜里实实在在地能看到钱了,一切的付出也就没有白费。不到一年时间,我们两口子就还清了因盖房子和买机器欠下的所有债务,手里多少还有点结余。
为了不让每天洒落在地的苞米和谷糠白白喂了耗子,更为了增加收入,甄蔷决定利用我们手里现有的闲钱继续投资养牛。此时三叔后老伴儿带来的儿子黄长江家正好要卖牛,买谁的都一样,更何况我们还沾亲带故的。经过双方的讨价还价,最后我家花了两千七百块买下这头已经配种完成的大黄牛。价格倒还算公道,就是这头牛看起来病病殃殃的、羸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我和你大哥平时都太忙了,根本就没有工夫放牛,又不怎么给它吃饲料,所以才瘦成这样。你们两口子回去好好喂,几个月肯定能肥起来!”长江哥的老婆“小毒辣”如此解释道。小毒辣的大名叫高玉贤,因身材矮小,为人泼辣,所以才得了这么个绰号。
我和甄蔷也就没有在乎,毕竟亲戚一场,他们两口子肯定是不会骗我们的。
脑袋一热把牛买了回来,却忽略一个重要问题:家里现在又是山上的农活儿,又是粮食加工站这一摊,我和甄蔷早已是分身乏术,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放牛。思来想去,我只能去求助父亲。反正老头儿现在闲着也没事,年轻时又是个好庄稼把式,放牛自然是不在话下;当然,肯定是不能让老人家白帮忙的,毕竟他这么大年纪,而且还有两个哥哥在那瞧着,这期间父亲的酒完全由我家供应,不定期地还会再送去一些肉蛋鱼等。
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没等我说到补偿条件,老头儿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在父亲的悉心饲养下,大黄牛果然一天一天地肥硕起来。身上的毛色锃明瓦亮,闪着金光;突出老高的脊梁骨,又日渐平滑了下来;两肋凹下去的肚皮,也渐渐地圆润起来;更可喜的是,没过多久它就产下一个小牛犊子来,这真是“锦上添花,越过越有”的喜兆。
生活是不会让你一帆风顺的,总是时不时地跟你开个玩笑。不是突降点小坎坷,强化一下你的心智,就是添加点小磨难,增强一下你的奋斗精神;也许更是为了借此调剂一下你踌躇而又枯燥的人生!
可能是因为我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而心生嫉妒,也可能是由于父亲帮忙放牛让她不爽,不知怎么的,叶格格居然和小毒辣搞在了一起;在她的怂恿之下,小毒辣竟恬不知耻地跑到我家要牛的配种钱。
“当初我们只是把大黄牛卖给你家,肚里的牛犊子可没有卖;现在要么补配牛钱,要么我就把牛犊子牵走,这两条道随你选!”小毒辣厚颜无耻地跟甄蔷说道。
当然,这几句话都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才跟甄蔷说的;小毒辣也知道我的脾气火爆,自知理亏的她当然不敢在我面前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甄蔷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以为好好安抚她几句,然后把道理讲清楚就可以了;谁知小毒辣却蹬鼻子上脸,居然扯着嗓子和甄蔷吵了起来,并一口一句“不是人”、一口一句“丧良心”地咒骂甄蔷;再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更何况是把名节、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甄蔷。动手是我这种大老粗才做的事,对付无理取闹的小毒辣,甄蔷选择通过辩论让她哑口无言,甚至仓皇而逃。
“嫂子,你用不着跟我吵,正所谓‘有理不在声高’!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像你家这样卖东西的。你家卖牛却不卖牛肚子里的东西,那你的意思是嫁出去的姑娘以后生孩子还得归娘家呗?别让我把话说得太难听,再怎么说我得称呼你一声嫂子,但你也要有个当长辈的样。刚才骂我的那些难听话就权当你是一时神经错乱、满嘴胡吣了,但凡再敢乱说一句,可别怪我撕你的嘴。你要是还觉得不服气,去哪告我都行,好走,不送!”等小毒辣“发完疯”后,甄蔷一字一句地回怼她道。
小毒辣知道自己不占理,也看出甄蔷此时正压着火气,料想今天肯定是占不到便宜,就灰溜溜地走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叶格格又去鼓动母亲,让她去我家讨要帮忙养牛的工钱。老太太明知道叶格格又是没事找事,也就没有搭理她。拿我家虽然无可奈何,但叶格格在折腾父母方面却有的是办法;她就又开始没事找茬和二哥打架,还时不时地给父母脸色看;被逼无奈,母亲只能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和甄蔷,当然她肯定不是为了要工钱,只是想和我们一起商讨解决方法。
按照我的脾气,一定是先抓住叶格格揍一顿再说,可那根本就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毕竟她这些年挨得打也不少了,可将近四十岁的人,却依然不长记性。甄蔷不想再让老两口跟着为难,索性就没有再让父亲帮忙放牛。等小牛犊子变得壮实了一点,就把两头牛都卖掉了,因为我们确实没有时间再去继续饲养它们。
就这样,叶格格再次“大获全胜”,家里也终于重新恢复了平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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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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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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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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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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