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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得好是聪明,计划得好更聪明,做得好是最聪明又是最好。——拿破仑拿破仑最后一战带领小船队潜返巴黎

  1814年,拿破仑以坚定的步伐走出枫丹白露宫,坐上马车,跟他走的有一部分侍从,以及俄国、奥国、英国、普国的特派员,护送他南下。4月28日,拿破仑在圣拉斐尔登上“无畏号”英舰,5月4日在厄尔巴岛首府波托费拉约上岸,开始了他的流放生活。

  按照枫丹白露条约,拿破仑只被允许携带400名武装警卫。但许多老近卫军坚持追随皇帝流放。3个星期后,700名老近卫军在康布罗纳将军率领下,由陆路行军到达厄尔巴岛,伴随他一起生活。

  厄尔巴岛位于意大利半岛与拿破仑的故乡科西嘉岛之间的地中海上,离托斯卡纳沿岸不过几英里之途。岛上仅有居民数千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

  1814年4月以前从属于托斯卡纳公国,而这个公国又是拿破仑在意大利的领地。拿破仑曾兼任意大利的国王,但他任命他的继子欧仁亲王为意大利副王,实际上是欧仁常驻管理。岛上的居民以在危难中成为拿破仑的避难所而感到光荣。

  厄尔巴岛环境不错,拿破仑开始好像还满意岛上的生活。他组织了一个微型国家,修建了海港,组建了一支小舰队,在波托·费拉约建造了一座都市房屋,又在桑马提诺修了一座乡间别墅。他修筑公路,整顿铁矿的开采,通过训练、检阅、演习,保持着由八百名老兵组成的那营人马的健康体魄和旺盛的斗志。

  每天一大早,他还骑马在岛上的小径奔驰,身后跟着几位军官。他的活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频繁。活动场地越小,他越爱奔走。英国特派员尼尔·坎贝尔爵士说:“他好像在不知停息的运动中得到很大乐趣,为看到陪同他的人累得筋疲力尽而高兴。”他组织了一个正式的随从班子。贝特朗就任大元帅,德鲁奥为军事总督,康布罗纳为近卫军司令,佩鲁斯为总监督员。四名内侍从地方显贵中选定,弗洛·德·博勒加尔为首席医生,另又挑选了35名仆人和100匹马。

  到厄尔巴岛10天后,拿破仑效仿遥远的杜伊勒里宫的仪式,举行了一次聚会。出席的人五花八门。应邀的还有50名普通市民和商贾出身的妇人,一个个装饰可笑,举止笨拙。拿破仑神情严肃地在这个有名无实的宫廷前出现,显得和蔼可亲,兴致勃勃,与所有的男女宾客说话。

  拿破仑盼望着玛丽·路易丝和儿子到来,给她写了很多信,但玛丽·路易丝把孩子托付给梅特涅,又抛弃了丈夫的荣誉,选择了奈珀克将军,在奥地利过上了不光彩的生活。

  拿破仑在岛上居住时,他的母亲和妹妹波利娜也自愿来到岛上陪伴他生活过。拿破仑到厄尔巴岛的头几个月,日子过得十分平静和单调。从1814年的秋天,特别是从11月起,拿破仑就特别注意地打听一切有关法国和当时刚开始的维也纳会议的消息。这些消息清楚地表明,复辟了的波旁王族及其周围的人的所作所为,比预料的更加轻率,更加荒唐。

  患有老年痛风病的国王路易十八本人是一个谨慎的人,但是从他的兄弟查理·阿图瓦、随同波旁王族一齐回国的那些流亡者以及这位查理·阿图瓦的儿子安古列姆公爵和别里公爵的行动看来,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革命,也从来没有存在过拿破仑。他们如革命前的旧王朝那样要求虔诚和驯服。但是他们很快就确信,要摧毁拿破仑设立的机构是绝对不可能的,拿破仑所创立的一切都是不可触犯的,甚至荣誉勋章也都保留下来。

  回国的贵族们的行为是十分无耻的。他们有时鞭打农民,而被鞭打的农民不能在法院让这些欺凌者受到处罚。在帝国崩溃和大陆封锁取消后的几个月,工商业资产阶级就怨声载道了,波旁王朝的政府连想也不敢想进行坚决的关税斗争来反对英国人。

  资产阶级当中有谁稍微愿意迎接波旁王朝,那就是知识分子。但是这些受过18世纪启蒙文学和自由思想熏陶的有教养的人们,很快就不满于僧侣们在波旁王朝宫廷中、在行政管理和社会生活中表现出来的强暴专横。在外省有的地方,官吏是由教会挑选和推荐的。

  波旁王族及其亲信的地位和威信日益发生动摇。由于他们无力恢复旧的统治、取消革命时期和拿破仑时期制定的民法,他们就用言论、文章、暴躁的鼓动、傲慢的行为去挑唆农民和资产阶级。

  他们的恐吓和挑拨使整个社会政治形势更为动荡。

  几乎全体士兵群众和大部分军官,都认为波旁王朝是强加到法国头上来的祸害。拿破仑领导他们取得空前未有的胜利并使他们享有光荣。对他们说来,他不仅是一位光荣的英雄、伟大的统帅和半个世界的主宰,同时也是士兵兄弟,小队长,他记得他们的名字,用拉拉他们的耳朵或胡须表示自己的好意。他们始终觉得,拿破仑爱他们,正如他们爱拿破仑一样。

  军官们不像士兵那样仇恨波旁王族。他们被战争弄得筋疲力尽了,他们在寻求安宁。但是波旁王族在政治上不相信这些军官,立即让很多军官退休,只发给他们一半津贴。波旁王朝用白旗代替了革命时期和拿破仑统治时期的三色旗,这也激怒了士兵和军官。对于拿破仑手下的士兵说来,白旗是流亡国外的叛徒的旗帜。他们还听到消息说,波旁王族还想剥夺农民的土地。

  拿破仑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其他的情况,他得到了关于维也纳会议的消息。他看到,君主们和外交家们要分他的巨额财产,但是无论怎样分也分不成,并且从法国夺去的他征服的领土,引起了大家的贪欲,使过去的同盟者争吵不休。

  梅特涅、路易十八和英国议会对于拿破仑住的地方离法国海岸太近是十分不安的,曾经商谈要把他迁到更远的地方去。

  但是从厄尔巴岛传出来的是最令人放心的消息,拿破仑几乎足不出户,非常安静;他非常友好地与英国代表坎贝尔进行了谈话,并且告诉他说,现在除了他的小岛,什么东西都不能使他感兴趣。

  在1815年2月初,拿破仑就决定回法国,他要恢复帝国。他坚信整个军队会仍然像以前一样对待他,除了那些在1814年4月劝说他必须退位的元帅之外,还有像达乌这样的元帅,像埃格泽尔芒这样的将军。而军官们,无论是退职的和正在服役的,都鄙视和憎恨波旁王族。

  拿破仑也确信,甚至在渴求安宁、被不断的战争弄得筋疲力尽、并且准备为波旁王族服务的元帅当中,现在也有许多人十分不满路易十八国王。他懂得并且恰当地估计了农民的情绪,意识到农村中的惧怕心理在日益增长。

  2月中旬,他和一个年轻的、拿破仑时代的官吏弗勒里·夏布隆进行了一次谈话,这个人带着住在法国的、拿破仑时代的外交大臣巴萨诺公爵马勒的消息来到厄尔巴岛。巴萨诺公爵委托弗勒里·夏布隆对皇帝详细地讲述正在增长的普遍不满的情绪、从国外回到乡村的贵族们的无耻行为,以及军队几乎都认为只有拿破仑是自己合法的君王,根本不想承认路易十八国王。报告是十分详细的。拿破仑在巴萨诺公爵的这位使者到来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在这个时候,拿破仑的母亲莱蒂齐娅来看他。他对母亲说:“我不能死在这个小岛上,也不能把自己的事业结束在安宁中。军队在期待着我。当然,我也会碰见忠于波旁王朝的军官,他们会制止发动军队,那样的话,我在几个钟头之内就会死去。这种结束比住在这个小岛上要好得多,我希望进行再一次的尝试。”

  和母亲谈话之后,拿破仑立刻召见了当时在厄尔巴岛上始终跟随他的贝尔特朗将军、德鲁奥和康布罗纳。贝尔特朗和康布罗纳听到他的打算都十分高兴,德鲁奥则怀疑能否成功,但是拿破仑告诉他,他现在不是想打仗,也不是想实行专制统治,他只是希望使法国人民成为自由的人民。

  他立刻给将军们发出命令和指示。他说他不是以武器去征服法国,而只是想在法国出现,宣布自己的目的,要求恢复自己的王位。他是十分相信自己的名字的号召力的,他认为整个国家一定会不经过战争、不试图抵抗就马上拜倒在他的脚下。因此,没有武装力量不能成为他恢复王位的一种障碍。

  为了返回巴黎,拿破仑做了周密的安排,一切准备工作都是在十分秘密的状态下进行的,拿破仑命令自己的3位将军在2月26日把一切准备就绪。2月26日下午在波尔托费拉约城,厄尔巴岛的全部1100名士兵全副武装地向港口开去,并且登上了小船。当拿破仑在3位将军和老卫队的若干军官的陪伴下出现在港口的时候,他们欢喜地向他致敬。

  士兵、军官、将军和拿破仑在小船上各就各位,在当晚19时,小船队顺着风向驶向北方。

  第一个危险就是可能碰见经常包围着厄尔巴岛的英国和法国的皇家军舰。这些船只留在那里是为了以防万一,监视厄尔巴岛。

  一只法国军舰很近地驶过,船上的军官甚至用话筒和拿破仑所乘的船上的船长互通了几句话。军官问道:“皇帝的健康如何?”船长回答说:“很好。”这次相遇就这样结束了,因为士兵们都躲藏起来,皇家军舰上的人,谁也没有发现什么。很幸运,根本没有碰见英国人。这次航行几乎用了3昼夜的时间,一直是顺风航行。

  1815年3月1日凌晨3时,小船队靠拢法国海岸了。

  法兰西蜂拥拿破仑

  拿破仑他们来到拉弗雷隘口,遇到了前来堵截的一营步兵。

  拿破仑豁出了自己的生命,敞开胸膛,指着心口。一支支枪全垂下了,士兵们纷纷跪倒在他脚下,亲吻他的衣服、双手。

  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为激动的时刻,他双膝颤抖,双眼噙着泪花。

  面对着狂欢的士兵,拿破仑不禁心潮澎湃地说道:

  士兵们:

  你们一直是法国人民最英勇的护卫者。

  我也是跟你们一样,为了法国的利益,冲破了重重险阻,终于又能与你们一道并肩效力于法国人民了。

  这是我们捍卫了法国的利益,是我们清洗了法国的耻辱,是我们完成了法国帝业的最后辉煌。

  这辉煌将永远记在法国士兵的功劳簿上,永远记在法国人民的心中!

  法兰西无法抵抗他的到来。法国虽然有国王、亲王、大臣、省长,但只要拿破仑一出现,这部强大的机器就立即瘫痪。将军们给他送来了团队,市长们拱手交出了城市。国王面对伟大的拿破仑重新出现,自愧不如,很快逃之夭夭。

  拿破仑带领800名卫士和几门野炮穿山越岭,向北前进,一路无人问津。

  1815年3月7日,他们抵达马尔香德的第七军区驻地格勒诺布尔。

  急速派来对付拿破仑的军队开到了格勒诺布尔,他们是配备有大炮的两个半常备步兵团和一个骠骑兵团。

  最危急的时刻临近了。拿破仑已经接近格勒诺布尔,要和这些配备有大炮的团队打仗是根本谈不到的,王室的军队可以从远处向拿破仑和他的士兵射击,而自己甚至不损失一个人,因为拿破仑一门大炮也没有。

  早晨,拿破仑到了拉米尔村庄,向前面远处望去,可以看见王室的军队排成了战斗的队列,拿破仑从望远镜里长久地注视着派来对付他的军队,然后他命令自己的士兵左手持枪,枪口朝下。

  “前进!”

  拿破仑下命令,并且冒着用来对付他的王室军队的前锋营的炮火,领头向前走去。

  这个营的营长看看自己的士兵,找着警卫队指挥官的副官,指着自己的士兵对他说道:“我该做什么呢?你看看他们吧!他们面色苍白,像死人一样,只要一想到必须打死这个人就全身颤抖。”

  他命令全营撤退,但是没有来得及。

  拿破仑命令自己的50名骑兵阻止了准备撤退的营队。

  于是拿破仑一直走到士兵面前,士兵们端着枪呆呆地站住不动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以坚定的步子向他们走近的穿着灰上衣、戴着三角帽的人。

  “第五团的士兵!”皇帝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发出了声音,“你们看出是我吗?”“是的,是的,是的!”队伍中陆续有士兵叫了起来。

  拿破仑解开上衣,露出胸脯说:“你们当中谁想打死自己的皇帝?那就开枪吧!”

  士兵们打乱了队形,蜂拥着奔向拿破仑,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所有派来保卫格勒诺布尔的军队,都一团一团地跑到拿破仑那边去了。

  拉贝杜瓦耶上校是从3月7日起就驻扎在格勒诺布尔的团队的指挥官,他不是等待拿破仑的到来,而是把自己的团队集合在主要的广场上,在战线的前面大叫:“皇帝万岁!”然后带着自己的团队去迎接拿破仑。

  拉贝杜瓦耶这样做的时候,还不知道在拉米尔村发生的事情。拿破仑是在转到他这方面来的军队和用叉子与旧式武器装备起来的农民群众的陪伴下进入格勒诺布尔的。

  在格勒诺布尔,除了少数逃出城外的人以外,地方当局和各机关的首脑人物都来看他。

  在接见的时候,拿破仑不断重复说,他决定完全给人民以自由与和平。他强调说,过去“他曾不得不醉心于使法国成为一切民族的统治者的欲望”。

  他以坚定的语气重复说出下面这些更有代表意义的话:要拯救农民,使之摆脱随波旁王朝恢复封建制度而来的威胁,保证农民的土地不被回国的贵族所侵占。

  要重新审查自己所规定的国家体制,使帝国成为立宪君主国,真正的有议员参加管理的君主国。

  他以前的朝臣大都又回到他身边,如康巴塞雷斯、达武、德克雷、马雷。

  拿破仑与他们倾心交谈,仿佛他昨日下班今日上班似的。

  现在,经过了惊人的动荡之后,他终于又回到宫殿。群众的欢呼声震天动地。

  当天晚上,乔治小姐满腔热情,身着饰有紫罗兰花纹的裙服,出现在掌声雷动的宫殿小剧院,登台为这位伟大的法国人演出。昔日陪伴、服侍拿破仑的妇人中,迪夏泰尔夫人捷足先登,重任宫殿贵妇。拿破仑高兴地接待了她。

  对前来拜访的朱丽和奥坦丝,他很不热情。因为在他流放期间,两人不闻不问。不过拿破仑还是宽恕了她们。

  最使拿破仑痛苦与失望的是玛丽·路易丝。被维也纳驱逐出来的梅纳瓦尔为他揭开了事实真相:玛丽自觉自愿地投到盟国君主的保护伞下,把孩子托给父亲弗朗索瓦,自己却与奈珀克甜蜜相处。他还说,这位奥地利女人撵他出奥地利时,还请他代向拿破仑提出要求,要求他同意和和气气地分手,因为这已经势在必行。

  拿破仑听后,气急败坏,目光茫然,面如土色。儿子被软禁,妻子被引诱,现在冒险一场还有什么用处呢?失望之余,他反而更加努力奋斗。

  国王路易十八是在1815年3月5日晚上得到拿破仑登陆的消息的,这时巴黎还什么也不知道。

  国王命令先把电报藏起来,在3月7日才准许在报纸上刊登登陆的消息。产生的影响是震撼人心的。

  巴黎警察当局很快就看到一个令人不安的征兆:革命者、雅各宾党人、无神论者、大革命的一切追随者,这些波旁王朝统治下要登记的人,都十分欢迎正在发生的事件,欢迎那位专制者的归来。

  国王路易十八暂时还能保持镇静,但是,他已经知道军队是不可靠的,巴黎警备队的军官和士兵甚至不掩盖自己的欢喜。

  他决定派也许是除拿破仑以外最受欢迎的内伊元帅与拿破仑相对抗。表面上看来,他似乎是完全真心诚意地与波旁王族站在一起的,他比所有的人都更热切地劝说拿破仑退位。国王召见了内伊。

  内伊果然表示要坚决反对拿破仑,他认为拿破仑的统治除了给法国带来灾祸以外什么也得不到。

  但是,在内伊元帅出动之前,传来了新的、令波旁王族感到害怕的消息:军队都不战而倒到皇帝那边去了,一省接一省、一城接一城,都丝毫不加抵抗地拜倒在他的脚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预料不到的。

  里昂是从财富、人口、政治意义上说来仅次于巴黎的法国第二个大城市,国王的兄弟阿图瓦伯爵出发到那里去了,麦克唐纳元帅也到了那里,波旁家族也对他抱着希望,正如对内伊抱着希望一样。

  麦克唐纳截断了桥梁,还匆忙地做了一些防卫工作,并且打算检阅军队,向士兵们介绍国王的兄弟阿图瓦伯爵。

  当这个盛大的仪式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将军来见麦克唐纳,对他说最好快些把君主的兄弟送到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

  麦克唐纳检阅了3个警卫团队,并且在阵前发表了演说。他谈到拿破仑一旦得胜就会爆发同欧洲的新战争,他建议大家欢迎国王派来的阿图瓦伯爵,高呼“国王万岁”,以此表白他们对波旁王室的忠诚。但是,他所得到的回答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拿破仑的骠骑兵和甲骑兵已经进入城市,麦克唐纳仍然想打仗,他带着自己的军队去迎战。

  但是,当他的团队刚一见到拿破仑的甲骑兵,“皇帝万岁”的口号就直接传到他的耳里,转瞬之间,元帅指挥下的所有部队都和拿破仑的军队混合在一起了。他为了不当自己士兵的俘虏,骑马逃出城去了。

  在这件事情之后半小时,拿破仑和随行人员进入里昂,和其他城市一样,这个城市也是不费一枪一弹就被拿了下来。

  这是3月1日拿破仑在儒安港登陆后九天发生的事情。

  3月11日,拿破仑检阅了里昂的队列。里昂师原是王室政府特别派来增援的,以便抵抗回来的皇帝。

  拿破仑在接见里昂城市当局时又说了他在格勒诺布尔以及在那以前和以后多次说过的话:

  他要给法国国内自由和国外和平。

  他的到来是为了保护和巩固大革命的原则,他懂得时代改变了,从今以后,他只要一个法国就满足了,不再想到侵略。

  他在里昂签署了一项法令,宣布解散按照波旁王朝制定的宪法进行活动的贵族院和众议院,并废除了波旁王朝对司法机关人员的任命,任命了新的法官。他让大多数地方长官留任原职,这些人原来都是他自己的地方长官,1814年波旁王族不可能也不打算撤换他们。

  拿破仑像以前一样没有遇到抵抗,凯旋进入马孔,进入里昂与马孔之间以及马孔与索恩河上的夏龙之间的乡镇。

  但是,在取得夏龙之前,似乎一定要和内伊元帅进行决定性的遭遇战。拿破仑深知内伊是怎样一个人。当他从马孔出发并且据报内伊元帅及军队在松涅布防、截断了道路的时候,拿破仑已经不怕打仗了。

  3月12日,内伊元帅到了松涅。他和4个团队还在等待支援。那时,他相信自己的行动是正义的:他认为1814年让皇帝退位是拯救法国的唯一办法。

  拿破仑退位后,皇帝本人曾决定让元帅们在波旁王朝统治下继续服役。现在,拿破仑破坏了与列强签订的条约,内伊真心认为,他和皇帝进行战斗是正确的。他知道,完全信任他的国王路易十八现在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但是当这位为士兵们喜爱的人试图和士兵谈话的时候,士兵们都闷闷不乐地沉默不语。

  他召见军官和士兵,并且发表演说,军官和士兵对他的回答仍是沉默,他惴惴不安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营房。

  3月13日夜晚,内伊得知一个消息,应该从夏龙开来支援他的炮兵部队哗变了,并且和它的警卫部队一齐跑到拿破仑那边去了。后来,在黎明时和早晨,又不断传来新的消息,许多城市把保皇党政权赶跑而投向皇帝了,皇帝在向松涅前进。

  当内伊正处于激烈动摇中的时候,当他的士兵都愁眉不展,显然不想同他说话,也不想回答他的时候,他收到了拿破仑派遣到他营地来送的一张纸条,纸条上这样写着:

  我将像在莫斯科城郊之战的第二天那样接见你。

  拿破仑

  内伊元帅的动摇结束了。他命令所有的团队整队集合。他走到队伍前,从剑鞘里拔出剑来,大声喊叫道:“士兵们!波旁王朝的事业永远失败了。法国自己选择的合法的朝代正升上皇位。以后应该由皇帝、我们的君主来统治这个美丽的国家。”

  “皇帝万岁!内伊元帅万岁!”呼喊声掩盖了他这几句话。

  政府以及与统治集团接近的巴黎报纸从过去自信转为完全泄气和掩盖不住的恐惧。这些报纸在这些日子里随着拿破仑由南至北的进攻,加在他身上的绰号也在逐渐改变,如“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陆”、“吃人魔王向格腊斯前进”、“篡位者进入格勒诺布尔”、“波拿巴占领里昂”、“拿破仑接近枫丹白露”、“陛下将于今日抵达自己的忠实的巴黎”。

  更意味深长的是,所有这些文章,都是几天之内登在一些同样的报纸上,出于同一个编辑部之手的。

  3月19日夜晚,拿破仑带着自己的前锋进入枫丹白露。路易十八和全家已在3月19日23时逃出巴黎,向比利时边界逃去。

  1815年3月20日21时,拿破仑在随从人员和骑兵的前呼后拥下进入巴黎,无数的人在杜伊勒里和周围等候着他。

  还在离皇宫广场很远的地方,就传来了群众的欢呼声,马车和随行人员被无数群众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不能往前走了。骑马的近卫军企图打开道路,但尝试毫无结果。

  人群像发了疯似的冲向皇帝,他们把随从人员挤走,把马车打开,在经久不息的叫喊声中把皇帝抬进宫去,沿着宫里最大的楼梯上楼,抬进第二层楼的房间。

  刚刚十分费力地把人群劝离皇宫之后,拿破仑就到自己昔日的办公室来了。他立即处理了来自各方面的事情。在此之前24小时,国王路易十八还在这里。

  拿破仑比谁都更清楚地知道:和第一次统治时期一样,他的统治再度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刀光剑影,而被他的突然出现所震惊的欧洲,这次一定会竭尽一切来阻止他集合自己的力量。

  拿破仑郑重其事地许诺说,从自己新的统治时期开始,他要给法国带来自由与和平。他公开地、大声地宣布,并且在格勒诺布尔、里昂、巴黎多次反复地说过,他在自己第一次统治的时候,没有给法国带来自由与和平,而现在他要让法国和欧洲人知道他拿破仑是多么热爱自由和热爱和平。

  制定并通过新宪法

  拿破仑具有卓越的权衡轻重的才能,他十分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经过任何斗争,赤手空拳地在几天之内就夺回了法国的皇位,那么,这并不是因为大家一下子被他关于和平和自由的许诺所迷惑了。大家抛弃波旁王朝是有另外的原因的。他十分清楚懂得,他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对农民,即全国绝大多数人口作了许诺。

  拿破仑懂得,在经过11个月的波旁王朝的君主立宪制和报刊享有某些自由之后,城市资产阶级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哪怕是最起码的一点自由。他必须尽快把他在向巴黎前进并且装扮成一个革命将军时所提出的政纲加以阐明。

  拿破仑收到了很多老雅各宾党人的祝词,他们是在他第一次统治时期避开了追捕而逃到外地才活下来的。他们现在祝贺他,把他看成是反对波旁王朝、僧侣、贵族、神父的革命积极分子的代表。达乌元帅是拿破仑所喜爱的人,拿破仑一回来,马上就任命他为国防大臣。

  但是,正如1812年他在克里姆林宫时害怕俄国的农民革命一样,1815年他在杜伊勒里宫时也害怕来自农民的革命运动。在革命时代取得胜利的那个阶级,即法国的大资产阶级,才是使拿破仑感到亲切并了解其愿望的唯一阶级,拿破仑是这个阶级的主要代表者及其利益的巩固者。

  他正希望以这个阶级作为自己的支柱,准备为了这个阶级的利益进行斗争。拿破仑在自己重新登基以后不久,就召集资产阶级的愿望的表达者邦稚曼·贡斯当进宫,垂询有关实行自由主义的改革问题,这种改革将会满足资产阶级,同时还能遏制正在抬头的雅各宾党人。

  拿破仑当时和以后都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这时只有革命气氛的高涨才能帮助他,而完全不能靠温和的自由主义的立宪的文饰。但是拿破仑甚至拒绝造成1793年的那种情况,拒绝造成他自己也承认的革命的强大力量,却命令去寻找躲藏起来的自由主义者、理论家和政论家邦稚曼·贡斯当,把他带到宫里去。邦稚曼·贡斯当之所以躲藏起来,是因为在拿破仑进入巴黎的前一天,他还在报上说拿破仑的归来是社会的灾难,而拿破仑本人则被他比喻为古罗马的暴君尼禄。

  邦稚曼·贡斯当到这里来不是毫无恐惧的,但是后来他却非常高兴地知道,他不仅不会被枪毙,并且拿破仑还要重用他,让他立刻为法兰西帝国制定宪法。

  4月6日,皇帝召见贡斯当,4月23日宪法就制定好了。拿破仑希望以此确立他的第一个统治时期和第二个统治时期之间的继承关系。邦稚曼·贡斯当只是把国王路易十八在1814年颁布的宪章即宪法拿来稍加修改,使它带有较多的自由主义的色彩。

  拿破仑于4月23日公布了新宪法。拿破仑希望在战争问题尚未解决以前,推迟选举和推迟召开议会。但是自由主义的资产阶级极力督促皇帝尽快召开议会。拿破仑同意在5月25日并指定在“五月广场”,宣布皇帝的新宪法付诸全民投票的结果,然后将分发国民卫队的旗帜,并且举行议会会议。

  全民投票的结果是绝大多数赞成新宪法。分发旗帜的仪式不是在5月26日而是在6月1日举行的,场面是庄严而激动人心的;新选举的议会同以前一样,叫作立法院,它于6月1日正式开会了。

  人民代表一共开了一个半星期的会,拿破仑已经不满意他们而有些愤怒了。他不能容忍对自己权力作任何限制的做法,甚至不能容忍任何独立行动的迹象。

  议会选举朗热内为主席,他是个温和的自由主义者,过去是吉伦特派人。朗热内肯定是倾向于拿破仑而不倾向于波旁王朝的,拿破仑却不十分赏识他。

  功败垂成林尼之战

  1815年,拿破仑在令人难以置信的短时间内便把法国推向战争,从如此繁重的工作中一点儿也看不出皇帝有什么病痛,虽然他很快就要受到病痛的折磨。到6月份,已有56万人武装了起来。其中有196万人编成了有建制的战斗部队。然而,装备和武装这些新兵比招募这些人困难更大。不过军火库还是相当充实的。简略地说,前线士兵的装备与武器均达到了欧洲的标准水平。

  在拿破仑的队伍中,也存在着一个严重问题。低级军官对拿破仑极为忠实,但是对他们的高级军官却极不信任,心怀猜疑。这些高级军官在拿破仑流放期间,曾拥戴波旁王朝,在波旁王朝的宫廷中耀武扬威。这个问题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到了拿破仑对于将领的挑选,我们不得而知。然而,出于种种原因,拿破仑确实在人员的任免上,犯下了某些灾难性的导致战役失败的错误。

  拿破仑任命苏尔特元帅为参谋长,因为他没能劝说贝尔蒂埃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贝尔蒂埃曾经是拿破仑的得力助手。苏尔特虽然是一位骁勇的将军,但他从未任过参谋。更令人痛苦的是,他缺乏贝尔蒂埃那种清晰的思维与表达能力。他常在战斗中发出混乱的消息与命令,致使下级指挥官们摸不着头脑,无法作出决定。如果贝尔蒂埃在的话,这些命令和消息会清楚得多,准确得多。

  事实上,叙歇元帅任参谋长,要比苏尔特更为合适,而苏尔特则是比内伊更好的侧翼指挥官。一开始,法国的骑兵归属格鲁希指挥,尔后,克勒曼接替了格鲁希。其实,当时在法国乃至整个欧洲,最优秀的骑兵指挥官却非缪拉莫属。然而,由于他惹恼了皇帝,因而受到了冷落。如果缪拉在滑铁卢出战,他决不会让骑兵作出那种自我毁灭的举动。

  格鲁希被从骑兵调离后,受命指挥右翼法军。由于在法国南部表现出色,他刚刚被提升为元帅。格鲁希的确是一位能干的骑兵指挥官。然而,在指挥大规模各兵种作战方面,他却没有一点经验。起用达武为侧翼指挥官远比任命格鲁希更为妥当。然而达武却被派到巴黎任行政长官,他的才能被白白浪费掉了。格鲁希应该还去指挥阿尔卑斯军团,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留给他的。

  内伊被召来指挥法军左翼。起用内伊虽然在政治上有些益处,可是从严格的军事角度来看,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素有“最勇敢的勇士”之称的内伊,是一位受士兵尊敬的出色军人,然而,他脾气暴躁,变化无常,缺乏担任重要指挥工作的才智。他可以去指挥预备队或取代生病的莫蒂埃指挥近卫军。这两支部队都是准备用来给敌人以最后重创,并直捣敌人心脏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某些人事安排极其糟糕。有太多的优秀将军遭到冷遇。拿破仑马上就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6月4日时,所有各部队都已开始行动,整个大军小心翼翼,巧妙高明地向桑布尔河方向推进。6月12日,拿破仑离开巴黎,前往拉昂。此时,法军已接近比利时边境,而同盟国对正在发生的一切尚一无所知。

  拿破仑的总体计划极为简单。这一计划如果得到正确的贯彻执行,胜利是十拿九稳的。拿破仑打算在两支同盟国的军队之间打进一个楔子,将他们分割开来,各个歼灭。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部队在渡过桑布尔河之后将被分成两翼和一个预备队。拿破仑将根据实际情况,将预备队投入战斗。以沙勒罗瓦为三角形的顶点,两翼部队将分别沿着该三角形的两边向北推进,与同盟国的两支部队交战。

  拿破仑迅速集结起部队,跨过桑布尔河,在沙勒罗瓦地区发动了突然进攻。这支新建的部队包括许多民兵团和一些来自德国西部,曾在拿破仑麾下打过仗的士兵。他们在训练、装备和经验各方面都无法与他们将要对抗的敌人相比。

  6月15日凌晨3时,北方军团开始横渡桑布尔河。左路纵队从蒂安向马希埃纳进军,中路直指沙勒罗瓦,右路纵队从热尔皮纳向夏特莱挺进。

  刚过中午,拿破仑的部队便扫清了桑布尔河一线的敌人。至此,拿破仑的进军还是较为顺利的。此时,普鲁士人正在戈塞利和吉里城前严阵以待,在这两个地方将要有两场恶仗。内伊和他的部队一赶到,拿破仑就将左翼的指挥权交给了内伊。

  6月16日清晨,当拿破仑对近来部队的机动及作战情况进行审度的时候,他感到心满意足。部队接敌行动的隐蔽和巧妙再度反映了他昔日的才能。当时所取得的成果,已使拿破仑控制了直指同盟军心脏的两条道路。而且,拿破仑已沿着这两条路向前推进了很远。同盟国军队只得后撤,否则他们将很难会合。拿破仑觉得是实施此次行动的基本方针的时候了,这一点在他给内伊的手谕中有详细的阐述。

  然而,就在这时出现了不幸事件。拿破仑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的思维受到了影响,不再是那么清晰,那么具有连贯性。在博罗季诺之战中,这种迹象就已经隐约出现了。拿破仑已不再像从前一样精力充沛,头脑敏锐。衰老正悄悄地走向拿破仑。此时,拿破仑本应将其极其分散的后方部队迅速集中起来,而他却沉浸在毫无根据,充满希望的想象当中。

  直到上午11时,拿破仑到达先头部队时才发现,普鲁士人还在坚守林尼。虽然拿破仑仍没有完全意识到他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一支顽强的后卫部队,但他还是立即更改了计划。此时,克勒曼的第三骑兵军已归内伊指挥。拿破仑命令内伊攻占四臂村,牵制住威灵顿。向普军实施主要攻击的任务将由右翼集团担任,必要时,内伊也可能受命对右翼法军进行增援。然而不久,拿破仑便意识到,格鲁希率领的右翼45万法军几乎是在与所有的普鲁士军队交战。

  普鲁士军队占据的阵地,是经过事先选择的,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地域,该阵地屏护着通往比利时北部和德国的各条道路。普军阵地沿那慕尔—尼维尔路展开,从布里城北面的罗马古道与那慕尔—尼维尔路的交会点,向东一直延伸到至冬克林尼小村北面的十字路口。战斗主要是在几个谷地中的小村庄及其周围进行的,这些小村庄均坐落在西起圣阿芒东到巴拉特,以林尼为中心的、周围低丘环抱的一个盆地之中。林尼被一条小溪分成两半,街道狭窄,然而,该地的许多房屋都筑有坚固的墙壁和围墙,可以作为很理想的坚固支撑点。林尼四周是一片湿地,生长着高高的黑麦。

  齐坦军是唯一能在16日清晨进入阵地的普军部队,该军的各个旅分别占领了布里、圣阿芒、圣阿芒拉耶以及林尼。普军是以各营混合编组的形式驻守在这些村镇的。这给他们控制街道和村落周围的战斗造成了很大困难。皮尔希二世指挥的旅在布里和林尼之间构成了第二道防线。骑兵预备军占据了后方和左侧的阵地。

  此时,拿破仑正急于趁布吕歇尔还在集结各军的时候,加紧对普军进攻。但是,在此之前,拿破仑必须对以下两点十拿九稳:其一,内伊在四臂村已牵制住了英荷部队;其二,热拉尔必须赶到,在进攻中充当法军的右翼。他的计划是,以格鲁希的骑兵为主要力量,消灭普军的右翼。与此同时,法军主力将在内伊的支援下向普军的中央和右翼发起进攻。拿破仑要阻止溃败的普军与威灵顿会合,确保同盟军无法集结。在林尼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并将普军赶向东北,成了这场战争的关键。

  按照拿破仑的计划,旺达姆军将在左侧向圣阿芒的普军阵地率先发起进攻,该军得到了正与内伊并肩作战的雷耶军的吉拉尔将军所率领的一个师的加强。吉拉尔将军的师组成了旺达姆军的左翼,它的左侧是多芒将军的第三骑兵师。热拉尔军一到,便奉命沿弗勒吕路北上,占领从林尼墓地至蓬得里奥山南麓一线朝向左侧的阵地。格鲁希所率骑兵部队的任务是牵制普军左翼,为使他完成这一任务,拿破仑将帕若的第一骑兵军和埃克塞尔曼斯的第二骑兵军以及热拉尔的两个步兵营交他指挥。近卫军和米约的第四骑兵军被部署在弗勒吕附近。洛博的第六军还在从沙勒曼瓦北上的途中。

  18时左右,当大雨滂沱,昏暗的天空被炮火的曳光映红之时,普鲁士人在蒂勒曼军的攻势掩护下,从容有序地撤出了阵地。在蓬得里奥山周围的凹地上,蒂勒曼军对法军发动了进攻,并把法军牵制在那里。这一进攻给了撤退的普军以极大的帮助。法军对撤退的普军没有进行追击。拿破仑赢得了他最后一次胜利。然而,在这仅约3平方公里的相对封闭的战场上,双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多达27万具。在这场战斗中,普鲁士人阵亡16万人,并损失了21门火炮。

  在林尼战役激烈进行的同时,内伊元帅率左翼法军在四臂村与威灵顿的部队也展开了鏖战。6月16日的战斗结束时,拿破仑还略微占有一些优势。他击败了布吕歇尔,并牵制住了威灵顿。以后的一切将取决于他在17日如何动作了。

  格鲁希奉命率领33万人的联合部队追击布吕歇尔,他想极早动身,然而拿破仑却使他在林尼战场耽搁了很久。他接到的命令是由拿破仑口授给贝特朗将军发出的,命令的内容并不十分清楚。该命令的主要精神是,格鲁希应向藏布卢推进,因为藏布卢是发现普鲁士人去向的最佳位置。格鲁希一方面要紧紧咬住这些普鲁士人,另一方面还要与主力部队保持联系,为拿破仑提供情报。格鲁希只完成了头一项任务,原因是他到达藏布卢后,既没有得到普鲁士人的任何消息,也没有与拿破仑取得任何联系,便扎营过夜了。

  以上就是滑铁卢战役前两天的一系列戏剧性事件,它们为滑铁卢之战拉开了序幕。在这众多的战斗中有胜仗,有败仗,也有平局。在同盟军方面,他们表现了团结精神和坚强决心,而法军的胜利却孕育着失败。在需要当机立断和迅速行动的时刻,拿破仑和他的将军们却六神无主,迟缓倦怠。然而,时间却不允许他们优柔寡断,模棱两可。

  6月16日和17日是富有决定性意义的两天,在这两天中,发生了许多对战役的结果产生了直接影响的大大小小的事件,其中最重要的两件也许就是16日戴尔隆造成的混乱以及17日上午的严重的时间浪费。倘若这两件事是另一种结果的话,拿破仑在17日或18日定已坐在布鲁塞尔城中了。

  在6月16日和17日这两天,拿破仑的三个高级助手表现极为不佳。或许拿破仑已对这三个人的任命追悔莫及。苏尔特是个不称职的参谋长,内伊既无想象力,又缺乏智慧,而格鲁希作为一翼的指挥官则显得力不从心。在稍低一层的将领中,还有一个戴尔隆。尽管如此,拿破仑对法军坐失良机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虽然整个战役的作战方案,体现了拿破仑的一贯智慧,但是在战斗过程中,拿破仑却失去了往日的精力、生气与活力。由于病魔缠身,拿破仑似乎难于集中精神。

  从16日的情况看,法军的最大过失也许就是对洛博军的疏忽。法军总部未能将其从沙勒罗瓦调来。等到该军投入林尼之战时,时间已太晚了。如果洛博参加了林尼之战,普鲁士人也许会遭到灭顶之灾。然而,由于17日早上拿破仑的延误,加之其左翼指挥官的无所作为,赢得滑铁卢战役的胜利已成黄粱之梦。

  结束血战生涯的滑铁卢

  1815年3月7日晚上,维也纳的皇宫中正在举行舞会。舞会是为招待各国的君主和代表们而举行的。舞会正进行到欢乐的高潮时,客人们看到奥皇弗兰西斯周围有些骚动。

  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大臣们急急忙忙地从正门的阶梯上跑下来。惊恐不安的人群通过互相打听,方才知道刚刚来到的信使带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拿破仑离开厄尔巴岛,已经在法国平安登陆,正赤手空拳、兵不血刃地直奔巴黎。

  接着,坏消息不断地传来,拿破仑凯歌行进,不费一枪一弹重登皇位,波旁王室狼狈逃到比利时。

  这些消息如晴空霹雳,把欧洲各国君主们震呆了。在一阵惊慌之后,一切派有代表参加维也纳会议的大国政府都特别齐心,一致对敌。

  拿破仑想同任何一个国家举行单独谈判的企图都被拒绝了,拿破仑被宣布为不受法律保护,是“人类的敌人”。

  拿破仑到达军队的时候受到非常热情的欢迎。在大军团部署完成后,拿破仑即于6月12日清晨离开巴黎,当晚到达拉昂。在这里他会见了正努力组建骑兵预备队的格鲁希。法军四个骑兵军还未开往边境,拿破仑有点恼火,因为他的参谋长苏尔特未给骑兵作任何指示。

  两天后,拿破仑经阿韦纳进至博芒特,在这里他颁布了一道详细命令,要求部队次日拂晓开始行动,夺取桑布尔河上的桥梁,并使全军渡过此河。该桥为普军把守,法军没费多大力就击退了普军。当日下午,法军士兵又炸毁了普军在沙勒罗瓦桥上的障碍物,部队才全部渡过桑布尔河。

  拿破仑的法军从桑布尔过河使威灵顿大出意外。他原以为法军会取道莫伯日和蒙斯的布鲁塞尔进军。而布吕歇尔对法军的入侵虽然反应很快,但他接着下令将分散的部队集结到沙勒罗瓦东北的桑布里费,这又造成了一个失策。

  6月15日下午,一直闲着没事的内伊元帅来到沙勒罗瓦向拿破仑报到,拿破仑随即口头命令内伊指挥部队左翼,向北进至哥西里斯,扫荡驻守该地的普军后卫。内伊立即遵命进至哥西里斯,普军东退至费劳拉斯。

  与此同时,拿破仑也给格鲁希元帅下达命令,令其指挥右翼,将普军逐至马斯特里赫特。

  6月16日,拿破仑在给内伊的指示中,十分清晰地说明了自己的作战计划,他想象着格鲁希将军逐至马斯特里赫特,而他自己则将以内伊为前卫进军布鲁塞尔。

  拿破仑的大本营起先设在杜·卡育农庄。11时,拿破仑认为土地已经相当干燥了,到这时他才命令开始战斗。法军的大炮猛烈炮火攻击英国军队的左翼,并且在内伊的指挥下开始进攻。同时,法军对英军右翼的乌蒙城堡采取火力较弱的佯攻,在这里,进攻遭到了最有力的回击。

  对英国军队左翼的进攻继续着。突然,拿破仑看见圣·兰别尔东北方很远的地方有不太明显的运动着的军队的轮廓。他最初以为这是格鲁希,因为他在傍晚,后来又在早晨几次命令格鲁希赶快开赴战场。但这不是格鲁希,而是布吕歇尔。

  布吕歇尔逃出了格鲁希的追击,并且经过很巧妙的转移骗过了法国元帅,现在赶来支援威灵顿。m.χIùmЬ.CǒM

  拿破仑知道真实情况以后并没有困惑不安,他相信布吕歇尔给威灵顿带来的援兵比格鲁希给皇帝带来的援兵多一些,但是力量仍然是势均力敌的。

  如果在布吕歇尔与格鲁希到来之前,他能给英国军队以毁灭性的打击的话,那么格鲁希到来以后,法国将完全获胜。

  拿破仑派遣一部分骑兵去攻打布吕歇尔,命令内伊继续攻击从战争开始以来已经不断遭到猛烈打击的英国军队的左翼和中心。在这里,法军德·艾尔隆军团的四个师排成密集的战斗队形展开进攻。法国师团一个接一个地投入战斗,遭到惨重的损失。苏格兰的骑兵杀入这些师团,杀死了一部分人。拿破仑看见了这场格斗和师团的失败,便亲自骑马跑到别尔·阿良斯农庄附近的高地上去,派遣米约将军的几千名甲骑兵到那里去。苏格兰人在损失了整整一团人之后被击退了。

  这次进攻打扰了几乎整个德·艾尔隆军团。英国军队的左翼没有被摧毁。于是拿破仑改变自己的计划,把主要的打击目标转到英国军队的中路和右翼。圣特农庄被德·艾尔隆军团左翼的师团占领,但是这个军团没有力量扩展自己的战果。

  拿破仑不知为什么,竟把整个进攻的指挥权交给了内伊,这真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虽然内伊作战勇敢,但他刚愎自用,反复无常,缺少战术意识,而且以前在耶拿、包岑和邓尼维茨会战中,因为他的失误,曾多次造成不良的后果。

  就在前一天,在卡特尔布拉斯他又丧失过一次极好的战机。拿破仑不知为何没有亲自指挥作战。内伊受命指挥,又盲目地率领法国纵队冲向缓坡,迎着枪林弹雨正面攻击英军方阵,结果损失惨重,不得已而后撤。

  此时,拿破仑还有一个不智之举,就是让他最小的弟弟热罗姆指挥雷耶军的第六师。热罗姆以往在征俄战役中就曾弄得一败涂地,此时他又率部对霍左蒙特的敌军发动毫无必要的进攻,这一目标本应是迂回作战的。雷耶感到有义务支援他,将一个又一个旅徒劳无益地投入攻夺该地的战斗中,而且始终未能攻下。

  与此同时,德·艾尔隆军在内伊催促下,夺取密集纵队进攻威灵顿中央的拉海圣,结果被尤布里奇的两个骑兵旅冲垮,损失惨重。

  现在,拿破仑又面临着增援而来的布吕歇尔的威胁。这位老将带着比罗、皮尔赫和齐腾的生力军。行进中,一支法军骑兵巡逻队捕获了一名送信的普鲁士军官,从他身上搜出的这封信中得知,布吕歇尔正在准备与威灵顿会合。拿破仑命苏尔特迅即给格鲁希送去第二份通报:

  目前我们正在苏瓦纳森林前面的滑铁卢附近交战。敌军中央位于圣让山。因此,请立即移军与我右翼会合。

  再者,截获的敌军信件表明,比罗将进攻我军右翼。我们认为可以遥望已在圣朗贝特山顶之上的该部。所以请不失时机地向我靠拢,与我协同作战,粉碎比罗。在此次行动中,比罗终将成为你的猎物。

  一名军官携带这份命令出发,由于道路状况不好,很久以后才抵达格鲁希的司令部,而且喝得醉醺醺的。当时格鲁希与提里曼鏖战正急,也无法行动。

  此时拿破仑理应中止对威灵顿阵地的正面进攻,而集中全部骑兵掩护右翼,攻击普军的先头部队。他从总预备队中抽调部分兵力向弗里西蒙运动,洛鲍被逐出了普朗努瓦。

  在此危急关头,内伊没有接到拿破仑的指示,竟擅自率领米豪德的骑兵军对拉海圣和霍古蒙特之间的英军方阵发起一系列冲锋,但是在尤布里奇的骑兵队的反冲击下又狼狈而回。

  18时,拿破仑再次铤而走险,试图突破威灵顿的正面。他命令内伊再作一次努力夺取拉海圣。由于守军弹药耗尽,戴尔隆终于拿下了这个目标,但还是未能扩大战果。

  19时,会战进入高潮。拿破仑手中现在只剩下唯一的预备队是老近卫军。但近卫军伤亡惨重,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拿破仑手里的最后一点预备队打光了,威灵顿的英军却发出号令全线反击。拿破仑的军队放弃了战斗,他不得不随军败走。

  法国军队遭到了失败,损失了几乎全部炮队,几十万奥地利生力军正逼近法国边境,还有几十万俄国军队不久即将到来。所有这一切使拿破仑陷于完全绝望的境地,这一点他在离开结束他血战生涯的滑铁卢战场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

  拿破仑本人具有非凡的见识和精力,就往往认为他手下那些大将也一样神通广大。而且,拿破仑总是藐视敌人。由于拿破仑年轻时代和对手较量是百战百胜,形成了一套思想习惯,十分牢固,到了同威灵顿、格耐森诺和布吕歇尔决一雌雄,必须小心谨慎时,拿破仑就无法适应。

  拿破仑毁了自己也毁了法国之后,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同盟军将领的本事。拿破仑后来承认:威灵顿公爵治军之才与我不相上下,还具有更为小心谨慎的长处。

  从滑铁卢到巴黎,一路上拿破仑表面是安静的、沉着的,但是他的面部却不像莱比锡战役之后那样阴沉,虽然现在事实上他已经永不复返地失去了一切。

  流放孤岛的寂寞时光

  拿破仑丝毫不认为滑铁卢战役是对他的决定性打击,不甘心就此罢休。拿破仑的坚强意志是屈而未折,并且有着毫不动摇的决心,他似乎无法想象法国没有他会怎样,他要和法国永不分离,斗争下去,对抗世界。

  1815年6月21日,拿破仑到了巴黎,召见了大臣们。

  但他并不为自己的王位而战,而是放弃了自己的一切阵地。他感觉到他的角色已经扮演完了。卡尔诺建议议会宣布拿破仑专政。

  达乌建议干脆宣布议会休会,并且解散议会。拿破仑拒绝这样做,议会照常开会,并且根据重新登上历史舞台的拉法叶特的建议,宣布议会是不能被解散的。

  6月21日、22日、23日,工人区聚集了一大堆一大堆的人群,他们大声疾呼,坚决反对皇帝退位,要求与日益逼近的敌人作军事斗争。

  在6月21日的整个白天和几乎整个夜晚,以及6月22日整天,游行队伍高呼:“皇帝万岁!”“打倒叛变者!”“拥护皇帝或者死亡!”“不需要退位!”

  但是拿破仑已经不想斗争,已经不想统治法国了。在巴黎,受惊的金融家、商会会员、银行家也在举行会议,交易所里一片惊慌的场面。

  拿破仑可以清楚地看见,资产阶级抛弃了他。他在自己整个统治时期所依赖的那个阶级叛卖了他,这样他就拒绝了继续最后的斗争。

  6月22日,他第二次退位,让位给自己的小儿子。这位小儿子从1814年春天起就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到外祖父弗兰茨皇帝那里去了。他的持续了100天的第二次统治结束了。这一次,他仍然不能奢望列强会同意为了他的小儿子的利益而牺牲波旁王族。

  滑铁卢战后第一个星期天,拿破仑悄然驱车前往马尔梅松;奥坦斯·博阿尔内和几位忠实的朋友将在那里和他会合。那座不吉利的房子,是约瑟芬在他第一次退位后不久便与世长辞的地方,他在那里熬过了很不自在的四天。有时他也斗志昂扬。他寄了一篇宣言给《通报》,敦促军队“作更大努力,反法同盟便会土崩瓦解”。这篇宣言,富歇下令不得发表。

  26日,富歇派贝克尔将军去监护他,并劝他动身,取道罗什福尔前往美利坚合众国。为此,临时政府正替他申请通行证。贝克尔发现这位前皇帝情绪变幻无常。

  拿破仑这段时间的感情,很难捉摸。除了有一次突然激动,向拉瓦莱特表示怜惜法国之外,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多么难以言喻的灾难。

  拿破仑上台时,法国正处于胜利扩展的阶段,如今却一败涂地,倒在同盟国和波旁王室脚下。他在航行途中屡次提到上层阶级“反复无常”,背弃了他,对此表示痛恨和鄙视。由此看来,他耿耿于怀的是这些。

  拿破仑想的还是国家大事,好像无法理解这些事情已经不受他支配。他的一举一动都表明:他还是个政治人物,对他来说,权力就是一切的一切。他跟自己的忠实的随从告别时,极少有深为激动的表现。

  7月4日,巴黎那个摇摇欲坠的政府催他赶快上船,并且向他暗示,再拖下去就要使用武力了。

  拿破仑现在处境十分窘迫。巴黎明令禁止他重登大陆。大城镇多已挂起白旗,他面临比斯开湾,英国的巡洋舰往来游弋,法国海军军官们对逃脱是不抱多大希望的。拿破仑的随从人员,其中包括蒙托隆、拉斯卡斯和拉勒芒,谈论如何设法逃脱,提出通过纪隆德河出海,或者藏在当停泊于罗什福尔的一条丹麦小帆船的货舱里偷渡,或者乘搭泊在雷岛北面的两只渔船混过去。但这些打算都放弃了。因为英国的巡洋舰到处都监视得很严。第二天,巴黎来了一份文书,限令这位前皇帝24小时内起航。

  最后,7月8日,拿破仑登上了自己的两艘巡洋舰中的一艘开出海去。但是巡洋舰在罗什福尔城的稍偏西北的一个叫作埃克斯的大岛边停下来了,要继续前进已不可能,因为英国的舰队封锁了通往大洋的一切出口。

  当两只法国船上的水兵和军官们知道皇帝可能落入英国人手里的时候,全体人员哗然。

  另一只巡洋舰的舰长波内对蒙托隆将军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他的巡洋舰“美杜莎”号在夜晚去攻击“别列洛风”号,和它开战,这将占去和牵制英国人两小时。当然,“美杜莎”号在这两小时以后会毁灭,但是在这两小时之内,另外一只载着皇帝的巡洋舰“沙阿列”号可以冲入大洋,因为其他的英国舰队离“别列洛风”号很远,而那些离得近的船只又太小,不可能截住巡洋舰“沙阿列”号。

  “美杜莎”号的水兵和军官们都表现了充分的牺牲精神,以便拯救皇帝。

  拿破仑知道这个建议后不同意作这样的牺牲,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帝,表示为了拯救个人的生命而牺牲法国巡洋舰及舰上全体人员是绝对不行的。

  后来,拿破仑离开巡洋舰“沙阿列”号,到了埃克斯岛。在那里,几个年轻的军官打算用一只小船把皇帝偷偷送走。

  但是拿破仑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英国。

  1815年7月25日,拿破仑坐上了一艘“雅什特列布”号船,这艘船要把他带到“别列洛风”号上去。

  他身上穿的是他始终喜爱的近卫轻骑兵的制服,头戴三角帽。

  “雅什特列布”号接近“别列洛风”号后,梅特兰船长在梯子的下端迎接了皇帝,向他低头鞠躬。拿破仑登上船,看见了在他面前列队的英国军舰全体人员,梅特兰向他介绍了自己的部下。随后,拿破仑走进梅特兰为他准备的船上最好的房间。

  英国人是绝不会给他另一个东山再起机会的。甚至当他还没被流放在厄尔巴岛的时候,他说曾得到这样的报告,说他的敌人们正在维也纳开会,考虑把他流放到一个更遥远的海岛去,当时就已经提到了圣赫勒拿岛的名字。

  7月28日,英国政府决定以圣赫勒拿岛为拿破仑的流放地。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804年,正当拿破仑处于他的权力的最高峰的时候,他也曾考虑过,要派遣一支海军远征队去占领这座圣赫勒拿岛。

  如今,英国人为了看守他,却派出了比他原来的计划多一倍以上的兵力。

  英国人已经告诉了他在这次流放中,最多只能带3名官员和12名侍者同行。

  1815年8月7日,拿破仑带着他这个经过压缩的由27人组成的奇形怪状的混杂班子,换乘了一艘新船“诺桑伯兰”号,向圣赫勒拿岛驶去。

  经过两个多月航行后,这一行流放者看见了圣赫勒拿岛。军医瓦尔特·亨利写道,这个海岛是:

  人类所能想象得出的最丑恶、最荒凉的石头岛。

  它的崎岖不平、支离破碎的地面,就像是从海洋深处冒出水面的一个毒瘤。

  拿破仑一言不发地凝望着。马尔商回忆道:

  他像这样子审视了几分钟之后,便回到他的舱房去,不置一词。从他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圣赫勒拿岛是1502年由葡萄牙人发现并占有的,现在则由英国东印度公司管理。它距离南非的开普敦1800公里。

  拿破仑在岛上的最初一个多月里,住在一所名叫“荆园”的小别墅里。在那里,他上午口授回忆录,晚上则经常与邻居巴尔科姆一家共同进餐和消磨就寝前的时光。

  巴尔科姆先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商人,奉命为拿破仑一伙人经办膳食,夫妇俩殷勤好客,两个女儿,一个15岁,一个14岁,经常和拿破仑玩“惠斯特”牌,或向他提些稚气十足的问题,这使他晚上过得颇为愉快。

  一个多月后,拿破仑搬进了一所名叫“长村”的新住宅。房子坐落在海拔500多米的高地上,空气清爽,在这块点缀着桉树的平地另一边,延伸着宽达2公里的跑马场。

  在新居所,拿破仑无须英国军官跟随可以自由活动的范围,被限定在周界约20公里的三角形地带。他要走出这个范围时,就必须回到这个范围之内。

  拿破仑一伙的来往信件都必须由代总督审查。过了不久,到1816年4月14日,新总督赫德森·洛爵士抵达圣赫勒拿岛。

  这位新总督上任后,对拿破仑管护措施更为严密,拿破仑为此充满了憎恨。随着长年累月日复一日的推移,拿破仑一伙人的生活越来越黯淡,他身边的人有好几位耐不住寂寞苦楚,终于离他而去。死亡之谜让全世界哗然

  从1819年起,拿破仑的病就越来越多了。1820年病情加剧,在1821年初,允许来为拿破仑治病的医生发现他病情相当严重,他只能有时出来散步了。

  那时他对园艺入了迷,他穿着单衣,戴着阔边帽,有时还手拿铁锹,在庭院和附近正为他建造的新屋周围走来走去,监督进行各种改动。

  有时,拿破仑利用挖土的机会,示范如何把步兵部署在一个仓促垒起的土坡上,使他们能够以猛烈的火力迎击进犯的骑兵。

  拿破仑曾经恢复了骑马运动。所有这些活动一度使他的健康有所得益。

  在室内,除了写回忆录,拿破仑还有别的消遣。他经常下棋,打弹子。

  他打弹子时用手而不用球杆的,他通常很晚吃晚餐,餐后以朗读为乐,伏尔泰是他最喜爱的作家。

  在拿破仑最后的日子里,他自己的表现也同样不明朗。好些日子以来,体内的剧痛,他称之为刀扎般的疼痛已经预告他末日将要到来了。

  从1821年3月开始,拿破仑时常感到肝部异常疼痛,而且发作的次数逐渐增多。

  1821年4月,呕吐和虚脱的现象表明那可怕的病在急剧恶化。他于是吩咐身边的人把大餐厅布置作灵堂。

  4月5日,阿诺特医生通知拿破仑的随从人员说,病人的情况十分严重。

  当疼痛稍稍减轻的时候,拿破仑力图让大家心情轻松些,就对自己的病取笑说:“病是从内部来的滑铁卢。”

  虽则说伟人逝世总不免动人心弦,但这个文治武功盛极一时的英雄之死,其惨痛似乎到了极点。拿破仑那强大的帝国已经灭亡,余生遭困,身处万里汪洋之中,强敌禁锢之下,儿子被哈布斯堡朝廷监管,皇后公然变节,他有如饱受风浪摧残的无主孤舟,弃于海上而沉没。

  自然比人类更加残酷无情。总督督促他让名医给他诊治,但他置之不理。

  他感觉到癌症缠身,这个病要了他父亲的命,以后还要夺去他两个妹妹,快活的卡罗利娜和波利娜。

  4月13日,他命令蒙托隆记下他口述的遗嘱。4月15日,他亲自抄写了这个遗嘱,并在上面签了字。

  4月21日16时,拿破仑突然口述了一个改组法国国民近卫军的方案,以便在保卫领土不受侵犯时能够最合理地使用这支武装力量。

  5月4日,在医生的坚持下,不让拿破仑知道,给他吃了一些甘汞,效果很好,病人能睡了,甚至还吃了一点东西。这是拿破仑的回光返照。

  5月5日傍晚,正当风暴席卷海岛,连根拔起许多大树之际,他神志渐渐昏迷。他在昏睡中弥留了几个小时。

  拿破仑在半昏睡状态中从床上跳下来,倒在了身边人的身上。他们把拿破仑抬起来后,他再也不能恢复知觉了,接连几小时都躺着不动,睁着眼睛,没有呻吟。他以前在最疼痛的时候也几乎不呻吟,而只是辗转反侧。

  在拿破仑的房间里,聚集了他的随从人员和仆人,有的在床边,有的在门边。拿破仑动了动嘴唇,但是人们几乎什么也听不清。

  1821年5月5日16时,风暴停息了,太阳放出一阵灿烂的光辉沐浴海岛,接着沉入海洋,这位伟人也就与世长辞了。

  哭泣着的仆人把拿破仑所保存的,在1800年5月14日马伦哥战役中所穿的大氅盖在他的身上。然后,总督和军官们走了进来,向死者低头致哀。

  拿破仑本人除了胃已溃烂之外,其余内脏都完整无损。肝脏稍微有点大,但并无病状,心脏倒比常人稍微小一点。遗体不但没有那种长期不能进食通常会造成的消瘦现象,反而异常肥胖,这表明他那坚韧不拔的意志根源于异常顽强的生命力。涂上防腐油后,遗体陈于灵堂,供人瞻仰。

  他那安详美好的颜容给所有瞻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过于丰满的肌肉,死后消失了,遗下的是那副在执政府时期使人们赞叹的五官匀称的面貌。

  拿破仑身穿生前喜爱的绿色军服,归去山谷中两棵大垂柳下的安息之所。

  灵柩盖上放上他的宝剑和他在马伦哥战役中穿过的战袍,由英军第二十团和第六十六团的突击兵扛着,仪式全按军葬礼,后面跟着长长的一列英国兵,垂着绣有“塔拉韦腊”、“阿尔布埃拉”、“比利牛斯”和“奥尔泰兹”字样的军旗,向这位雄伟的伟人致哀。墓穴上空,枪炮齐鸣,回声响遍山峦,越过悬岩的群峰,远播重洋,告知彼岸的世界,古往今来最伟大的战士和执政者已经长眠了。

  他的遗骨毕竟不会长埋荒僻的海隅。他在遗嘱中写下了一条,表示愿归葬于塞纳河畔,在他所热爱的人民之中安息。

  1840年,进行了迁葬,遗骨送回法国。巴黎满腔热情地迎接这个伟大的亡灵。

  拿破仑的随从们登上了一艘“骆驼号”的英国船,离开了大西洋南部的这座几乎度过了6个年头的孤岛,开始回到欧洲去。

  当“骆驼号”在海上航行了59天,即7月25日时,船已进入欧洲水域,这正是拿破仑安排好拆读他遗嘱的时间。于是船长蒙托隆将马尔商、贝特朗、神父安格罗·维格等人叫进他的舱房,当着大家的面刮掉他手里一份文件的封蜡,用钦差宣读圣旨一样的声调,高声流利地朗读了拿破仑的遗嘱。

  在这份遗嘱中,拿破仑将自己的遗产部分赠给与他共过患难的下属做纪念。就连他记忆所及,在他事业的早期阶段为他服务过的人们,也得到他一笔较小的遗赠。在拿破仑身边服务的侍从,如马尔商等人,都得到了拿破仑不薄的遗赠。

  过了许多年,在瑞典和美国,许多医学专家对当年拿破仑的死是病魔作祟,还是被害身亡提出了质问。这个质问的提出,在欧洲乃至世界曾掀起过轩然大波,由于当年有人带出的拿破仑的头发保存完好,使这质问有了可信性。

  医学专家们认为,当年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并不是被肝炎、胃癌夺走了生命,而是在英国权贵的旨意指使下,用砷毒杀了拿破仑。

  医学专家们指出,砷这种药物,早在古代就已为人熟知了。拿破仑以前的几百年间,它在法国特别流行。在许多情况下,砷是投毒者的一种理想工具。若反复使用很小的剂量,可以使人缓慢中毒,时间可以持续几个月或几年。而其中毒症状却不易被诊断出来。

  拿破仑的病案记录中,所描绘的胃痛、呕吐、常常发冷、日渐肥胖等症状,恰恰都是砷慢性中毒的常见症状。而且拿破仑的肝脏肿大,除了砷慢性中毒无别的原因可追寻。

  专家们还指出,当拿破仑长眠20年后,人们要移墓到法国残废军人院墓地。

  开墓后发现他的尸体依然完好无损,按常规,一具尸体经过20年是一定会蜕化成白骨的,而拿破仑的尸体正因为体内贮存了大量砷,从而使其腐烂过程大大减慢了。拿破仑的死亡之谜就这样破译了。历史学家和文学家们为此都怦然心动。

  综观拿破仑的一生,这样断言似乎是公正的:他垮台的根本原因,不在于法国人民有什么缺点,因为他们对他效忠始终不渝,也不在于这个或那个将军或政客叛变出卖,因为既有4000万人忠心耿耿,这种叛卖就无足轻重。根本原因在于这个人的性格以及他那个时代的特点。

  这种过于顺利的好运气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拿破仑的毁灭,这样说好像自相矛盾,然而确是如此。他的性格属于气盛好斗那一类型,必须及时加以约束,才能培养其优秀品质,抑制其专横跋扈的本能。

  拿破仑那炽热的青春活力,40岁以后已在无往不胜这个模子里僵化,从而产生了致命的固执,这在他一生的历次危机中都成为祸害。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出现了为欧洲独立事业而奋斗的战士,他们鲜有拿破仑那么伟大,这是事实。但他们知道,他处处固执,寸步不让,必然导致他的毁灭。

  尽管遭受了惨重的失败,拿破仑在治理国家、焕发人民才智和运用战争艺术等方面,完全是超群绝伦,伟大至极。他的伟大,不但在于他那些最出色的业绩具有永恒的重要性,而更在于他在始创以至完成所有这些业绩中投入了雄伟非凡的力量。

  这种力量,使得遍布他后半生征途上的那些巍然屹立的纪念碑,虽然饱受狂风暴雨的摧残,却还是宏奇壮丽。屈处奴役之下的民族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人类毕竟不以最高的荣誉授予那些谨小慎微、知难而退、毫无建树传于后世的庸碌之辈,而是把它授予胸怀大志、敢作敢为、功勋卓著、甚至在自己和千百万人同遭大祸之际还主宰着千百万人之心的人。拿破仑就是这样一个奇迹创造者。

  这个驾驭法国革命、改造了法国生活的人,这个给意大利、瑞士和德意志的新生活奠定了广泛而又深厚的基础的人,这个发起了十字军东征以来最伟大的行动、使西方势力滚滚冲入东方的人,这个最终把千万人的思念引向南大西洋那块孤独的岩石的人,必将永远立于人类历史上千古不朽者的最前列。

  拿破仑有着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从土伦战役到滑铁卢战役的23年间,他指挥了无数次战役,而且大多数都是胜仗。虽然他的战争具有侵略性的一面,激起被侵略国人民的反抗,但是也沉重打击了欧洲的封建势力,而其指挥的多个战役,直到后来在军事史上依然有其重要的意义。

  拿破仑的征战打破了欧洲的权力均衡,导致其他欧洲强权七次组成反法同盟,最终彻底击败拿破仑。在拿破仑战败后的维也纳会议上,新的欧洲秩序与均衡被很快重新建立了起来。

  同时,拿破仑为人颇为好学,是法兰西科学院院士,他对数学很有兴趣,在数学方面他证明了“拿破仑三角形”,对数学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

  除此之外,拿破仑也是最早提出欧罗巴合众国构想并试图通过武力来实现的人。虽然他本人并未成功实现这个梦想,但后来的欧洲正在朝向一体化的目标逐渐迈进。

  拿破仑为法国带来了荣耀,法国人民始终爱戴这位法兰西战士。1840年12月,拿破仑的遗体运抵巴黎后,90万巴黎市民冒着严寒迎接他。

  而在多年后,拿破仑也赢得了对手的尊敬。1855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携王储到老残军人院,女王让王子“在伟大的拿破仑墓前下跪”。这可以说是对拿破仑最好的慰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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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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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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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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