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爱、罪疚与修复>第三章 儿童力比多发展中学校的角色(1923)
  1947年注:本章应与下一章《早期分析》连着阅读,该章处理了非常相近的题材,而且大部分是根据相同的素材。

  在精神分析中广为人知的事实[1]是,在对考试的恐惧中(例如有关考试的梦境),焦虑是从某些带有性特质的事情上,被置换到理智的事情上。沙爵(Sadger)在其著作《论考试焦虑与考试的梦》(überPrüngsangstundPrüngstraüme,1920)中谈到,不论是在梦里或是现实中,对考试的恐惧都等同于对阉割的恐惧。

  在学校里经历的考试恐惧明显与抑制相关。我发现抑制是不同形式与程度的厌恶学习,从明显的不情愿到看似“懒散”,连孩子或周遭的人都难以辨识这是一种对于学校的反感。

  在儿童的生活中,学校意味着他所遭遇到的崭新现实环境,而这个环境通常被认为是非常严格的;他适应这些要求的方式,通常也代表了他对于一般生活中各种任务的态度。

  学校之所以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大致上是基于以下事实:对每个人来说,学校与学习最初都是由原欲所决定的,因为学校迫使孩子升华其原欲本能的能量。毕竟,在学习各种科目上,生殖活动的升华具有决定性的角色,于是学习也会相对地被阉割恐惧所抑制。

  在入学时,孩童离开了构成其固着及“情结形成”(complexformation)基础的环境,发现他面对着新的客体与活动,现在他必须在这些事物上测试他的原欲活动性。然而,为了推展一个对他来说经常是无法克服的新任务,他必须多少放弃一些被动的女性态度,对他而言,这样的态度迄今都是可被接受的。

  我现在要详细讨论的例子,是对于上学、学校本身、老师以及学校活动之原欲重要性的分析。

  十三岁的菲力司(Felix)大体上是不爱上学的。相当令人惊讶的是,尽管他的智能禀赋甚佳,却明显缺乏任何兴趣。在分析中,他提到一个大约在十一岁时做的梦,当时学校校长刚去世不久。“他在上学的途中遇到了钢琴老师。校舍起火了,路树的枝条被烧光,只剩下树干孤零零地矗立着。他和他的音乐老师一起走过燃烧中的建筑物,毫发无伤等等。”一直到后来,当分析发现学校的意义如同母亲,而老师与校长如同父亲时,才能对这个梦做完全的诠释。以下举一两个来自分析中的例子:菲力司抱怨这些年来,他从来未能克服在学校被叫到时无法起立的困难。他联想到女孩子站起来的样子很不一样,并示范男孩子起立的不同之处,在于双手的一个动作暗示了生殖器的位置,而且清楚显示了阴茎勃起的形状;他想要在老师面前表现得像是女孩子一般,代表了他对父亲的女性态度。与起身有关的抑制,经证实是受到阉割恐惧所左右的,这样的恐惧影响了他后续对学校的整体态度。他曾经在学校产生这样的意念:当站在学生前面的老师把背靠着桌子时,他会跌倒、摔到桌子后头、弄坏桌子并伤到自己。这个意念显示了老师如同父亲、桌子如同母亲的意义,[2]也导向了他对于交媾的施虐概念。

  他提及在一次希腊文练习中,男孩们如何耳语并作弊,无视于校长的在场。而他接下来的想法带入了一个幻想:他是如何在班上获得更好的地位。[3]他幻想着怎么赶上那些超越他的同学、移除并杀掉他们,并惊讶地发现,现在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他的同伴,而是敌人。然后,当他们被铲除之后,他拔得头筹,可以接触到校长;在教室里除了校长以外,没有人的位置比他更好,但是,一旦跟校长在一起,他就什么都做不了。[4]

  在不到七岁大的弗里茨(Fritz)[5]的案例中,他对学校的排斥延伸到他走路上学这件事,这种排斥在分析中显露为焦虑。[6]在分析的过程中,当愉悦取代了焦虑时,他联想到以下的幻想:学童们爬窗子进入教室,来到女老师身旁,但是有一名男童太胖了,以至于无法由窗子进入,而必须在学校前的街道上学习与做功课。弗里茨称这个男童为“饺子”,描述他是非常好笑的一个人,例如当他跳跃时,他不知道自己有多胖、多好笑,而且他用这些夸张的滑稽动作,把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逗得狂笑不已,导致手足们笑到跌出窗外,而他父母则笑到一直蹦蹦跳跳、上上下下地撞到天花板,最后,他们撞上了天花板上的玻璃碗,造成裂缝但没有弄破。好笑的跳跃“饺子”[也称为“猛击”(Kasperle)],被证实为阴茎[7]穿透母体的表征。

  不过,学校的女老师对他来说,也是带着阴茎且会阉割他的母亲;而他对自己喉咙痛的联想,是女老师曾前来并用缰绳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像马一样地拴住。

  在分析九岁的葛莉特(Grete)时,她告诉我,她曾目睹且听到一辆车子驶入校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外一次,她联想到一辆载着甜食的车子,她一点都不想冒险去买,因为就在此时那位女老师走过来了。葛莉特描述这些甜食像是一种填塞物,极度地吸引她,但是她不会冒险去找寻它们。这些车子被证实是葛莉特在婴儿期观察到性交而留下的屏幕记忆(screenmemories),而难以解释的糖果填充物则是精液。

  葛莉特在学校合唱团中唱第一声部,有一位女老师非常靠近她的座位,可以直接看进她的嘴里,此时葛莉特感觉到难以抗拒地想要拥抱并亲吻老师。在此分析中,女孩的口吃被证实是对说话与唱歌的原欲贯注而决定的,而声音的高低与舌头的运动代表了交媾。[8]

  六岁的恩斯特(Ernst)即将要入学了,在分析中他扮演一个泥瓦匠,在随后盖房子的幻想[9]过程中,他停顿下来并谈到他未来的职业;他想要成为一个“学徒”,然后去就读技术学校。我说这不像是最终的职业,对此他生气地回答说,他不想为自己找出想要做的职业,因为他妈妈可能不会赞同,甚至对他生气。稍后当他继续盖房子的幻想时,他突然问道:“它真的是小学或是高中(技术学校)?”

  这些联想显示了对他而言,成为一个学徒意指学习交媾,而一种职业则意指实际进行交媾,[10]于是当他在盖房子(如此紧密地与学校及“小”学有关)时,他只是一个泥瓦匠,仍需要建筑师的指示和其他泥瓦匠的协助。

  在另外一次的分析,他把我长椅上的一些靠枕一个叠一个地堆高,然后坐在上面,扮演讲坛上的神职人员,不过,他同时又是一个老师,旁边围坐着想象中的学生,他们必须从神职人员的姿态中学习或猜测到一些东西。在这表演过程中,他竖起两手的食指,然后摩擦双手(根据他的说法,这意指洗衣服以及摩擦取暖),以及跪坐在坐垫上,不断上上下下地弹跳着;那些坐垫在他的游戏中总是扮演了某种角色,而在分析中,坐垫显示为(母亲的)阴茎,神职人员的各种姿态则代表了交媾。那个对学生显露该姿态而不做任何说明的神职人员,代表着好父亲;他教导儿子有关交媾之事,或者甚至任凭他们旁观交媾的过程。[11]

  我现在要提供几个分析的案例,来说明学校课业如何表示了交媾或自慰。小弗里茨在上学前展现出享受学习以及对知识的渴望,并且自己学着阅读。然而,很快地他却厌恶起学校,并强烈排斥所有课业。他反复幻想着关于在监狱中被要求做的“困难任务”,他说其中之一就是必须独自在八天内盖好一栋房子;[12]然而,他也称学校的课业为“困难的任务”,有一次曾说有一项任务就像盖房子那般困难。在他的一次幻想中,我也被关在监狱里,被迫去从事困难的任务,也就是要在数天内盖一栋房子,并且在几个小时内写好一本书。

  菲力司在所有的学校课业上都经验到最严重的抑制,他虽然受到良心的煎熬,却仍放着家庭作业没做,一直到早晨。他虽痛苦懊悔未能及早把功课做完,却仍旧拖到最后一刻,并在那期间看报纸。接着他一刻也不停地一会儿做这门功课,一会儿做那门功课,却一样也没有完成。然后他去上学,在学校里仍然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并且伴随着不愉快的不安感。他对于一份学校习作的感觉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感到非常恐惧,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了,继续进行着,之后就会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这份学校习作之后,他告诉我,为了要尽快摆脱这种感觉,他开始振笔疾书,愈来愈快,然后变得愈来愈慢,最后无法完成它。尽管是这样“快─更快─慢一点─与无法完成”,但是,他也描述因为接受分析,而他开始企图要自慰。[13]就在菲力司变得能够自慰的同时,他在课业方面也出现了改善,而我们能够一再地借由他在课业与学校活动上的表现来确定其自慰的态度。[14]菲力司通常也会抄袭别人的功课,不过,当他成功地抄袭时,他在某个程度上确保了对抗爸爸的阵线,并贬低了自己成就的价值——因此也降低了罪疚感。

  对弗里茨来说,学校老师在他的一篇好作品上所批写的“优等”,是需要付出昂贵代价的。当时发生了一件政治谋杀事件,而他对此显现出夜间的焦虑(nocturnalanxiety),他说刺客可能突然攻击他,就如同他们杀了政客一样;他们想要抢夺政客的勋章,也会抢夺他的奖状。勋章、奖状与成绩单对他而言代表了阴茎,亦即会阉割人的母亲(如同他眼中学校老师的样子)还给他的性能力。

  对弗里茨而言,当他书写的时候,一行行的线条代表了道路,而字母则骑着摩托车——骑着笔——在路上跑,例如,i与e共乘一辆摩托车,车通常是由i所驾驶,而他们互相爱着对方,那种柔情在真实世界中是不大为人所知的。因为它们总是一起骑乘,以致变成如此相像而难以区别——他说的是小写的拉丁字母,i与e的头尾是一样的,只有在中间的地方,i有小小的一笔,而e有个小洞。关于歌德字体的i与e,他解释说它们也共乘一辆摩托车,而这辆车只有一点不同——e有个小箱子,而不是拉丁字e的洞。那些i都很有技巧、特出而且聪明,有很多尖尖的武器,而且住在洞穴里,里头有山岳、花园与港口;它们代表了阴茎以及它们的性交通道。另外一方面,I's则代表着愚蠢、笨拙、懒惰与肮脏,它们住在地底的洞穴里。在L村中,街道上堆积着泥土与纸张,在“发臭”的小房子里,他们把从I地[15]买来的染料混在水中,当成酒来饮用和贩卖。它们无法正常走路,也无法挖掘,因为它们把铲子拿反了等等。显而易见地,那些l代表了粪便,还有许多幻想也和其他的字母有关。[16]因此,弗里茨总是只写一个s,而不写两个,一直到某个幻想提供了解释,并解决了这种抑制:一个s是他自己,另外一个是他父亲,他们在一艘将要启程的汽艇上;而因为笔是一艘船,因此习字簿便是一个湖泊。代表他自己的s上了那艘属于另一个s的船,然后迅速地在湖上驶离了,这是他之所以没有把两个s写在一起的原因。他经常使用普通的s,而不是长形的s,因为对他来说,排除了长形的s,就好像“要拿走一个人的鼻子一样”。这种错误经证实是由对父亲的阉割愿望所决定的,而诠释之后,这样的错误理解就消失了。

  开学后不久,原本带着喜悦、盼望着上学的六岁儿童恩斯特,却开始明显表现出厌恶学习。他告诉我,他们正在学习的字母i给他带来很大的困难;我也得知一个较大的男孩在黑板上对大家示范如何写字母i,但因为做得不够好而被老师打。另外一次,他抱怨“功课好难”,以及总是必须在书写时,写许多往上往下的笔画;还有在算术课时,他画了几个小凳子,当老师看着他做这些动作时,他必须照着老师想要的方式来下笔。在这讯息之后,他显露出明显的攻击性;他把坐垫从长沙发上扯了下来,并把它们丢到房间另外一头,然后他翻开书让我看“一个I箱子”。一个箱子(在一间剧院)是“一个人独自在里头的地方”——那个大I独自在里头,周围的小黑色字母让他想到粪便。那个大的I是大的“阴茎”(pophen),它想要单独在妈妈身体里,这是他还没有的东西,因此他必须从爸爸那里取得。接着他幻想着用刀子切下爸爸的阴茎,而爸爸也用锯子把他的锯下,不过,结果是他拥有爸爸的阴茎。然后他砍下他爸爸的头,之后爸爸就无法对他做任何事了,因为他看不见了——但是在头上的眼睛无论如何还是看见他了。接着他突然非常努力地试着要阅读,并表现出乐在其中——阻抗被克服了。他重新摆放了那些坐垫,解释说它们也曾做过“上与下”的事情,也就是从长沙发到房间另一头与后面这趟旅程。为了要实现交媾,他已经从妈妈那里取得了阴茎(坐垫)。

  十七岁的莉萨(Lisa)在联想中链接到她不喜欢字母i——它是一个愚蠢、毛躁、总是笑个不停的男孩,在这世界上完全是多余的;莉萨不了解自己为何对它那么生气。她赞美字母a是严肃而高贵的,这点让她印象深刻,联想到清晰的父亲意象——他名字的字母开头也是a,不过,她认为也许a有点太严肃高贵了,至少应该要有点像活蹦乱跳的i;a是被阉割的父亲,但即便如此他仍不让步,也就是那个阴茎i.

  对弗里茨来说,i上面的一点——就像一般的句点与冒号一样——是阴茎的插入。[17]有一次他对我说应该重重地压住句点,同时他提起与压下他的骨盆,对冒号也重复了这个动作。九岁大的葛莉特将字母u的弧线,联想为她看到小男孩尿尿的弧线。她特别偏爱画美丽的卷饰,经证实这对她而言是男性生殖器的一部分;莉萨则为了某种原因,在每一处都省略了花体字的装饰。葛莉特非常赞许一个朋友,她能够像大人那样拿笔,她的第二指与第三指之间竖得笔直,而且也能够倒过来写u的弧线。

  在恩斯特与弗里茨身上,我能观察到在读与写方面的抑制,而读与写是所有进阶学校活动的基础。从字母i开始,它那单纯的“上与下”确实是所有书写的基础。[18]

  在这些例子中,持笔者的性象征是很明显的,而且在弗里茨的幻想中尤其清楚,对他而言,字母是骑在摩托车(笔尖)上的;我们可以观察到持笔者之性象征意义,如何融入书写的动作中。同样地,阅读之原欲意义也是源自于对书与眼睛的象征性贯注。当然,在这里头也有由各种本能之成分所支持的其他决定因子在运作着,如阅读中的“窥视”,以及书写中的暴露癖与攻击施虐倾向。持笔者之性象征意义的根源可能是武器和手。相对地,阅读是比较被动的活动,书写则比较主动,在前性器期的各种固着,对于它们的抑制而言,也是重要的。

  对弗里茨来说,数字I是一位绅士,他住在一个炎热的国度,因此他是裸身的——只有在下雨天才穿斗篷;他骑车与开车的技术很好,拥有五把匕首,而且非常勇敢等等。很快地就明显看到他对“皮皮将军”[GeneralPipi(阴茎)][19]的认同。对弗里茨来说,数字一般是那些居住在非常热的国家的人,他们相当于有色人种,而字母则是白种人。对恩斯特而言,I的“上与下”和i的“上与下”是相同的。莉萨对我说,她“只是”对1往下的笔画“随便画了一笔”;这个动作也是由他的阉割情结所决定的。因此,阴茎是由数字1所象征代表的,而这点形成了算数和数学的基础。我反复观察到:数字10的意义是由手指的数量所决定的,不过,手指在潜意识中等同于阴茎,因此,10的情感意涵是来自于这个源头。这涉及了此幻想:重复十次的交媾或阴茎抽插十次,对于生育一个小孩来说是必要的;数字5[20]所一再呈现的特殊意义也是类似的例子。亚伯拉罕(1923)曾指出数字3的象征意义来自于俄狄浦斯情结——主要是由父亲、母亲和小孩的关系所决定的,这比起常见将3视为男性生殖器更有意义。在此我只需引用一个例子。

  莉萨认为数字3是不可靠的,因为“第三个人当然总是多余的”,而且“两个人可以互相比赛”——目标是一面旗子,但是第三个人没事可做。莉萨对数学感兴趣,但是在与数学有关的事情上却非常抑制,她告诉我,实际上她完全了解的只有加法的观念,她可以理解“当两者是一样的东西时,一个东西可以加上另外一个东西”,但是当它们不同时,怎么能加在一起呢?这样的想法是由其阉割情结所控制的,它与男女性器之间的不同有关;对她而言,“加法”的想法被证实为是受到双亲的交媾所决定的。另一方面,她非常了解在乘法中用到不同的东西,结果也是不同的,“结果”是那个小孩。对她来说,她只能辨识男性的生殖器,却把女性生殖器留给了姐妹们。

  恩斯特带了一盒色彩鲜艳的玻璃球到分析治疗中,他把不同颜色的玻璃球分开,开始用它们来做加法。[21]他想知道1比2少了多少,并先试着用这些球来找答案,然后用他的手指。他竖起一只手指给我看,旁边第二只手指则只有部分竖起;如果一只手指被拿走的话,那么当然就只有0了,“但是另一根手指是完全一样的”(半举的那根),“仍然在那里,还是可以拿走”,然后他再一次竖起他的指头,让我看2和1是3,说道:“那个1是我的阴茎,其他的是我从爹地和妈咪那里为我自己拿来的阴茎。而妈咪已经又从她的孩子那里拿到了两根阴茎,我从她那里把它们拿回来——那我就有五根了!”

  在分析过程中,恩斯特在一张纸上画了“双线条”,并告诉我根据老师所说的,在双线条之间可以写得比较好,他认为这是因为如此一来他就有两条线,他联想到它们是他所拥有的两根阴茎。接着他以垂直的笔画将双线条区隔成“双盒子”,说道:“但是用小的双盒子来做加法并不是很好,因为这些盒子变得比较小了,比较难把数字放进去里头。”为了让我了解他的意思,他在小盒子里写了加法1+1=2给我看,他写下1的第一个小盒子比其他的盒子大,随即他说:“接下来有一个比较小的盒子。”“它是妈咪的阴茎,”他补充说,而且(指着第一个1)“那是爸爸的阴茎,而在它们中间的那个‘加’(+)是我。”他进一步解释说+的并行线条(他把这条线也写得很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和他的阴茎是直的那一笔。加法对他来说也代表着双亲的交媾。

  又有一次,恩斯特在治疗开始的时候,问说他是不是应该算“‘10+10’或‘10-10’是多少”。(与数字1有关的阉割恐惧被置换到数字10)他借由自己拥有“十根阴茎”(手指)任其支配这样的想法来让自己安心;与这个问题有关的,是他试图在一张纸上写下尽可能最多的数字,让我来解读。他解释说他用数个1与0交替写成一行的数字(100010001000),这是一种“反进一球”[gegentorische(gegen=对抗,tor=门)]的算术,关于这点他的说明如下:有个村庄(之前他曾幻想过关于这座村庄)有非常多的门,因为所有的窗子与开口也都叫作门,在这里也有许多铁道。[22]随后当他站在房间另一端时,他指给我看有一排逐渐减弱的圆圈,从对侧墙壁延伸到他那里,他称这些圆圈为“门”;他之前写在纸上的那一排1与0的数字,就是来自于这些门。然后他为我想出也可以设计两个1来对付彼此,结果形成了一个数字,代表了印刷体的字母M.他又画了另外一个小圆圈,解释说“这里有另外一道门”。与0交替出现的1代表了阴茎(“对抗门”),0则是阴道——有好几个圆圈是因为身体也有好几个开口(许多门)。

  当恩斯特对我解释这种“反进一球”算术的时候,他拿起了一个正好放在那里的钥匙圈,把一个发夹穿进去,有点困难地让我看发夹“终于在里面了”,然而在这样做的时候,“钥匙环必须分开来,也要被分离”,这点再次显现出他对于交媾的施虐想法。他进一步解释这个钥匙环确实也像一个0,实际上只是一块直的东西被扳弯了;就像他在其他方面一样,明显可见的是母亲阴茎这个想法的影响,而确切地说,这个母亲的阴茎是在阴道中那个他必须在交媾时加以撕裂或摧毁的阴茎。[23]一种特别的攻击在分析中显现了,它和上述以及先前关于算术的幻想都有关联。当恩斯特将坐垫从我的沙发上撕扯下来,并且用双脚在坐垫及沙发上跳跃踩踏时,代表着上述的攻击性开始了——如同在他的分析中时常可见的,这代表了对母亲的阉割,以及随后与其交媾,紧接着他开始画画。

  弗里茨在做除法时表现了显著的抑制,无论怎么解释都证实无效,因为他其实相当了解它们,可是却总是做错。有一次他告诉我,他在做除法时,首先必须拿下需要的数字,于是他爬上去,用手臂将它抓住并将它拉下来。对于我询问那个数字对这样的举动说了什么时,他相当肯定地答道:这么做对那个数字来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那就像是他的母亲站在一颗十一米高的石头上,有个人抓住她的手臂,他们将它撕扯出来并且分解了。不过不久之前,他幻想在马戏团中的一个女人被锯成数块,然后却又活了过来,现在他问我这是否可能。接着他联想到(也和之前详述过的一个幻想有关)事实上每个小孩都想要拥有母亲的一部分,而母亲必须被切成四块;他相当清晰地描述了她如何尖叫,但是她的嘴里被塞满了纸,以至于叫不出来,还有她的表情如何等等。一个小孩拿了一把非常锋利的刀,他描述她如何被切割,首先是横切整个胸部,然后是整个腹部,再来是纵向切开,所以“皮皮”(阴茎)、脸和头都从正中间被切开来,那个“镰刀”[24]因而从她的头部被取出来,然后头部被再度斜切,而“皮皮”正好被横切开来。在这过程中,他不断地咬自己的手,并说他为了好玩也会咬他的妹妹,不过当然是为了爱。他继续说每一个孩子都拿了一块自己想要的妈妈的碎块,他也同意被切割的母亲碎块随后被吃掉了。在此显示了他总是把除法中的余数与商数混为一谈,也一直将它写在错误的地方,因为在他心中,它是他潜意识中处理的淌着血的肉块;这些诠释完全移除了弗里茨关于除法的抑制。[25]

  在莉萨联想到学校时,她抱怨老师不讲道理地让这么小的孩子们做如此大数值的数学。对她而言,要用一个稍小但仍相当大的数字去除一个相当大的数字,总是充满了困难,当无法整除而有余数时,更是格外困难。对此她联想到一匹马——一只悬垂着残缺的舌头、剪短耳朵的恐怖动物,它正想要跳越围篱,这个想法引发了她极为暴烈的阻抗。更多的想法导向了儿时的记忆:她正在故乡镇上老街区的一家商店里买东西,她幻想她在那里买了一颗橘子和一支蜡烛。突然她想到稍早那种对于马的厌恶与恐惧感,霎时间都被非常愉悦而安慰的感觉取代了。她发现橘子与蜡烛就如同男人一般,而可恶残缺的马则如同女人的器官;将一个大的数字被一个较小的数字所除,即为她必须要与母亲用无效的(无能的)方式来进行交媾。

  除法在此也被证实是一种分割,实际上是在施虐食人阶段结构下的交媾。

  在数学的等式方面,我从莉萨身上发现到她永远无法了解等式,除非是具有一个未知的数量。[26]她认为很清楚的是一百分钱等于一马克,那样的话,一个未知数就很容易解题了。“两个未知数”让她联想到两个放在桌上装满水的玻璃杯,她拿了其中一杯并将它摔在地上——还有,在云雾中的几匹马。那个“第二个未知数”被证实为多余的第二根阴茎,也就是那根在她婴儿期观看父母亲交媾时想要摆脱的阴茎。因为她希望拥有父亲或母亲,因此想要除掉二者之一。另外,对她来说,所谓的第二个未知数也意指了神秘的精液,而她知道一个未知数,也就是这个等式:粪便=阴茎。[27]

  因此演算与数学证明也是具有性器象征的贯注,在扮演重要角色的各种本能活动中,我们观察到借由这个管道获得升华的肛门、施虐以及食人倾向,都由性器进行协调。不过,阉割焦虑对于这种升华而言具有特殊的重要性。想要克服阉割焦虑的倾向——男性的声明——似乎形成演算与数学从而发生的根源之一。这样的焦虑也明显成为抑制的来源,而焦虑程度则是其决定因子。

  对于文法的原欲意义,我要参照几个我在《早期分析》该文中所引用的例子。关于句子的分析方面,葛丽特提到她曾实际肢解、切割一只烤兔子。[28]她本来很喜欢吃的,直到随后对它产生了厌恶的感觉;烤兔子代表了母亲的乳房与性器。

  在莉萨的分析中,我发现在研读历史时,一个人必须将自己移植到“以前的人们做了些什么事”里头。对她而言,那就是研究父母二人之间以及亲子之间的关系,在那方面,根据对交媾的施虐概念,关于打仗、屠杀等等的婴儿式幻想自然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我已经在《早期分析》那一章中,对于地理学科的原欲决定因子(libidinaldetermination)做了详细的论述,我也呈现出,在和对母亲子宫的兴趣被潜抑的相关情况下——这是抑制定向感的基础——对于自然科学的兴趣也经常被抑制了。

  例如,我在菲力司的案例中,发现他在绘画方面强烈抑制的主要原因之一:他无法理解如何素描或是打底稿,也完全无法想象一栋房屋的地基是如何座落在地上的。绘画对他而言是创造出被表征的客体——无法绘画即是性无能。我曾经在他处指出,一幅图画的意义如同一个小孩或是阴茎,在儿童的分析中,反复可见的是在绘画与摄影的背后,隐藏着更深层的潜意识活动:那是在潜意识里被表征客体的生殖与生产。在肛门期的组织结构中,它代表了粪便的升华产物;在性器期则是小孩的生产,而且的确是借由完全不适当的运动力道而获得的产物。虽然儿童已经达到了更高阶段的发展,他仍然显得想在绘画中找到一个“神奇的姿态”,[29]并借由它来实现其想法的全能感。不过,绘画也包含了破坏性的轻视倾向,[30]我在这里引用一个例子:恩斯特用鼻烟盒(这个对象在他的游戏中反复被证实是母亲的性器)的轮廓画了[31]许多圈圈,让它们重叠。最后他将图画加上阴影,在中间形成了一个椭圆,他又在椭圆里面画了一个相当小的圆圈;他借由这个方法使“妈咪的阴茎小一点”(是椭圆而非圆圈),那么他便会拥有更多。

  菲力司常告诉我物理对他来说相当难以理解,他提到这样的例子:他无法了解声音如何能够自行传播,他能了解的只有像是钉子如何进入墙壁。有一次他提到一个密不透气的空间,并说如果我的房间是一个密不透气的空间,那么当任何人进来时,有一些空气必定也会随着他们进来;这点再次被证实是由交媾的意念所决定的,而在这意念中,空气代表了精液。

  我努力想要显示的是,在学校里进行的基本活动是原欲流动的管道,而且这意味了各种本能在性器主导之下获得了升华。不过,这种原欲贯注被从最基本的读、写与数学的功课,带到以这些活动为基础的更广泛努力与兴趣中,所以日后抑制——工作抑制亦同——的基础,尤其可见于经常明显逐渐消退的、与最早期的功课有关的抑制。不过,对于这些最早期的功课抑制是建立在游戏抑制之上的,所以最终我们可以见到所有日后对生命与发展如此重要的抑制,都是从最早期的游戏抑制所衍生而来。在我写的《早期分析》一文中,显示原欲固着在最原初的升华上——我认为这原初的升华是言语以及在动作中感受到愉悦——提供了升华能力的先决条件,从此时开始,不断扩展的自我活动与兴趣借由获得性的象征意义,而达到了原欲的贯注,因而不断在不同阶段发生新的升华。我在上文提及的论文中所描述的抑制机制,因着共通的性象征意义,它容许了抑制从一种自我活动或倾向,进展到另外一个。由于移除最早期的抑制代表了可避免后续的抑制,所以我们必须以无比的重要性来看待学龄前儿童的抑制,即使它们尚未明显可见。

  在上文提到的论文中,我努力要显示的是:阉割恐惧是这些早期以及所有后续抑制的共同基础。阉割恐惧干扰了自我活动与兴趣,因为在其他原欲决定因子之外,它们基本上总是具有一种性器象征,也就是一种交媾的意义。

  阉割情结对于形成精神官能症的广泛重要性是众所熟知的。在弗洛伊德的论文《论自恋:一篇导论》(OnNarcissism:anIntroduction)中,他确立了阉割情结在人格形成方面的意义,并且在他的论文《孩童期精神官能症案例的病史》(FromtheHistoryofanInfantileNeurosis)[32]中一再提到这一点。

  我们必须将所有影响学习以及后续发展遭受抑制的确立,归因于婴儿期性特质最初绽放的时候,也就是在三到四岁之间的早期阶段;此婴儿性特质在俄狄浦斯情结发生的时候,赋予阉割恐惧最大的动能。正是对活跃之男性成分(musculinecomponents)的抑制,为学习的抑制提供了主要的基础,不管是在男孩与女孩身上皆然。

  女性成分(femininecomponent)对升华的贡献,可能总会被认为是“容受性”(receptivity)与“了解”,这些是所有活动的重要部分;不过,推动执行的部分——事实上构成了一切活动的特色——源自于男性性能力的升华。对待父亲的女性态度,与对父亲阴茎及其成就的欣赏与确认有关,此女性态度借由升华而成为欣赏艺术与其他一般成就的基础。在男孩与女孩的分析中,我反复看到透过阉割情结而对这种女性态度的潜抑是何等的重要;女性态度是每一个活动的基本部分,对它的潜抑必定相当程度上促成了一切活动的抑制。在分析两种性别的病人时,也有可能观察到当一部分阉割情结浮上意识层面,而女性态度显得更自由的时候,往往会开始萌生强烈的艺术兴趣与其他兴趣。例如,在菲力司的分析中,当阉割恐惧部分解决之后,他对父亲的女性态度变得明显了,而他在音乐的天分也开始显现,表现在对指挥家与作曲家的欣赏与肯定。只有在活动有进展时,才发展出更严厉的批判能力,意指与他自己的能力做比较以及随之努力模仿他人成就。

  经常得到确认的观察是,一般来说女孩子在学校表现得比男孩好;但是在另一方面,她们日后的成就却不如男性,我在此扼要地指出我认为在这方面几个重要的因素。

  对日后发展更加重要的部分是,由于潜抑性活动而导致的一部分抑制,直接地影响到自我的活动与兴趣;而抑制的另外一部分则是来自于对待老师的态度。

  于是男孩子在对学校与学习的态度上加倍的沉重,所有源自于对母亲之性愿望的升华,导致了他对老师更加意识到罪疚感,课业——为学习所下的功夫——在潜意识中代表了交媾,使他害怕老师成为复仇者,于是潜意识中想努力满足老师的愿望,[33]被潜意识中对做这件事的恐惧所抵制了,这样的恐惧导致了无法解决的冲突,并且决定了抑制的基本部分。当男孩的努力不再受到老师直接控制,而且能在生活中更自由地发挥自己时,这种冲突的强度便会减弱,不过,只有在阉割恐惧不再像对老师的态度那样影响到活动与兴趣本身时,才有可能参与更广泛的活动。因此我们可以见到表现非常不如人意的学生,却能在日后达到卓越的成就,但是,就那些对自己的兴趣受到抑制的人而言,在学校失败的情况,将会持续成为他们日后成就的原型。

  在女孩子来说,阉割情结所导致的抑制以及对所有活动的影响特别重要。与男老师的关系对男孩来说是非常沉重的,然而对女孩来说,只要她的能力没有被抑制太多,和老师的关系却相当有鼓励作用。在女孩与女老师的关系中,源自于俄狄浦斯情结的焦虑态度,一般来说不像男孩的状态那么强烈。女孩生命中的成就通常无法达到如男人一般,概略来说,是因为她拥有可以用来升华的男性活动较少之故。

  这些相异与相同的特质,以及其他运作因素之考虑,都需要更详尽的讨论,不过我在此必须满足于因简短而稍嫌不足的要点,这确实让我的报告显得有点太简略了。也由于这些限制要从本文所提出之素材衍生出一部分的理论与方法学的结论,是不可能的。我将只简要触及最重要的一点。

  如同前述,我们认为学校的角色整体来说是被动的,而它确实也多少已经成功达成性发展试金石的任务。那么,学校的积极角色是什么呢?对于儿童之原欲及整体发展来说,它能达到某些不可或缺的事情吗?比起不了解或甚至严酷的老师,一位善解且能够考虑到孩子各种情结的老师,显然将会减少更多的抑制,达到更多好的结果。严酷的老师从一开始对孩子来说,就表征了会将他阉割的父亲。另一方面,我在许多分析中发现,即使孩子在学校是处于最佳状态,仍会发生非常强烈的学习抑制;而老师不够慎重的言行却不一定会带来抑制。

  我要将我对于老师在儿童发展上所扮演的角色做个简短的摘要。老师能够借由带着同理心的了解达成很好的成效,他因而能够相当程度地减少附着在老师被视为“报复者”面向的那成分抑制;同时,有智慧而和善的老师,将能为男孩的同性恋成分以及女孩的男性成分提供一个客体,让他们能够用一种升华的形式来运作其性器活动。如我之前提到的,我们可以在各种研习活动上辨识出这些升华的形式;不过,因为教学法上的错误,或甚至于老师严酷的处置方式所导致的伤害,都是可以从这些迹象来加以推论的。Χiυmъ.cοΜ

  不过,在性器活动的潜抑影响到工作与兴趣此一方面,老师的态度也许可以减弱(或增强)儿童内在的冲突,但是并不会影响到任何与其成就有关的基本部分。即使是一位好老师能够纾解冲突的可能性也是很微小的,因为儿童的情结形成——尤其是与父亲的关系——带来了限制,并先行决定了他对学校与老师的态度。

  不过,这些解释了为什么在与更强烈的抑制有关之处,即使是数年教学努力得到的结果,也和所投入的努力欠缺关联性。然而在分析中,我们常会看到这些抑制在相当短的时间内被移除,并且全然被学习的乐趣所取代。因此最好是能够反转这个过程:首先,早期分析可以移除每个儿童多少都有的抑制,而学校的工作将从这个基础上开始。当学校不再浪费力量来削弱儿童情结的攻击时,对儿童发展而言,才有办法获得相当重要的丰硕成就。

  【注释】

  [1]参照史塔克(W.Stekel),《神经焦虑的情境及其治疗》(Conditionsofnervousanxietyandtheirtreatment,1923);弗洛伊德,《梦的解析》(TheInterpretationofDreams,S.E.4-5).

  [2]讲台与桌子、石板以及任何能在上面书写之物,其具有的母性意义,以及笔架、石板笔与粉笔,和任何能书写的物品的阴茎意涵,在许多分析中对我来说是如此明显,也不断地受到证实,因此我认为其意涵是典型的。这些物体的性象征意义在其他个别的案例分析中也得到证实。于是,沙爵在他的文章《论考试焦虑与考试的梦》中,曾显示了桌子、石板与粉笔在一个初期妄想型痴呆(paranoiddementia)个案中性象征涵养。鸠克(Jokl)在《书写痉挛的精神病因》(ZurPsychogenesedesSchreibkrampfes,1922)也显示了在一个书写痉挛(writer'scramp)的案例中,笔架所代表的性象征意涵。

  [3]在学校里,孩子们的座位是按照功课的好坏来安排的。他的“成绩单”──他认为妈妈应该要比较看重他在班上的位子,而不是这份成绩单──对他来说就像对弗里茨一样(见下文),代表了性能力的强度、阴茎、一个孩子;在班上的位子对他来说,则代表了在妈妈内在的位子,也就是由她所提供的交媾机会。

  [4]这个校长在此被证实为同性恋的愿望客体(wish-object),不过,形成同性恋的一始终重要的动机变得很明显了,也就是说,由于他不愿父亲的存在而想要与母亲交媾(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要得到班上的第一个位子)的愿望受到潜抑,他的同性恋愿望因而被强化了。同样地,他想要站在讲台上讲话,强迫校长(或是父亲)进入一个被动的听众角色,在这个愿望的背后,想要母亲的愿望也是活跃的,因为对菲力司而言,讲台和讲桌都具有母性的意涵。

  [5]参见《儿童的发展》(TheDevelopmentofachild).

  [6]参见我的论文《早期分析》,在该论文中,我更详细地分析了弗里茨关于母亲子宫、生殖与诞生的许多幻想,是如何隐藏了最强烈而又被强制潜抑的愿望,这个愿望就是想要借由交媾进入妈妈的子宫。费伦齐在其年会论文《塔拉萨》(Thalassa,1938)中曾经提出以下的意见:在潜意识中,似乎只有借由交媾才有可能回到母亲体内;他也建构了一个假说,从物种发生进化的过程推论得到了这个可以被反复验证的幻想。

  [7]参照琼斯,《象征的理论》(TheTheoryofsymbolism,1916).

  [8]参照《早期分析》。

  [9]在此盖房子代表的是交媾以及生小孩。

  [10]“职业”的这种潜意识意义是典型的,不断在精神分析中被证实,而且明显地促成了选择职业的困难。

  [11]这名小男孩曾和父母同房好几年,而这个以及其他的幻想,可以追溯到他早期于婴儿期中对交媾的观察。

  [12]参见恩斯特与菲力司盖房子的意义。

  [13]在菲力司三岁时,阴茎曾接受医疗处遇(不是手术),因此他后来在自慰时,都无法免除道德上的不安。当这种医疗处遇在他十岁时又重复时,他完全放弃了自慰,却受苦于对触摸的焦虑。

  [14]他反复地省略了习作的结尾句子,或是在习作中忘记了某些事情;当这方面有改善时,他将整段功课压缩到最可能的小范围里等等。

  [15]中译注:原文“I”-land,与“岛”(island)同音。

  [16]参照《早期分析》。

  [17]对小葛莉特来说,句点和逗点也是以类似的方式被定义者,参照《早期分析》。

  [18]在一次柏林精神分析学会的会议中,罗尔先生(HerrRohr)在精神分析的基础上,详加探讨了中文文稿及其诠释。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我指出较早的图画稿(也是构成我们文稿的基础),仍然活跃在每一个孩子的幻想中,所以,我们目前文稿的每一笔画、点等等都只是简化的版本。这是借由将较早期图画的痕迹浓缩(condensation)、置换(displacement),以及其他我们在梦境与精神官能症中所熟悉的机制而达成的结果;不过,个体在这些早期图画中的痕迹是可以被显示出来的。

  [19]参照《早期分析》。

  [20]我要指出的是:在罗马字体中数字I-V与X是基本的,其余从I到X的数字只是这些基本数字的衍生,而V与X也是由数字I的直笔画所形成的。

  [21]这点清楚显示了数学的肛门期基础,与阴茎有关的阉割恐惧是跟随在失去粪便的恐惧之后,后者事实上被认为是“原始的阉割”。参考弗洛伊德《关于本能之转化:以肛门性欲为例》(OnTransformationsofInstinctasexemplifiedinAnalErotism,S.E.17).

  [22]这和弗里茨关于一个有铁道穿越的村庄之幻想类似(参考《早期分析》);对恩斯特来说,村庄也代表了母亲,铁道是阴茎,骑乘则意指交媾。

  [23]参照波姆(Boehm),《以同性恋心理学论文集:II同性恋的梦》(BeitragezurPsychologiederHomosexualitat:II.einTraumeinesHomosexuellen,1922).

  [24]那个镰刀(sense)是指阴茎。

  [25]第二天上学时,让他和他的老师都感到惊讶的是,他现在可以正确地做出所有加法习题了。(这个孩子尚未注意到诠释与移除抑制之间的关联。)

  [26]这些联想和一个梦有关,她必须解决一道题目:2x=48,x是多少?

  [27]也可以参照沙爵的论文《论考试焦虑和考试的梦》中对于“未知”的诠释。

  [28]在那篇论文中,我也实体化了下列事实,即口腔的、肛门的以及食人的倾向也在言语中获得了升华。

  [29]参照费伦齐,《现实感的发展阶段》(StagesintheDevelopmentofaSenseofReality,1913).

  [30]在讽刺漫画的核心里不只具有揶揄,还有将被表征客体做真正令人不快的变形。

  [31]如我先前曾表示的,这样的画画与解决阉割恐惧所释放的显著攻击性有关联,而阉割恐惧深埋在他对数学的困难当中。

  [32]《标准版》17.亚历山大(Alexander)在其论文《性格形成中的阉割情结》(TheCastrationcomplexintheFormationofCharacter,1923)中,显示了在成人的分析中,阉割情结对于性格形成方面的影响。在一篇未发表的论文《婴儿期焦虑与其对人格发展的意义》(DieinfantileAngstundihreBedeutungfurdieEntwicklungderPersonlichkeit)──我在其中连结到亚历山大的这篇著作──我试图借由儿童分析的素材来证明这一点,并且指出阉割恐惧在运动、游戏与求学,以及整体人格的抑制方面具有深远的意义。

  [33]在潜意识中,这个愿望与想要超越父亲、并替代他而与母亲在一起的努力,或是与想要努力──赢得他,使他如同一个被动的爱之客体──的同性恋愿望是相符合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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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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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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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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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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