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远远地看到几位嫔妃穿着艳丽的宫装,在花间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串串飘落,而笑容更比春花妩媚。她们是真正的开心吗?还是习惯于用这样的笑容去装点皇宫?
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她的一身雪白是异类吧?是不是白得有些刺眼?
她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与世无争的淡定从容,每日除了看医书、抚琴、练武,便只是在周围走走。
似乎知道她是个异类,倒也没有人到她的香雪宫来纠缠她,总算这片世界是安静的、自由的。
昨晚是温如玉与景浣烟的大婚之日,他们还好么?玉华宫离得不远,可是她却始终不敢走近。不是怕被景剀看到,而是怕见到温如玉,怕自己冰封的心再次解冻,泛滥成灾。
一袭明黄遮住视线,抬起眼帘,看到景剀那双幽深的黑眸,含着些许担忧、些许宠爱、些许埋怨。
“为什么一个人出来?连个宫女都不带!还穿得这么少,不怕冻着?”微微蹙眉,语气却是温和的。
梅如雪浅笑,笑容也象眼神一样迷离:“我只想出来吹吹风,透透气,没什么要紧的。”
景剀站定,伸手扶住她的肩,深深凝注,心痛在眼底弥漫:“你打算一直这样惩罚朕么?用你的忧伤、用你的失魂落魄、用你的迷惘?你看看你这样苍白、这样憔悴,你知不知道朕的心里有多么难过?朕要看到以前那个活生生的你,要看你哭、看你笑、看你生气、听你说话。”
温柔的语声,从这个冷酷无情的人嘴里说出来,竟让她的心莫名地颤动了。
看过景剀各种各样的表情,暴怒的、冷峻的、阴沉的,只有在面对她时,他才是温柔的。
而这温柔,让她有一丝不忍。
微微勾起唇,声音轻得如此刻掠过耳旁的风:“我没有你说得那么糟。谢谢皇上给了我一个自由的空间,让我在这皇宫里还能享受到宁静。”
似乎松了一口气,景剀叹道:“如玉说过,你是一朵空谷幽兰,呼吸与灵魂都是自由的。朕懂你,会给你一方净土,让你自在生长的。”
梅如雪的心又是一阵轻颤,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越来越让自己感动?
“朕找了你很久。”
“皇上有事吗?”
“朕是来告诉你,如玉和浣儿要去乌萨了,你既是如玉的妹妹,又是浣儿的嫂子,要不要去送送他们?”
梅如雪一呆,心里忽然生出强烈的不安。
此去,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景浣烟又换上了一身蓝衫,书生般潇洒磊落,扬眉,眼角微斜,笑道:“看我是不是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温如玉莞尔:“那个凤凰集湖边的‘风影’?”
景浣烟点头。
“看起来不错。只是比那时候瘦多了。”
“还不是你害的?”撒娇的样子,俏生生的可爱,“为你相思成疾。”
温如玉苦笑:“浣儿,你说话一直这么大胆么?”
景浣烟轻轻勾住他脖子,凑近他,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拂到他脸上:“在你面前,我还需要掩饰么?”
温如玉一脸尴尬,因为他已看到,景剀和梅如雪正进来,正看到这一幕。
景剀用戏谑的目光看向温如玉,而梅如雪的眼睛却有片刻的呆滞,但很快恢复平静,微微露出了笑容。
“皇兄,雪儿。”温如玉欠身。
“雪姐姐。”景浣烟微微一愣,向景剀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请她来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大度了?
温如玉默注梅如雪,眼里露出歉意,为刚才那无法解释的一幕。
而梅如雪却避开他的目光,唇边含着微笑,一如既往的宁静温柔。
“浣儿,你一个弱女子,跑到乌萨那么远的地方去,一路上有多少风尘、多少颠簸,你到时恐怕要叫苦连天了。”梅如雪摇头,有些嗔怪地看着景浣烟。
景浣烟嫣然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小妹的脾气?小妹从小就像男人一样淘气。去乌萨怕什么,就是天涯海角,玉哥哥去得,我便也去得。”
梅如雪笑,眼睛弯成两枚月芽:“你啊,当心被那个乌泰抢了去做王妃,他本来就扬言非你不娶的。这下你自己送上门去了。”戏谑的声音,笑容像一朵乍放的莲花。
景剀看着她,几乎看痴了。
而温如玉的心却在隐隐疼痛,她,是为了让他安心吧?才装作如此释然地微笑?
“大哥,你受伤才刚好,要多保重。”目光转向温如玉,淡淡的微笑,平静无痕,“我这边还有最后两颗少林小还丹,你带在身边吧,我怕…”
温如玉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如玉,朕将浣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任何伤害。你,还有天麒,你们都要平安回来。”景剀郑重地嘱托。
“皇兄放心,臣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这时,太子景渊与清寒也过来了。
“爹,娘,你们和我义父就要走了么?”清寒神情怅然。刚刚父子相认,转瞬又要分离了。
景渊也道:“我们今儿还在说,要请姑父将一身绝世武功教给我和清寒弟弟呢。这下我们要等到姑父回来了。时间会不会很久啊?”
景剀笑道:“如玉,渊儿对你崇拜极了,一心想学你的武功。只是他这个年纪,再学起来恐怕太晚了吧?”m.xiumb.com
“不会的。太子聪慧过人,臣一定尽心教他。天麒和江二弟应该已经在过来了,我们要走了。”
“爹,保重。孩儿等你回来。”清寒拉住温如玉的手,眼里有太多不舍。
温如玉拍拍他的肩:“放心,爹一定平安回来。”
“如玉,”景剀叫住他,神情郑重,“如果,乌泰以你徒弟和江天雷的性命要挟,让你留在乌萨,你该怎么办?”
温如玉沉吟道:“从洛臣相的行事来看,乌泰不会是那样的人。”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将他们俩抓去乌萨?”
温如玉心道,他可能是想让父亲劝自己归心吧?只是他不能提父亲两字,只能道:“但洛臣相说过会善待他们的。臣相信她不会言而无信。如果……真的到那种地步,臣便与乌泰拼个鱼死网破。”
众人神情一凛。
“不,如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景剀道,“朕还没有补偿你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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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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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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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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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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