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治没干过什么活,力气不大,要抱起父亲去洗澡然后再抱回,这是个力气活,他不愿意干,臭着脸给余平洗干净,把衣裳丢给他,让他自己穿,余平默默自己穿好,道:“回去吧。”余治不动,余平再催,他怒道:“催什么催?歇一会儿不行啊?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重量。”最后还来了一句:“也没看见你给你爹洗澡呢,一年到头就那么一次还是随便那么擦一下,我天天服侍你,你也应该知足了!”余平扑在儿子身上,要打他,嘴里骂道:“逆子!畜生!”余治冷着脸把他推在地上,转身离去,余平就在地上躺了一夜,还好是盛夏,不太冷。
翌日,王芳起身见余平躺在地上无声无息,她迈出一小步,又收回来,转身去了厨房。
谢棺昏昏沉沉起来,见余平躺在地上以为他死了,扑在他身上痛哭,余平醒来怒道:“嚎什么?还没死呢!你养的好儿子,弑父!要是冬天我早就冻死了!”谢棺只得来到儿子床前叫他把他父亲抱到里屋去,余治直接起身出门,不闻不问,只得婆媳两个把余平抬到里屋。
余治来到桂花林坐着发呆,王徇走过来道:“告诉你一个消息,小霸王死了。”
余治猛地抬头望着王徇,此时他的心情也不知如何形容,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可听到他死的消息还是有一点酸涩。
王徇继续道:“以命搏命就是如此,今日是你明日是他,就看谁脖子硬些,脑袋站得久些,对了,现在接替小霸王的人你也认识,就是胡不语,我还跟着他混,也不知什么时候脑袋也跟着搬家了,呵呵。”说完就离去,身形隐没在桂花林间。
余治疯狂地笑起来:“死了好,死了干净,都去死吧!”眼里疯狂骇人,笑过后他揉揉眼角起身回家。
人散了,桂花被风一吹也掉落在地,被人踩进泥土,再也看不见形状,看不清颜色,闻不见花香,就此与淤泥混合成一体不分你我。
王芳中午炖了一只鸡吃,给公婆送去一些,谢棺责怪儿媳心痛道:“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吃什么鸡?”王芳笑道:“是您儿子要吃。”说完转身去到厨房一个人对着锅里的鸡默默吃起来。
余治中午胃口大开,这仇人死了还有鸡吃,晚膳时他也一个盛了个干净吃掉,余平夫妻二人只得就着鸡汤吃下一碗饭。
余家就此更安静了,王芳更是一句话不说,闷头干活。
谢棺的病拖拖拉拉不见好,谢棺要儿媳给自己洗发,王芳丢下一盆水就要走,谢棺叫住他,王芳笑道:“娘,我还有很多活要干呢。”说完也不理婆婆的叫唤走了,谢棺只得洗一下停一下,磨磨蹭蹭半个时辰才算把头发洗干净了,王芳过来笑道:“看吧,娘,您自己也是可以的,往后还是您自己来吧。”谢棺想说自己来很吃力,可面对儿媳似笑非笑的表情,把嘴里的话咽回去,家里就儿媳一个人做事,也不能得罪她。
当晚,谢棺烧好水放在哪儿,叫了谢棺一声,就回房了。
往后,事情一点一滴就变了,王芳不再给他们烧水做饭,要吃自己去干,谢棺找到儿子要他管管媳妇,余治理也没理,谢棺只得回来和余平说,余平叹息:“这都是报应,你还不懂吗?余治是彻底被我们惯坏了,他从小看着我们是如何对待我父亲的,他觉得父子间就得是父亲付出,儿子享受,父亲没用就丢到一边,我们应该庆幸,他还没有把我们移到桂花林那头的土房子里去,哈哈……”谢棺扑在一旁大哭,悔不当初。
卖了庄稼的银子王芳还没有给自己,谢棺找她要,王芳笑道:“什么?要卖庄稼的银子?你凭什么要?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你以为你很辛苦出力了?呵呵,你挖一锄头叹三口气也叫干活?”
谢棺怒道:“反了天了,你娘就是这么教你做人媳妇的?哪个媳妇不是老老实实的?你是不孝,不孝可是要被人唾弃休回家的!”
王芳笑道:“是吗?我还真怕呢!你公然去找王算子算你公公什么时候去死,你都没有被治罪,我还会被治罪?哈哈,我还不孝?给你吃穿还不行?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是如何做的?几天去送一次饭送一次水?”
谢棺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不对,可儿媳一说出来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王芳冷笑:“还有啊,我娘是没有教我做人的道理,她只教给我棍棒,你要不要试试呢?哈哈……”
谢棺看着儿媳身影冷汗直流,这个儿媳是疯了不成?真是报应吗?她找到儿子说儿媳要打她,余治说:“你是要赶走她?我没意见,只要你能做饭。”谢棺一噎,这个家如今就靠儿媳操场,竟然动她不得都要受她的气?谢棺哭着数落儿子没出息,余治猛地推开她,怒道:“我是没出息,还不是你们害的!”谢棺看着眼神凶狠的儿子,觉得是如此的陌生恐怖,她浑浑噩噩回了房间。
余平见妻子哭着进来,道:“又怎么了?”
谢棺哭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的男人残废了,儿媳要打我,儿子凶我。”
余平皱眉,道:“儿媳要打你?可是你做了什么?看样子她不是那种人啊!”
谢棺捶打余平怒道:“你还帮着她!她不是那种人,那她是那种人?你就这么了解你的儿媳?是我生事乱嚼舌根?你也要骂我,我还活着干嘛呢?”
余平头疼,道:“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就说这么多,你把王芳叫进来,我问问她。”谢棺出去叫王芳,王芳顺从跟着进来。
余平仔细看了一眼王芳,比起刚刚嫁进来是有很大不同,彼时她是小心翼翼的,此时却似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道:“你婆婆说你要打她?”
王芳笑道:“公公,我哪里敢呢?我也没说过这话。”
谢棺指着王芳厉声道:“你明明就说了!”
王芳捂住耳朵,退后一步厌烦看着眼前的女人,道:“我说什么了?我说你要不要试试?你可要现在试试?”
谢棺扒着余平道:“你看看,这就是她的真面目,狠毒的女人!不配为余家媳妇,难怪你在你娘家经常挨打,原来是你恶毒,你活该!我要让治儿休了你!”
余平也皱眉看着眼前这么熟悉又陌生的儿媳,难道就因为到这个家里来才变了?
王芳撑着腰哈哈大笑,道:“我活该?我活该拿了一个鸡蛋饼子给你儿子吃被打?我活该要嫁给你儿子还要倒贴嫁妆?我活该到你家来受罪?我活该服侍你们一家三口?我活该识人不明嫁给一个废物?我活该!”她走到床前,指着夫妻俩道:“那你们呢?你们不活该,你们是报应,有其父必有其子,哈哈。”
谢棺起身推开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王芳被推后一步,她阴沉沉看着自己的婆婆,上前一步推倒谢棺,夫妻二人摔成一团,谢棺起身与王芳打成一团,王芳毕竟年轻,轻而易举把谢棺压在地上,谢棺只得用手去抓去扯儿媳的头发,王芳吃痛,抄起一旁余平的拐杖往谢棺身上打,她眼里阴沉沉一片,似魔障了,她只觉得这拐杖打下去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她觉得每打一下,自己就快乐一分,难怪自己母亲要打自己,原来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余平靠在床上看着媳妇儿媳扭成一团,再眼睁睁看着儿媳殴打妻子,他怒喊也不见回应,只能边叫儿子边爬着去阻止,自己被拐杖打在背上生痛,人生第一次被打,居然是儿媳下的手。
余治听见里屋一片鬼哭狼嚎,起身来到里屋,只见王芳疯了似的殴打自己父母,余治走过去抢过拐杖,道:“你疯了?”
王芳轻笑道:“我是疯了,我是被逼疯的,是你是她是他还有他们,是你们所有人把我逼疯的!”她分别指着余治谢棺余平,再指着门外。
谢棺被打得很严重,她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虚弱道:“儿子,你休掉她,抓她去见官,她太狠毒了!”
余平点头道:“这种媳妇余家要不起!”
余治看着地上伤痕累累的父母,再看看疯魔了的王芳道:“你走吧。”
王芳看着余治眼睛道:“你真要我走?我走了,谁来伺候你?”
余治松动了,他本是冷心冷肺自私之人,思考一下道:“把他们扶起来,往后莫再动手了。”说完也不看父母独自出去了。
王芳笑着看着地上不敢置信的夫妻二人道:“可要我扶起你们?你也认清你们儿子了吧?往后啊,不要再来烦我,那我们就相安无事。”琇書網
谢棺挣扎起身,擦掉眼泪,把余平扶到床上,夫妻俩抱头痛哭,王芳轻笑出去,把门关上,吵死了!
五方看着王芳说不出话来,小二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道:“不要看了。”
五方拉下他的手道:“人心难测,我欠你一个条件。”
小二笑着道:“嗯,这个梦也快结束了,我们出去后再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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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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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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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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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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