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悦溪正要点头的时候,忽然想起怀中的妮妮,语气里都带了哭腔:“你们快先带我去医馆,妮妮发高烧了!”
“是。”
燕衍之自然是不敢有所迟疑的,一把抱起了已经昏过去的妮妮,跟侍卫护着萧悦溪,挤出了人群。
等到萧悦溪被护送着离开,那些围观的百姓都还不曾反应过来,一个个愣了半天,才想起来燕衍之口中的十一公主,到底是何人。
十一公主,十一公主,这不就是先前多了位七皇子,原本是十公主的萧悦溪,变成了十一公主殿下吗。
想到这里,在场众人顿时心生恐惧。
尤其是那烧饼铺的夫妇二人以及包子铺老板,生怕这位十一公主殿下会秋后算账,原本忙得停不下来的包子铺,瞬间空无一人,生怕牵连到自己了。
燕明殊迅速赶往了医馆,看到坐在床边的萧悦溪,想都没想便请罪道:“十一公主,是我们来迟了,让公主受苦了。”
萧悦溪转头看向了燕明殊,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把燕明殊扶了起来:“我没事,谢谢你们为我长途奔波。”
燕明殊便上前去替妮妮把了脉,这才点头:“这丫头没事,公主放心便可。”
听到这话,萧悦溪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又急忙拉着燕明殊的手问道:“我哥哥怎么样了?父皇有没有怪罪他?”
“二殿下尚且安全,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殿下放心。”
燕明殊弯了弯唇角:“殿下这一身衣服该换了,让阿衍留在这里照看这位姑娘,我陪殿下去客栈换身衣服。”
“好。”
萧悦溪回头看了燕衍之一眼,朝他丢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便要跟着燕明殊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萧悦溪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燕明殊都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见她如同羊癫疯发作了一般,浑身都抽搐了起来,嘴角更是渗出了些许白沫来。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无比,如同中毒了一般。
“公主,公主!”
燕明殊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捏住了萧悦溪的手腕,脸色变得更差了:“没有中毒啊,怎么会这样?”
燕衍之也急忙查看了萧悦溪的情况,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眸,下意识地看向燕明殊:“这不像是中毒,倒像是……”
“是五石散……”
燕明殊几乎是呢喃出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感觉一股子冰冷,从脚底板直直地窜了上来,浑身冰冷。
她惊得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问:“这里怎么会有五石散?她怎么会中了五石散的毒?”
五石散是治疗伤寒的药,药效的确是十分明显,可五石散会上瘾,也会中毒,一次性服用计量过多,就会中毒,而一点一点用则会上瘾。
萧悦溪这个症状,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回都督府!”
燕明殊弯腰将萧悦溪抱了起来,看到萧悦溪脸色这般痛苦,缩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她心里如同针扎一般。
……
定北王府。
萧清瑶正站在案桌前一笔一划的描绘着什么,眉眼淡淡,有了几分清幽淡雅的气质。
良久之后,她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梢,轻声开了口:“你这次来,是想挤兑我,还是想逼我跟你一起害人?”
“呵!”
容轲这才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着了一身雅致的青白色长袍,唯独领子处绣了一点花纹,是陆灵最爱的样式。
即便这身长袍未曾绣上过多的纹路,却也是衬得容轲身姿俊秀雅致,迢迢君子颜如玉,人间未得几回见。
“我在你心里,总是这般不堪的。”
容轲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将长腿翘在了桌面上,那姿态瞧着张扬得很,跟他这身衣袍,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男人挑着凤眸幽幽地看向萧清瑶,话语浅淡:“我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想来看看你,你能不能别这么嫌弃我?”
“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有什么可看的。”
萧清瑶凉薄的笑了笑:“若你是想来同我叙旧的话,便没有这个必要了,那些往事,提起来也是伤心事。”
那些伤心事让她这辈子,都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之中,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些许释然,怎会愿意再提起?
萧清瑶始终未曾抬头看容轲一眼,专心描绘着手里的画作,画中人已经有了轮廓,赫然是谢君楼和燕明殊的模样。
听说他们六月六便要大婚了,这是她,送给他们的新婚贺礼!
“此处怎会有血腥味?”
容轲淡淡地扫了萧清瑶一眼,闻到了空气里漂浮着十分浅淡的血腥味,这味道被屋内的熏香盖住,却也因此,产生了另一种味道。
男人嗅觉灵敏,一下子就闻出这是血腥味,他狐疑的看了萧清瑶几眼,见她脸色比寻常时候更苍白,他心里惊了一下。
容轲倏然站起身来,看向了萧清瑶笔下的画作,这一看,男人的眼眸倏然瞪大了来,不可思议地呢喃:“以血作画?”琇書蛧
画中的谢君楼一身艳色衣衫,那鲜红夺目无比,上面的鲜血味道更是浓郁,容轲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人血呢!
容轲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气急攻心,他只能劈头盖脸的责骂萧清瑶:“萧清瑶,你是疯了不成?明明身中绝情蛊和子母蛊,体质羸弱,蛊虫发作时心痛难忍,你竟然还取自己的血作画,你这是想魂断长安城?”
“你真是气死我!”
容轲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慌乱得不行了,平生第一次被萧清瑶这个行为,气得嘴唇和身体都在发抖。
他嘴上是说着不在乎萧清瑶,甚至扬言和她一刀两断,可什么时候,真的和萧清瑶断绝关系了。
可萧清瑶呢,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以萧清瑶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只怕是没几年日子了,如今又放了这么多血,损伤自身气血,身体更是极差!
怪不得他刚才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原来,萧清瑶是想以药味和熏香,去掩盖这血腥味。
容轲只要一想到萧清瑶为谢君楼所做的一切,心里就十分恼火,早知道萧清瑶会陷得这么深,他早该了结她的。
省得萧清瑶堕落得这么深。
她骄傲了半辈子,却为了一个男人,舍弃自己所有的尊严,容轲心疼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清瑶却是丝毫不理会容轲的恼火,他越是气恼,她就越是寡淡,认真的去刻画画中人的轮廓和五官。
“够了,我不允许你再画下去!”
容轲被萧清瑶的淡然气得不轻,抬手就要去撕扯萧清瑶的画作。
而就在这个时候,萧清瑶倏然抬起头来,冷冷淡淡地说:“你撕吧,你撕,我便继续画,继续放血,直到我体内的鲜血彻底干涸为止!”
“……”
这般冷漠无情、毫无起伏的一句话,让容轲已经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就僵硬住了,放不下,也伸不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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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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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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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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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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