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麟躲在皇帝的身后,就是不肯出来。
舞阳公主笑道:“小孩子认生,别逼他,以后熟了就好了。”
皇帝看着她,“麟儿认生,公主认生么?”
舞阳公主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我又不是孩子。”
她说得模棱两可,不是皇帝想要的答案,他在一旁仔细观察,舞阳公主虽然不和孩子接触,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孩子身上,那目光中隐约有温暖的意味,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墨容麟却突然端了杯什么东西朝舞阳公主走去。
皇帝心思一动,紧紧盯着孩子,见他到了舞阳公主面前,将那杯子递给她,舞阳公主刚要接,他却突然撒手,杯里的东西全倒在公主的身上,是奶黄的膏子。
瑞太后哎哟一声:“瞧这孩子,快看看烫着了没有?”
一旁的荣嬷嬷答,“老佛爷别担心,那本是凉的,烫不着太子殿下的。”
瑞太后便笑,“哀家就说这孩子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都明白,他知道公主是他的母后,这是讨好公主呢,可惜手没拿稳,倒弄脏了公主的衣裳。”
舞阳公主笑道:“他有这份心便是好的,老佛爷,皇上,我得去换身衣裳,失陪了。”说完,微微蹲了个福便往后面去了。
皇帝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墨容麟,见他朝舞阳公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还呲了呲牙,那样子活脱脱象足了白千帆,可他的娘亲……他在心里叹气,却已经不象她自己了。
墨容麟一抬眼,见皇帝正看着自己,忙垂下眼,做出一副委屈的小可怜样,好象刚才那个恶作剧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帝忍不住哑笑,把他拉到腿上抱着,问他,“麟儿,你喜欢她么?”
墨容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瑞太后便说,“别这么问孩子,他会不好意思的。”
回去的路上,皇帝问郝平贯,“你说,太子为什么要把奶膏倒在公主的身上?”
郝平贯躬着身子,恭谨的答,“奴才想,太子殿下一定是不小心的,就象太后老佛爷说的,太子殿下知道公主是他的母后,他在讨好公主。”
皇帝扯着嘴角笑了,在他看来,墨容麟就是故意的,所以他才会对公主翻白眼和呲牙,明显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知道她是自己的生母,还是因为……
皇帝坐在辇上,望着前方,目光悠长,久久的出神。郝平贯呵着身子跟在边上,不时偷偷看他一眼,皇帝的心思难揣测,小太子的心思也难揣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那是故意的,可为什么呢,难道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娘亲,怨她把自己抛下,所以故意针对她?m.χIùmЬ.CǒM
修元霜在宫里坐立不安,皇帝把太子接去慈安宫,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里的不安在扩大,她早就决定不活夫君,活孩子,可如果谁把墨容麟从她身边夺走,那她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她是真的喜欢墨容麟,尽管他是白千帆生的,但长得和墨容澉一模一样,她一见他就高兴,把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他身上,既严厉又慈爱,如今的墨容麟除了不会说话,其他方面比同龄孩子表现得都要优秀。还不到三岁,已经会握笔写字,画画,尤其拼图玩得好,修元霜送他那块东越的拼图,他闭着眼睛都能拼出来,内务府根据他的喜好,做了更复杂的拼图给他玩,不但有东越,还加进了周边一些国家的区域,他很喜欢,每天可以坐在地上,安静的玩上半天。
正焦急,见黄有道将墨容麟送回来,她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下来,但她是感情不外露的人,哪怕心里高兴,脸上也只是淡然的笑了笑,说,“殿下回来了。”
没多时,秋纹那个包打听便把慈安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笑着说,“主子,您对太子殿下的心没有白费,除了您,他谁也不认,那位公主长得象他娘亲又怎么样,在殿下眼里,您才是他的母妃。”
修元霜心里也很欣慰,虽然她不知道墨容麟为什么要那样做,但很明显,他不喜欢舞阳公主,对不喜欢的人,他才会捉弄她。
翌日便是中秋,天气不错,郝平贯刚从殿里出来,看到一个太监匆匆过来,走到他跟前打了个千儿,“儿子给干爹请安。”
郝平贯笑哈哈的道:“你今儿个来得早,皇上刚起,等会子再进去。”
常贵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儿子特意来得早,想跟干爹碰个面,把这个给您。”
郝平贯问,“这是什么?”
“前些日子听说干爹腰疼,儿子按着老家的方子调的药膏,您试试,一准有效。”
郝平贯哟了一声,“我就那么一说,你倒惦记上了,真是有心了。你的心意干爹收了,弄这些忒麻烦,以后别弄了。”
“不麻烦,要不是干爹那回把我从李贵人那里要走,指不定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呢,这份恩情,儿子永远记在心里。”
“举手之劳罢了,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快进去吧,别耽误皇上早朝。”
“是,儿子先进去了,干爹慢走。”常贵又行了个礼,这才脚步轻快的进去。
郝平贯看着他的背影,欣慰的笑了,宫里的大太监有收干儿子的习俗,他是御前大总管,自然是一等一尊贵,想拜到他门下的小太监不计其数,他一个都没看上眼,就那回从李贵人手里要走了常贵,反而结了缘,常贵虽然是个太监,却长得相貌堂堂,身材也高大,有这么个干儿子,他也觉得脸上有面子,总比那些常年腰背挺不直的强。
把常贵要过来,才发现他梳得一手好头,于是推荐给皇帝,皇帝让他试过一次,也甚为满意,于是常贵便到御前做了皇帝的梳头太监。
常贵进了门,月桂刚伺侯皇帝洗漱完毕,皇帝往妆台前一坐,月桂便朝他打了个手势,常贵悄没声息走过去,轻声说,“皇上,奴才替您梳头了。”
皇帝唔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
常贵虽然长得高大,手指却极为灵巧,一丝一绺的头发被他编成辩子压在玉冠下,束冠的时侯也是极轻巧,皇帝丝毫没察觉,冠便戴上去了。他梳头又快又好,完事后把皇帝的碎发一一捡起来放进一个黑色丝绒袋里,那是要拿去焚烧的。以免心怀不轨的人拿了去做对皇帝不利的事。
他把东西收拾好,行了个礼,又悄声退了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月桂对他印象不错,笑着对皇帝道:“这个常贵倒比之前的陶太监好,做事又快又利索,还不罗嗦。”
皇帝说,“可惜是个太监,朕看他长得相貌堂堂,个子也高大,不然配你正好。”
月桂脸一红,扭身出去了,她怎么觉得舞阳公主一进宫,皇帝就活泛起来了,冷不丁还同他们开起玩笑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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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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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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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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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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