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呢,自己奔波在崇山峻岭之间,她呢,在华清宫享受着歌舞升平。听着长安传来的消息。皇帝对贵妃越发宠爱了。竟然是时时刻刻离不开,连着批阅公文见大臣,皇帝都要带着贵妃在身边。
长安城那场爆炸案,李瑁知道这一定和钱广润有关系。根据各方的表现来看,钱广润应该是平安无事,而且见到了杨玉环。那么就代表着皇帝知道了一切。自己押解的这些犯人只怕是还盼着有人能来救他们呢。殊不知他们是被牺牲掉的第一批牺牲品。
赵义拿着一件披风披在礼貌的肩膀上:“郎君,天气凉了,小心身体!明天就能到长安了,总算是能安心的歇一歇。这一路上真是千辛万苦的,我怎么觉得比当初在西域还艰难呢。”赵义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有些感慨的说:“郎君离开长安的时候,郎君的府邸还没修建好呢。他们说府邸已经完工了,那处湖边赏雪的临水轩厅,郎君回去了,正好能临窗赏雪。”
李瑁想起来当初自己设计这个临水轩厅的时候,下意识的按着杨玉环的喜好做的。现在,只怕他们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美羊羊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是什么反应呢,她是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气的暴跳如雷?
“郎君,外面有人来了!”一个侍卫样子的人进来,会是谁冒雪来这里呢,要知道蓝田驿站离着长安还远着呢。这风大雪大,山路难走,会是谁呢?一个鲜红色的身影闪进来。接着是杨钊朗朗的报名声。原来是杨钊来了!
看着恭敬地站在门外,对着自己一躬到底的样子,李瑁忽然有点想笑。当初杨钊对自己这个王爷可是不怎么放在眼里呢。不对,大概在杨钊看来,这些皇亲国戚,他最看不上眼的便是自己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杨钊看来,他就应该任由着别人耻笑,安分的躲起来苟延残喘。每次杨钊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可怜叫花子。
谁知风水沦落转,没想到杨钊也有在自己面前恭顺谦卑的一天。李瑁冷冷的看着杨钊,也不抬眼:“是杨侍郎啊,你如今是长安炽手可热的大红人,你的礼我可是受不起啊。你们赶紧扶着杨公进来。这里房屋简陋,有什么话杨公还是赶紧说吧。”
杨钊当头碰个软钉子,他强忍着怒气,对着李瑁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殿下这是哪里话,杨某出身贫寒,幼年失孤,尝尽了人间冷暖。我今天来是两件事,第一是亲自和殿下一起押送相关人犯;还有就是,”杨钊看看李瑁,满脸堆笑的说:“来看望殿下。”说着几个仆人拿着食盒,抬着酒上来,杨钊笑着说:“这个天气,围炉赏雪,怎么能没有酒呢。若是殿下不嫌弃,杨某愿意和殿下共饮几杯。杨某有些话想和殿下说。”
李瑁心里冷笑一声,真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杨钊这是来探底了。
“也好,我不过是个闲王罢了,也没什么才德之名,能够得杨侍郎的青眼也是我的荣幸啊。今天晚上这雪不会小了,旅途孤寂,能有个人喝酒谈话也是一桩美事。”说着李瑁拍拍手,几个侍卫上来,就在驿站的正堂上调摆桌案,碳炉烧的热热的,刚刚打扫的院子已经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杨钊还担心李瑁不给自己面子,直接把自己轰出去。等着喝了三杯之后,杨钊转转眼珠子,对着李瑁说:“枯坐无趣,要是能有歌舞音乐助兴就好了。今天巧得很,我在路上遇见了平康坊几位小娘子,她们都是顶尖的歌姬,人人都有绝活。不如叫她们来歌舞助兴好了。”说着杨钊做个手势,立刻一阵音乐声响起,几个艳妆的歌姬进来。
原来在东边的廊檐下一些乐伎正在演奏音乐。还真是有备而来,美酒美女,接下来应该是什么?李瑁慵懒的靠在凭几上,漫不经心的扫一眼那几个歌姬:“看起来还不错,就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还是杨侍郎会享受,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有这样的美酒佳肴,还有歌姬佐酒。我可要沉醉在温柔乡了。”
杨钊一直担心自己的糖衣炮弹没用处,谁知李瑁立刻上钩了,一上来就把诱饵给吞进去了。杨钊立刻对着那几个歌姬说:“你们要好好的服侍殿下,殿下精通音律,你们可不要想着敷衍了事。要是服侍的好,我每个人赏赐你们十匹锦缎。要是服侍的不好,我发配你们去做军妓!”
那些歌姬听着杨钊的话,都露出来战战兢兢的神色,连声说不敢。李瑁的眼光全落在几个歌姬身上,喝住了杨钊:“你吓唬她们做什么?这些美人,你不说怜香惜玉,怎么还这么粗鲁呢。我难道是那种挑剔刻薄的人吗?”
说着李瑁对着一个穿着红色半臂,宝蓝色裙子的女子身勾勾手指,那个女子立刻到了李瑁面前,先是微微一蹲身,福了福:“郎君万福,奴家小字瑛娘。有幸服侍殿下,是瑛娘的福气。”
李瑁轻佻的说:“什么有幸没幸的,能在这里遇见就是缘分。你擅长什么,是哪一家的小娘子?”
看着瑛娘跟着李瑁撒娇弄痴,杨钊松口气,一时间堂上莺歌燕舞,一片歌舞升平得景象。
杨钊眼看着李瑁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把话题转到正事上。还真是个风流皇子,难怪娘子最后和寿王殿下分开了。人不可貌相,平常李瑁看起来是个老实的有些腼腆的人。谁知他竟然有这么放荡不羁的一面。看着李瑁轻易地就把几个歌姬逗得花枝乱颤,咯咯笑的脸上的脂粉都要掉下来了。原来你是这样的寿王啊,难怪娘子不喜欢。
可是自己想套的话,竟然没机会问出来!杨钊本想着去探听下李瑁的口风,看那些官员到底说了些什么,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境地。羹要紧的是看看风向,寿王是趁机树立威信,干掉了江南几十名官员,牵连了朝中的宰相,这不是最好安插自己人的机会吗?或者是寿王是想要争夺太子之位,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到了现在不仅是杨钊就是李林甫这个老狐狸也不知道李瑁到底要做什么。杨钊本想着酒后吐真言,因此特别带着美酒佳肴,带着平康坊几位当红的花魁娘子,想着美人加上美酒肯定能叫李瑁的警惕化为乌有。那个时候或者和李瑁攀关系,或者探听消息都是可以的。
谁知事情根本没按着自己的计划发展下去,看着寿王跟着一群歌姬们喝酒说笑,或高谈阔论,杨钊根本插不上嘴。这会李瑁干脆和瑛娘跳舞,剩下的人不是唱歌就是拿着檀板打拍子助兴。杨钊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了。
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杨钊心里暗自着急,干脆对着那些歌姬们做个手势,那些女子立刻会意,纷纷告退出去了。李瑁有些晕乎乎的,歪歪斜斜的靠在凭几上,有些口齿不清的说:“怎么都走了,你刚才那支塞外曲节奏似乎不对。这里要修改下!”
杨钊收敛了笑容,端着酒杯凑到了李瑁身边:“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呢。殿下,还是饮了这一杯酒就休息吧。等着到了长安,还有很多事情呢。圣人之道了殿下到江南用雷霆手段,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多年的官场弊政,肯定会很欣慰的。现在东宫空虚,陛下皇子虽然众多,但是仔细论起来不管是出身还是才能,唯有殿下能胜任——”杨钊的话没说完,李瑁伸手抓过来杨钊手上的酒杯,一股脑的灌进去。
“呸——这是什么东西。来人,我要喝茶,口渴了!”李瑁喝了一口,狠狠地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吐了杨钊一脸一身。被突如其来的酒和口水混合物袭击,杨钊猝不及防,被喷了一头一脸。
外面赵义听见李瑁的声音忙着进来,一看杨钊狼狈的样子忙着叫起来:“哎呀呀,郎君喝醉了,杨侍郎你这是怎么了?我们郎君喝醉冒犯了侍郎了。你们快点拿水来,请杨侍郎到东厢房换衣裳洗脸。”说着几个仆人上前,一起簇拥着的杨钊脚不点地的出去了。
赵义端着被温热的茶水到了李瑁面前:“郎君和点水吧!”
李瑁趴在个软垫上,哼哼唧唧的,听着赵义的话坐起身来,脸上没一点醉意,反而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眼里都是嘲讽和清冷:“这个杨钊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外面看着华丽,里面一肚子的草。他想套我的话,我干脆是将计就计,反正他扔什么我接什么。”杨钊给他送糖衣炮弹,李瑁想起来美羊羊的话,糖衣吃掉,炮弹还回去。
“郎君没醉啊,郎君以前酒量不怎么好,现在倒是练出来了。那些歌姬都安置好了,还有跟着杨钊来的人也都安顿好了。郎君放心,他们的房舍都很暖和,马匹的草料也充足。我叫侍卫们都悄悄地看着他们。那些人都在最西边的院子里面。罪犯都在这边后堂上。只要那些人想要私下接触罪犯,我们就能立刻知道。”赵义拿着毛巾给李瑁擦脸。
李瑁站起来推开窗子,呼啸的冷风夹杂着雪花冲进来,李瑁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的说:“真是风大雪紧,到了长安只怕是还有更雄险的事情等着我们呢。”
赵义担心的拿着一件披风给李瑁披上:“小心受寒,郎君还要保重身体。”
李瑁看着身上的披风,他忽然想起这个披风还是当年美羊羊做王妃的时候,叫人做的呢。他叹息一声,对着赵义说:“怎么把这件找出来了,还是收起来吧。我难道连着一件御寒的衣裳都没了?这些年你们是怎么服侍的?”
赵义看清楚那件披风,忙着说:“这些年郎君一直在外面,当初在岭南的时候,那边天气热根本不用这些。这些冬衣都放在了长安没带去。后来在海上更别提了,那种地方,热的恨不得想把身上的皮剥下来才解恨呢。后来到了大食,自然是穿他们当地的衣裳。这一路上倒腾下来,以前随身带着的衣物多数是不能穿了。这都是奴婢们疏忽了。不过郎君这些事情是要个人专门打点了。”
李瑁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也忍不住叹息一声:“那个时候只想着如何能活命,那里还顾得上这个。看样子我是需要个王妃来打点内务了。成家立业嘛,我连个家都没有,怎么叫人相信,我是个有担当的人呢。你说哪家的闺秀好呢?”
赵义愣了下,半天才缓缓地说:“哪家的闺秀都赶不上娘子——郎君只需要选个家世良好,性格温柔贤淑的女子就很好了。新王妃的家世也不用太好,只要知书识礼,知道分寸就很好了。”
李瑁没想到赵义会这么直白,他愣了下,笑起来:“你这个鬼头,怎么一副过来人的嘴脸?不过想想,你说的也对。”李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阴沉的对赵义说:“以后不要再提娘子了。省的招惹出来不必要的是非。”
赵义听了李瑁的话有些不甘心的说:“可是这些年郎君还是没有忘记娘子。郎君平日时常对我说往日不可追,过去的就过去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后悔。与其做而叹息,不如奋起直追。但是奴婢这些年冷眼看着,郎君可一直没忘记以前的事情呢。奴婢早就想劝郎君了。现在名分已定,贵妃娘娘得了皇子,不管郎君做什么都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李瑁被赵义说中了心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好了,你整天唠唠叨叨的,那天惹毛了我,看我赶你到庄子上种地去!我累了,要歇息了!”
华清宫,李隆基正看一个名单样子的东西,杨玉环则是哄着青鸾喝水,青鸾忽闪着大眼睛,喝一口水,就要抬眼看看杨玉环。仿佛要确认一下杨玉环在自己身边才肯喝。“娘子真是越来越有母亲的样子了。青鸾这个小东西,朕整天哄着你,怎么你却只知道要阿娘呢。”李隆基过来,伸手把孩子抱起来,接过来杨玉环手上的勺子给青鸾喂水喝。
“十八就要回来了,朕想把十八的婚事完成。你看这几家的女孩子如何?”李隆基拿着下巴点点那张名单。杨玉环心里稍微一刺,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也是,算起来十八的年纪不小了,再这么下去可要蹉跎了岁月了。民间百姓之家,哪有儿子这么大了还没成亲的。”琇書蛧
话一出口,杨玉环顿时觉得失言了,她忙着拿起来那份名单看起来,看样子皇帝还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看着上面那些出身氏族的名门女子,杨玉环嘴里有些发苦。她开始嫉妒起来这些女人了。她们凭什么就能和小寿在一起。她们永远也不会理解小寿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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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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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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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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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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