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听喜出望外,转头对王夫人道:“你瞧瞧,宝玉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不像原来只一味地任性。”
王夫人也倍感欣慰,忙拉过宝玉的手,叮嘱道:“我的儿,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回头让人好好收拾收拾,把你想带的都带过去,袭人晴雯这些个大丫鬟也都跟过去,你没有不习惯的。”
宝玉点头称“是”,竟连句反驳的话也没说,便借口还要上学,头也不回地走了。
宝玉走后,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回不过味来,只有湘云若有所思地看了黛玉一眼,被黛玉若无其事地躲过了。
众位姑娘们簇拥着重获新生的迎春走后,贾母对贾赦道:“我听说孙绍祖出事后,那什么石呆子的近亲也找不到踪影了,所以你那档子糟心事也草草结案了?”
贾赦忙道:“是,儿子不孝,给母亲丢脸了。”
贾母冷笑道:“你知道丢脸就好,我还以为你在官场混迹多年,摆平这么点子小事易于反掌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借了人家北静王的手!”
贾赦吃了一惊:“此事是北静王在暗中相助?儿子原本还嘀咕呢,到底是什么人暗中施了援手呢?没想到竟是他!”
贾母道:“是不是他,眼下还没个准信儿,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依我说,迎丫头经过这一遭,声誉上多少有了些损失,不如趁此机会把她给了北静王吧,也算是还了人家一个恩情。你们觉得如何?”
贾赦听了眼睛一亮,喜道:“母亲这个主意甚好,迎丫头若跟了北静王,虽说当不了正妃,也比一般官宦人家有脸面些,还是母亲打算得周到!”
邢夫人也笑道:“母亲打算得好。那北静王虽说有正妃,可却是个病病歪歪的,迎丫头若是争气些,过去添个一儿半女的,将来扶正做个继室王妃也不是没可能……”
“行了,你们不反对就好。”贾母不耐烦听她这着三不着两的聒噪,只叮嘱道,“此事目前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先跟你们通个气儿,等我派人去王府提提,若是应了大家都好,若是不应,咱们再给她物色其他人家。到时,仍旧不用你们操心,只管先替她备些嫁妆即可!”说完,挥挥手让两人退下了。
这边贾母安排人自去北静王府不提,只说黛玉。
因为昨儿提前收到了那张字条,所以今儿孙家来退婚一事倒也算在意料之中。所以打贾母处一回来,黛玉便立即找了个借口让紫鹃又出了趟府门,并叮嘱她一定亲手把画儿交给朱瑛。
紫鹃仍旧找到张嬷嬷,先是塞了二两银子,又熟门熟路地扮成小子模样,径直来到了东市朱瑛的书摊前。
说来也巧,今儿朱瑛心情好,一大早就来了,这会子正同一个棋艺颇佳的学子下棋。两人旁边围了一圈人,个个撸胳膊挽袖子跟着叫好起哄。
紫鹃一看时机不对,刚想找个地方猫一会儿,待人少了再来,不想却被眼尖的吉祥一眼瞅见了,急忙把她拦住,并把朱瑛叫了出来。
朱瑛那盘棋正下在关键处,冷不丁被人打扰很是不爽。可抬头一瞧却是紫鹃,登时转怒为喜,忙问:“姑娘是来还书的?”
紫鹃摇摇头,将一直抱在手中的画轴递了过去,恭恭敬敬道:“紫鹃奉我家姑娘之命前来给朱爷送谢仪,多谢朱爷鼎力相助,我家二姑娘才会虎口脱险。”
“谢仪?呵——”朱瑛无声地笑了,连句客气话也没说便接在了手中。
嗯,他倒要瞧瞧,这丫头拿什么来谢他!
随着层层包裹被打开,露出了里面一轴已经发黄的画纸,朱瑛顿时愣住了。
原来她也喜欢收藏前人画作吗?
再打开细瞧时,越发惊喜起来。这……这就是马远的《独钓寒江雪》真迹?!亏他天南地北地寻了这么久,真迹原来在她手里!
这时,紫鹃在一旁适时地解释道:“这是我家姑娘千里迢迢打南边带过来的,是姑娘的父亲林大人生前的最爱,姑娘觉得朱爷或许会喜欢……”
喜欢!何止是喜欢这么简单,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啊!!
朱瑛尽力掩饰着激动的心情,又重新把画卷好,方对紫鹃道:“多谢你家姑娘的谢仪,朱某厚着脸皮收下了!只是这礼物太过贵重,朱某受之有愧,所以也要备份回礼与你家姑娘……”
“朱爷不必客气!”紫鹃忙拒绝道,“我家姑娘说了,此事着实让朱爷为难了,她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奉上这幅画作为谢仪,承蒙朱爷喜欢,她从此也可心安理得一些。至于回礼,实在没必要了,她也不会再收。”说完,蹲身行个礼,转身就要走。
朱瑛一看急了,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她道:“紫鹃姑娘先别急着走,容朱某把话说完。”
说到这里,忙把吉祥唤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吉祥会意,转身急匆匆去了。
朱瑛这才又道:“既然你家姑娘不愿要回礼,朱某必不勉强。只是朱某新近作了一幅画,看来看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又苦于找寻不出原因。所以,想请你家姑娘替我参详参详。——当然,此画不是送与你家姑娘的,请她不必心有负担,等你下次来还书时,带着姑娘的指点再送还给我即可。”
“这……”紫鹃着实为难了。要说这不合礼数吧,可人家没说送,只是虚心请教,自个儿不好替黛玉做主推辞。可若是做主应下了,万一黛玉嫌她多事,自个儿岂不两头不落好?
这时,朱瑛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遂微笑道:“怎么,紫鹃姑娘害怕我这幅画有猫腻?呵呵,你放心,朱某一向行事光明磊落,若是真有什么过份的想法,定会光明正大地提出来,而不会这般遮遮掩掩。朱某这样说,紫鹃姑娘可放心了?”
朱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紫鹃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无奈之下,只得点头答应了。但紫鹃也是个细心的,没忘了给黛玉留了一步退路,遂道:“朱爷的画,我可以拿给姑娘瞧瞧;只是我家姑娘于书画上见识粗浅,怕也给不了朱爷什么好的建议,到时朱爷别失望就行。”琇書蛧
朱瑛一笑:“那是自然。只要紫鹃姑娘将画带到,朱某已然感激不尽了。”
说完,又让紫鹃一等,他则回到书案上写了一张字条儿递给她道:“下次若是在东市寻不到我,可到这里寻我。只要报上你家姑娘的姓氏,门上之人必会放行的。”
紫鹃伸手接过来,粗略看了看,暗道此人当真狡猾,之前给他家姑娘的字条儿是一笔一画的小楷,给自个儿瞧的这张竟是龙飞凤舞的狂草,害她一个字也不识得。
如此腹诽之后,不得不塞到了袖子里。恰在这时,吉祥也打马回来了。
朱瑛上前接了画卷递给紫鹃道:“此画仅此一幅,请姑娘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家姑娘,朱某拜托了!”说完,也不分尊卑,竟给紫鹃施了一礼。
紫鹃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一边,也给朱瑛回了一礼,这才一溜小跑地走远了。
紫鹃走后,吉祥忍不住嘀咕道:“爷,那位林姑娘,果真能从一幅画中明白爷的一片真心吗?”
朱瑛一脸坚定道:“能!——当然,若是不能,我就再画一幅,直到她能为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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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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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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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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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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