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之际,外面忽然下起雨来,噼噼啪啪的雨落在屋檐上,却似落在身上,又冷又热。
她那最后的疑问,大抵是踩着身为男子的尊严与痛处,让他整夜就像中了毒般没完没了。
她是他的药。
刚开始他的动作还是极致地温柔与极致地怜惜,为护着不让她碰着磕着,他的一手就垫在她的头顶之上,不让她来回撞到床头,只撞在他的手上。那砰砰砰不断的声音,她听着都觉得痛,而他像是感觉不到。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也并未影响到他。倒是她忍受不住,扒拉着被子咬住,尽量不让自己作声。
只是有的声音,并不是想要忍就能忍住的,便是被被子掩盖了部分,外边的风雨声又掩盖了部分,该听的不该听的他全都能听见。尤其是今夜,他甚至更耳清目明,她每一声急促的呼吸,每一次她仰着脖颈忍住那都要溢出喉咙的声音……
他都能听到。
那么好听。
到了后来,他更不管不顾,将两副被褥都堆到床头的位置……
她终于深深地陷入那大团大团的被褥中,与雷雨共沉沦。
没有人讨饶,只是单凭着互相间动作体力的较量与支撑。
推拒与拉扯,极致暧、昧的亲密。
她便是赵国至高无上的帝王,于此事上也无任何优势。况且她亲口说的,在这里没有规矩,只有彼此。
她与他着实相差悬殊。
越是拖着受着,她就越是受不了。
雨下雨止,雨停雨下……
直到外头的宫女们敲了殿门,赵棠才回过神来,该上朝了。
春宵苦短,她居然就这么一夜没睡。
好累。
上方的这人,还却精神奕奕,动作姿势充满压迫与不满。
宫女们不敢进来,赵棠勉强喘了口气,道:“命王通、传朕口谕……”
他还看着她,赵棠只好也看着他,抬手无力地抚过他的眉眼:“今日朕不上朝,百官有事可先上奏,无事就先回去。令张次辅像往常那般,于南书斋处理折子。”
吩咐完最后她都没有让宫女们进来,而是让她们准备些吃的放在窗台上。
寝殿很空旷很大,汤池就在不远,赵棠被陈淮汜抱着洗去周身的疲惫。
不过在那里,他也没放过她,她更累了。
从汤池里出来,她已是昏昏欲睡,却被他哄着吃完早膳后,才允许上榻休息。
赵棠一觉睡至午后,外头已经没有下雨了。
凌乱的被褥不知何时被他换了新的,旧的都卷起堆在殿门之后。
陈淮汜就坐在不远的圈椅上,似在看什么书信。
腰酸腿软,各处淤青处被上了药,身上的衣裳勉强算是整齐……
经了这一夜,她由姑娘成为了女人。
有什么变了,但很多东西还不会变。
赵棠起身让自己在床边坐好,她还记得他昨晚说的话,所以便问:“说吧,你要做什么事?”
“我要取一人的性命。”
明明天已经转暖了,但偶尔赵棠会觉得冷。像此时此刻,她的声音都变轻了:“谁?因为什么。”
陈淮汜将手上的书信折叠好,才起身向她走来。他边走边将书信放回袖间:“陛下猜会是谁?”
他已经坐在她的身旁,在她的寝殿那么久,他的身上都是沉柏香的味道。
猜能猜到谁呢?赵棠摇头:“是我认识的人?还是我亲密的人?”
她每一个问,她都能在他的脸上得到答案。
那到底是谁,赵棠缓缓攥起拳:“若是我的人,没有足够能说服我的理由,你谁都不能动。”
我的人。
这赵国,不都是她的人?
“那人抓了金日升,为他回到匈奴后造势。后来勾结匈奴毒杀步山河,又令金日升在我去西北后,务必将我杀死。”不只是她在观察,陈淮汜也在观察,“这样,我能动他了?”
可以了,便是杀步山河这一件,就足够了。
放金日升回去,起码是威胁单于必。可杀步山河她绝不能容忍,居然勾结匈奴杀她的功臣。
那个曾经为国而斗的大将军,浴血奋战护着赵国的边境,怎能被小人所害?
就那么无数个瞬间,赵棠想过很多人,不免切齿:“是谁?”
此时,他才道:“赵桓。”
赵桓!那刚刚在脑海中一掠而过的人,又重新被她拾出来了:“你有什么证据?”xiumb.com
凡事都要证据,既他说是赵桓,那他必然有他的证据。
“我把金日升抓回来了……他几月前被人下毒时还在皇城,回去后得吃赵桓定期命人给他的解药。”陈淮汜被困沙漠,双方人马一通厮杀。金日升有备而来,西北军的卫队便是再骁勇,也不能一人敌数十之多。只是金日升不料那日风沙袭天,他那些昆仑奴更被风沙卷走大半。为了活命,双方便进行了短暂的合作。
合作过后,旁人不留,只将那慌不择言的金日升留着。
一直以来,赵桓给他的药是解药,又是毒药。为了活命,金日升必须按赵桓说的去做。
久困沙漠不得解药,金日升几乎要疯了,陈淮汜便命人将他劈晕,醒一次劈一次。
本来离开沙漠就要回西北军,但赵桓来了,派的人在沙漠中细找细究,看来是要找他。
见此,陈淮汜便决定不回西北军,绕路回皇城。
这些时日,赵桓的底被抄了个遍,金日升说的都能找到相应的蛛丝马迹对上。
“陛下可以令人再去查,只是要见金日升,需得出宫。”
迄今为止,赵棠还无法想象赵桓的所作所为,他做这么多,费心周折设局,是要杀了陈淮汜?亦或者要覆灭整个赵国?
居然勾连匈奴,威胁金日升……他就不怕阴沟里翻船,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一样是姓赵,赵棠唯一能想到他的目的,就是无极殿上的那个位置。
可焉知,赵桓脑子里在想什么。
“陛下要见?”
“不,我不见,”她迫切地只想问赵桓,“我只要求一事,完全控制赵桓以后,在你杀他之前,将他带到我这里。”
陈淮汜离开后,赵棠才令人进来。
用过午膳后,她乘步辇去南书斋。
这大概是赵棠称帝以来,初次这么没来由地,而且突然地没有来上朝。
看折子时,她脸色都是惨白的。
赵棠状态那么不好,张培元不得不上前去问她:“陛下身体哪里不适?臣命人传太医。”
脑子里本想着金日升赵桓跟步山河,被张培元那么问,赵棠也没拒绝他要令太医来的提议。
今日折子看得早,还不到晚膳的时辰就处理完毕。各大人与先生们陆续出去,凌太医才进来为赵棠诊脉。
三天两头地诊脉,凌太医的言语都差不多。不过他在望的时候,还是留意到了女帝的异样。
这个异样就不必当着张培元说了,凌太医咳了几声:“张大人,陛下有些病症,臣得单独与她细聊。”
被凌太医这么一提醒,张培元想到的就是妇人之症。他虽是老臣,但的确不好留在这里听,所以就先告退下去了。
这宫里素来没有秘密,昨夜陛下寝殿中藏了个男子,凌太医有点耳闻,但并不相信。
可今日一瞧,才知道是真的。
陛下是女子,但也是年轻人,凌太医可以理解,但还是尽量说地委婉些:“陛下毕竟躺了这些年,还未完全康复。日间忙于朝事,夜间回去后……适度即可,不可再过于操劳。”
照这些臣子的想法,大概是她沉迷于此,抽身不出来。
毕竟是女帝,只要她发话,旁人就算忍不住也必须要停住。
可她若是自己耽于此,那就得他们这些医者做一番劝导了。
听着这些,赵棠毫无羞涩之态,只是淡淡嗯了声。她想到了什么,又道:“太医回去后给我调碗避子的汤药,最好是无害的。”
毕竟是药三分毒。
凌太医一滞,询问道:“那是陛下吃,还是……那人吃?”
“今天的是我,”赵棠想了想,又道,“回头我问问,日后再找你,大概就制那人吃的。”
凌太医点头:“最好是由那人吃,女子的身子总是娇贵些,陛下万万要更爱惜自己几分。”
太医所言很有道理,赵棠长了些记性。以后在榻上她必不会像昨夜那样了,该停下就得让他停下,不要跟他争什么上下了,更不能误了上朝的时辰与精力。
回去浮云殿,陈淮汜不在,赵棠便先用晚膳。
略洗漱后,却被通传赵桓来了。
他昨夜歇在偏殿,天不亮就去轮值了。听闻赵棠没有上朝,他脸色都不愉。
尤其是中途回了浮云殿,那几个宫女红着脸,似乎是要将赵棠寝殿的被褥都拿去烧了。
那个男子神龙不见尾,反正赵棠离开浮云殿之前,他就消失无踪。
赵桓以为,那男子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与赵棠如此,早在长公主府的时候,他与赵棠说不定就有来往。可却都极隐秘,没被人发现。或者说,便是发现了,那些知情者也不敢说。
其实这个人,他能隐隐猜到是谁。
只是不确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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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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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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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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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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