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这个时候,黑山贼们为了过个丰年,岁首前都会出山大干几票,今年却是太过异常,除了个别贼子光顾了城外乡里,县城几乎没再遭过围攻。
两州郡短暂的安祥,并不是贼子们良心发现,而是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塞外。
自李贵部以区区几百人出塞,劫掠了胡人数千牛马的消息传遍太行后,各渠帅皆蠢蠢欲动起来。
胡人部落无城池坚守,武器装备相比官兵,更是落后不知几何。
而且,上次冀州和麴义一战,几乎半个黑山都出动,也只打了平手,这让黑山各渠帅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
相比较下来,劫胡人显然比攻打县城简单多了,胡人牛羊马丰富,走一趟下来,既可给寨子众人开荤,又能多装备骑兵,好处多多。
是以,这些日子众渠帅开始厉兵秣马,囤积粮草,准备学李贵,去塞外大干一票。
有谨慎的渠帅主动派人来聚义寨取经,李贵早得张茉吩咐过,除了自家武器的秘密不能泄露,其他比如木桩阵、路线、辨别方向、如何防止雪盲症等方法尽数传授,甚至把纸鸢联络的方法也教给他们。
于是,岁首刚过,黑山各部纷纷出动,成群结队去往边塞抢牲畜。
这许多黑山贼自是撵得边境胡人屁股尿流,鲜卑靠近大汉的各个部落频频受袭扰,不少部落甚至不顾严寒,冒险把地盘往更北地方迁徙。云中各郡匈奴牧民更惨,一出城就碰到贼寇,开春连放牧都不敢出去放了。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黑山贼都能讨到便宜,没来取经擅自行动的,多因深入敌境而迷路,也有小部队人马误闯大部落被反杀,还有的被并州官兵给剿了,但总体来说,还是黑山胜多负少。
黑山贼的强悍,委实吓坏了不少胡人,于是,历史上原本在中平五年正月发生的一件大事悄悄改变——匈奴休屠各胡准备出兵寇西河郡的计划,搁浅了。
休屠各胡早不满单于羌渠,此时作为继承人的左贤王于夫罗又率兵助汉讨伐张纯叛乱,并不在匈奴。休屠各胡趁机发动叛乱,杀死单于羌渠,另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控制了南匈奴。
于夫罗这个法定继承人有家不能回,只能率众赴汉申诉苦情。
只是,此时的大汉各处种叛乱贼乱不断,加之灵帝身体已经有点不行了,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哪有精力去解决匈奴的事,于夫罗没办法,便一直留居河东郡。
胡人因黑山诸贼攻略其地,不敢轻易犯境,却并不妨碍本土民众造反,二月份的时候,黄巾余孽郭太等在白波谷起义,旬月之见,部众发展近十万人,寇太原、河东郡。
于夫罗这个回不了家的南匈奴单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领兵跟白波贼合流,一起做起了掳掠之事。
白波贼快杀到自家门口了,张茉自然紧张,她只知道白波起义,却并不清楚他们具体打下过多少郡县,晋阳作为太原治所,定是蛾贼们最垂涎的地方,一旦被攻破,后果可想而知。xiumb.com
正欲调金鹰卫进驻土楼,王允派人去土楼传话,让她回晋阳一趟。张茉只得把调兵之事交给许褚,快马加鞭先赶回晋阳。
王府书房,王允神色复杂看着张茉,许久后突然问道,“年前,在平城外阻杀数千鲜卑胡人者,可是你?”
平城那一战早已传遍并州各郡,传言晋阳一富商胆大包天,以换货名义,带着区区几百部曲入鲜卑劫掠,回程时在平城遭数千胡人追击,其等非但不逃命,还敢据长城关口抵御胡人,最终将追兵反杀,更是差点斩了鲜卑西部大人步度根。
若此战主角是边军,倒不至于传得天下皆知,实是这打得胡人哭爹喊娘的是个富商,才叫人当做奇谈,口口相传。
张茉知道此事瞒不了王允,如实道,“是女儿!”
“果真是你!”
尽管已经猜到,此时听她亲口承认,王允依然十分震惊,看着她久久不能言。
她过了岁首才十四岁啊!十四岁,便是白起韩信在这个年纪时都没这能耐,可她只凭区区几百部曲,便杀得数千胡人丢盔弃甲,这胆略、能力,已经完全超出王允可接受的范围了,他到底是捡了个怎样的天才回来?
震惊过后,王允又一次感叹,可惜!太可惜了,怎就生做女儿身?!若为男子,这便是我大汉冠军侯再世,则何处寇乱不可平?何处胡人敢入境?
许久后,王允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想起今日叫她来的目的。
“想必你也听说了,月前河东白波贼又起,据可靠消息,四万贼军已连克祁县、平陶、大陵,直逼晋阳。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父希望此番你能相助府君退敌,保晋阳不失。”
张茉连忙道,“这是自然的,女儿招募部曲便是为了保家人平安。”
王允颔首,“那明日便让其等入城吧!”
张茉愣了愣,“为何要入城?”
“不入城如何相助守城?”王允有些奇怪得看着她。
张茉道,“晋阳有数千郡县兵,再加上城中大户部曲,守城人手充足,女儿的人进来作用也不大,不如留在土楼,待贼军攻城之时,可从后袭扰,如此方为退敌良策。”
王允面露担忧,“如此好是好,只是……贼军人数众多,为父怕你在城外有危险,还是先搬进来。”
张茉心口微暖,亲昵地搂着他胳膊,笑道,“爹爹放心就是,我那土楼可不好啃,就算贼子不计伤亡强攻,土楼下亦有地道可逃生,不会有危险的。”
“真无危险?”王允还是不太放心。
“真没事,再者,女儿此次去鲜卑掠回那么多战马,已把骑兵组建起来,用骑兵来守城岂非大材小用?您放一百个心,此事女儿自有分寸。”
听她说得笃定,王允稍稍放下心,又交代道,“那你可莫亲自去杀敌,在楼中坐镇指挥即可。上次你跟为父说是让仲康去匈奴换马,谁知竟是入鲜卑劫掠,还亲自跑去,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张茉连忙解释,“上次真是去换马,是阿褚迷路了,误入鲜卑,我只是去把他们找回来而已。”
王允没好气点了点她额头,“日后切莫再行此危险之事,若有个好歹,叫为父怎活?”
张茉甜甜笑了起来,“女儿保证,不会再亲身犯险!”
商量过相助守城具体事宜,张茉留在王府陪家人吃了晚饭又出城回土楼。
土楼里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收拢了几百青壮,这些人平时除了种田就是操练,武艺、军纪方面完全不输郡县兵,只是这些多是流民出身,手上没见过血,也无任何作战经验,战斗力差聚义寨卒兵不是一星半点。
让他们守土楼或剿个零星贼寇还行,对战数万贼军,肯定是不成的。所以即便有暴露贼窝的风险,为保晋阳不失,她也得把聚义寨卒兵调来一些。
许褚带兵进驻土楼第三日,白波四万贼军兵临晋阳城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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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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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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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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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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