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傩舞的方相头戴面具,掌蒙熊皮,一手持矛,一手持盾,身后跟随着十二个同样戴着面具的孩子,他们举着火把,围着篝火跳跃舞蹈,驱鬼逐疫。
自家两个儿子发顶包着红色帻巾,手持小火把,和一群孩子围着跳傩舞的舞者们起哄似的一齐呐喊,“甲作食歹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
沮鹘、田展等人拿着锣鼓到处敲敲打打,把恶鬼赶走,张机手捧两把不知名的干草药,像个做法的道士,在每个孩子头上一一扫过去,显然是在为他们驱除疫病。
孩子们也开始展示自己的法器,乾儿从腰间抽出木剑,有模有样地比划着。
震儿拿着阿茉让人给他雕的木塔,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一起,指一下夜空又划向木塔,在扮演托塔李天王收妖。
魏忠(魏续儿子)脖子上套着竹圈,卖力地抖动着一条红色布凌,不知道的还以为犯癫痫了。
文远的儿子张虎头插两条长羽翎,一会儿抓腮挠耳,一会儿挥舞棍棒,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肉肉,还挺像孙猴子的。
还有华雄儿子华锋,常林儿子常时,高顺儿子高军,许褚女儿许琪,杜飞儿子杜宇、女儿杜琳,麹义儿子麹刚,这七个头顶着小葫芦的葫芦娃正围着张机一边转圈一边喊爷爷……
吕布目光在场中转了一圈,孩子们展示的法器皆是阿茉故事书里面的,只有袁尚手上居然只拿着一张纸。
吕布走近几步一看,顿时满脸黑线,若没有看错,那上面画的是自己和阿茉的画像,照着武曲仙女庙里的雕塑画的。wWW.ΧìǔΜЬ.CǒΜ
只见袁尚双手高举着画像,嘴里念念有词,每念一句就往一个孩子身上贴一下,吕布又走近一点,听清这小家伙念的是,“武曲仙女,法力无边,一切邪祟,统统靠边!”
吕布哑然失笑,这小子,平时迷迷糊糊,今日倒是最机灵的一个!
校场上群魔乱舞,耳边充斥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吕布刚毅的面部线条一点点柔和下来,这就是她想给天下所有孩子创造的快乐童年吧,没有饥荒,没有灾难,没有疫病!
他抬头望向北边的天空,北斗七星正闪耀着钻石般的光芒,在那片星空下,不知此时的她在做什么?
右手捂着心口,原本规律调动的心脏突然悸动了两下,这是她在诉说着对他们的无尽思念。
“爹爹!爹爹回来啦!”
一声清脆的呼喊打断了吕布的思绪,他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眶,循声看去,璇儿迈着小短腿,正屁颠屁颠地向自己跑来,吕布连忙迎上去,在女儿欢快的笑语中将她抱起。
吕璇搂着吕布脖子,小嘴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咯咯大笑,“爹爹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听着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吕布心都软成绵了。
玩得正起劲的一众孩童看见吕布,纷纷围过来给他驱邪祟,吕震却是如猴子般,直接抱着他大腿就要往上爬,嘴里喊着也要抱抱,吕布弯腰将他抄起,一手一个随孩子们玩闹。
见吕布回来了,梅香把五个月大的儿子管浩交给旁边婢女带着,她急忙跑回土楼又去张罗年夜饭了。
自从管亥的兵马进驻到晋阳后,梅香便回了土楼当管家,把这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俨然是阿茉的第一贤内助。
逐傩仪式结束,吕布带这些孩子一起回土楼吃年夜饭。
土楼一楼饭厅内,两张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食物,烤得金黄的孜然羊排,香气四溢的小鸡炖蘑菇,酸爽可口的酸汤藕粉丝,香脆的炸藕盒,八宝饭,香焖肘子,清炒绿豆芽,萝卜炖排骨、烤香肠。
除了主菜,更有古代小朋友没见过的各色点心,蛋糕、饼干、栗糕、荷叶卷等等。
孩子们自动分成两拨,年纪大一点的如田展、沮鹄、张绣、马超这些少年一桌,其他小孩儿坐一桌,这里面除了几个跟吕乾关系比较亲近时常来这里蹭饭的孩子,其他人却是从没吃过如此做法的菜式,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肚皮圆滚。
吃完年夜饭,有家人在晋阳的孩子都各自回家了,除了袁尚、麹刚、高军、魏忠、张虎,还有张郃的儿子张雄留在土楼守岁,这些孩子都是被家人送来晋阳读书的,其中有的只是单纯来读书,还有的是其父送来表忠心的。
长夜漫漫,吕乾去书房拿来几副棋子和伙伴们玩,有陆战棋、象棋、斗兽棋、飞行棋,当然还有围棋。
袁尚第一个冲上去拿飞行棋找吕震和吕璇玩,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个不费脑子,胜负几乎全靠运气。
吕乾看了眼又去忽悠自家弟弟妹妹的袁尚,有点无语地摇了摇头,转身给大家讲解各种棋的玩法,麹刚听完也想玩飞行棋,不过见吕震吕璇实在太小了,他又不好意思以大欺小,便跟魏忠捉对玩起了斗兽棋。
其他几个武将家的儿子都想玩陆战棋和象棋,只有老古董围棋无人问津。
袁尚一边摇骰子一边好心提醒众人,“你们玩不过我大哥的,实话跟你们说,我跟我大哥玩了半年多,一次都没赢过他,象棋他给我让了一车一马一炮我都赢不了,你们就别找虐了。”
看着大家惊疑的眼神,吕乾笑呵呵道,“别当真,他向来喜欢以自己的水平来衡量别人。”
众人开始下棋,吕乾把所有人都指导过一遍,实在不想虐这些刚学会下棋的伙伴们,便让他们自己捉对玩,他走过去看袁尚三人玩飞行棋。
见他过来,袁尚面色变了变,他想说观棋不语,但是吕璇已经第一时间大呼起来,“哥哥快帮帮我。”
然后在吕乾的指点下,原本落在最后面的吕璇一路逆袭而上,连连打下前方袁尚两架飞机,基本靠运气的飞行棋在他手里也能玩出花样来。
吕璇高兴得手舞足蹈,袁尚一脸郁闷,吕乾摸摸妹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这是你尚哥哥让着你。”
到了子时,吕布又带孩子们去外面放爆竹。
一群人围在土楼天井中,往火堆里扔一段段削好的竹节,一边扔一边笑嘻嘻的喊,“辟山臊恶鬼,爆竹保平安。”
竹节一经烧烤,便立即发出噼噼叭叭类似鞭炮的动静,这才是真正的爆竹!
众人玩闹了大半夜,吕布带着自家三个娃回屋,其他孩子也由仆从带去他们的临时卧房,热闹了一天的土楼安静下来,然而正当孩子们进入梦乡之时,大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来敲门,必是出了紧急情况,吕布心头不由一跳,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坐起来仔细感受了一会儿,心口并无不适,缓缓松了口气,让人去开门询问。
土楼大门打开,吕布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杜飞火急火燎走进来,上前拱手一礼,说道,“大王,刚接到冀州飞鹰消息,中山国高览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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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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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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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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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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