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跟在后面,低着头不敢看她,山中的那些日子让他暂时忘了自己是奉先兄弟,是他最信赖的部下,回到洛阳才猛然清醒,自己做下了多不可原谅之事。他此时的心情和董清一样,很害怕见吕布。
转过一道回廊,董清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人,一个是吕布,而另一个正是她一直惦记着要弄死的张茉,董清怒火习惯性地串起,刚想冲过去撕人又突然停住脚步,揪着裙摆的手慢慢放松。
她走上前,看了吕布一眼又急忙垂下眼眸,屈膝行礼,“夫君!我回来了!”
说着又看向张茉,“这便是夫君说的阿茉吧?果真长得倾国倾城,难怪能让夫君惦记这么多年。”
董清的反应让张茉愣了愣,这回来的是董清吗?九死一生,经历千辛万苦回来,看到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时候她提刀杀人张茉都不会觉得奇怪,而她态度竟如此……友好?
吕布本来做好迎接董清暴风雨的打算,不料她只是微微酸了一下再无其他反应,这让吕布反而有点不适应,他上下打量董清,问道,“你没事吧?”
董清乖巧摇头,“没什么大事,这一路多亏李将军护卫,我才能安然回来。”
吕布一脸奇怪看着她,一瞬后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应该高兴的,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回来就好!”
“我在洛阳久等你不归,派人去寻了才知你们沿途遭遇了贼寇,五百卒兵皆被杀尽,你二人下落不明,我派人寻遍上党不见人,还以为……你二人这些日去了何处?既无恙为何这许久才回来?”
董清和李肃面上的表情俱是一僵,李肃抱拳道,“属下怕沿途又遇贼寇,便带夫人走了山中小道,雪天难行,故而回来慢了些。”
其实他们可以再早点回来的,只是两人都迷恋山中日子,这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吕布点了点头,“你倒是个稳重的,辛苦了!可知在上党截杀你等的是哪方贼子?”
李肃道,“和上次北邙山贼子属同一伙,应是相国仇人,是为复仇而来。”
“黑山贼?”吕布看了眼张茉,如此也好,倒不会怀疑是阿茉因为土楼被毁而派人报复。
吕布又试探道,“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李肃摇头,“属下不知,但于夫罗或许知道一些,那日他亦出兵相助,奈何厮杀不过,不知他是否派人跟踪那群贼子。”
听到这儿,吕布和张茉心里俱是一跳,若是被董卓查到聚义寨,他会不会派兵去剿?刚一想到这儿,二人相视一眼又放下心,袁绍等人要起兵了,董卓即便知道了,这时候也没那精力去剿个山贼。
吕布看了看李肃一身脏乱的衣服,“子正这些日子辛苦了,此次你护卫夫、人有功,我会上奏主公奖赏于你。”
李肃拱手,“此乃属下职责所在,不敢要赏!”
董清却道,“该赏,若非李将军,我定然没有命回来。”
吕布跟着点头,他此时心情其实有点复杂,既为李肃安然回来而高兴,又担心阿茉依然不肯放过,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张茉,却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李肃和董清。
难不成阿茉又在想要怎么弄死这二人?
李肃虽有错,却也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吕布刚想让李肃退下,却听张茉盯着李肃问道,“便是你带兵去毁我土楼,杀我部曲的?”
李肃懵了一下,那土楼的主人是眼前这位女子?看张茉和吕布亲密站在一起,李肃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不由变了变,难怪清儿成亲许久还是处子,她说是因为奉先不能人道,奉先怎可能不能人道?分明是被眼前这位绝色女子迷住了。
董清下意识往李肃前面挪了一步,一脸傲娇看着张茉,“没错,就是我让他去的,怎么着?你还想寻我们报仇么?”
见董清态度如此嚣张,吕布怒道,“清儿,你残杀那多无辜性命还不知错,快跟阿茉道歉!”
“让我跟她道歉?做梦!”董清怒火又起,吼道,“她什么身份,配让我道歉么?”
吕布牵起张茉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和她已定了亲,她是我夫人!”
“她是你夫人?那我是什么?”
张茉笑道,“你自然是吕奉先明媒正娶的夫人,吕布的妻子……”
她着重咬着明媒正娶、夫人、妻子的字眼,说话时目光在李肃和董清脸上左右转着,李肃听到这话,眼帘立即垂了下来。
董清嚣张的神情微僵,语气稍稍缓和,“既知我是他夫人,你便该摆好自己的位置,不要以夫人自居。”
张茉道,“我自然知道自己的位置,夫人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吕布的夫人,而不是……”
她把尾音拖得有点长,见董清眼神闪躲,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着裙摆,力道大得指节都泛白了。
张茉话锋一转,“而不是军中军官,不该命令他手下将领帮你去做不该做之事。”
董清暗中松了口气,撅嘴,“关、关你何事?”
大冬天的,董清感觉自己手心都出汗了,为何这女人给她的感觉像是知道了自己和子正的奸情。
张茉不咸不淡道,“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怕如此有损夫人清誉,毕竟子正是奉先的兄弟、部下,不是你的家臣。”
清誉?她居然说清誉?董清又紧张了起来,难道这女人看出什么了?不过自己和子正孤男寡女在山中待了这么久,别人怀疑也是正常,她急忙辩解道,“奉先,我和子正是清白的,我们什么事也没做……”
张茉暗自笑了笑,果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吕布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李肃的目光一寒,只是一瞬又恢复正常,安抚道,“我知道,清儿如此心悦于我,怎会做对不起我之事?而且子正也非那种人,我相信你们。”
他说着对李肃道,“子正也累了吧,回去歇息几日再去军中。”
“属下告退!”
见吕布并未怀疑,李肃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低着头躬身退下。
吕布又对董清道,“你也赶紧去洗漱,我让人给你准备饭食。”
“嗯!”董清福了福,如蒙大赦般急忙往内院走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吕布问道,“他二人是否……”
张茉点头,“十有八九,看方才董清对李肃的维护,或许不单身体出轨,精神也出轨了。”
吕布道,“如此正好,我提和离她必然会同意。”
“这就要看她是更喜欢你还是更喜欢李肃了。”
张茉仰头看着他,“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吕布抿了抿唇,“生气倒不至于,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张茉冷哼,“你还是把她当你妻子了。”
吕布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酸溜溜的小女人,“我是把子正当兄弟,不是把她当妻子。”
“什么跟什么嘛?”
“在外人看来,董清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子正竟然背着我做出此等事,怎能让我舒服?”
张茉反应过来,“你是气他背叛你?或许是董清勾引他呢?”
吕布道,“他二人之事若为真,那必然是子正主动,董清未经男女之事,哪懂这些?”m.χIùmЬ.CǒM
作为一个男人,吕布比张茉更懂男人,不过,他原本也打算将来给董清寻一可靠之人改嫁,如果她对李肃有情,到时候成全了他们便是。
“那也不一定,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很容易点燃的。”
吕布闻言笑了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那你怎从未被我点燃?”
张茉很淡定说道,“因为我是真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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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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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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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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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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