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那个青年才从水边站起来,许是他跳进水里时也被呛住了,时不时的干咳两声,面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落水的母子几人急匆匆的下船来感谢,真田苓一向不爱这种场面,一切都交给阿大来处理。
好不容易借由夜间风大,别再让孩子着凉的理由把他们送走,阿大甩了甩湿透的衣服,他们也该回去了。
头回出来散步,要是回去晚了,当心医生以后不让他们出来。
真田苓深深的看了那青年一眼,正转身走时,那青年咳的越发厉害的,脸上的痛色掩都掩不住。
到最后青年蓦的咳出一大滩鲜血,身体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的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昏迷不醒了。
真田苓:
阿大:.
阿大顿了下说道,“这是什么新型碰瓷吗?老外还玩儿这个?”
饶是真田苓也没想到还有这么神来一笔,身体都差劲成这种地步了,还敢不要命的下水救人,真不知道该夸他善好还是蠢好。
真田苓捏了捏鼻根处,“先把他送医院吧。”
阿大一把将人扛起来,刚才在水里他就有感觉了,现在更明显,身高一米七三的青年,就算看着清瘦了些,体重也不该轻成这种程度,除非.
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把人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就是过程中那司机的眼神很是古怪。
真田苓瞥了一眼发现这司机还把手机放在底下悄悄的调成了通话拨号的界面。
真田苓怀疑司机是想悄悄报警,确实,他们三人的组合看着是危险了些,尤其是在密闭狭小的车厢内,青年口鼻处溢出的血迹,很快在车里挥发,味道尤其明显。
他们把人送到医院就想离开的,真田苓的确是对这青年有那么一丝的兴趣,但还不到这种住院陪床的地步,送过来就仁至义尽了。
只不过急诊室的医生不让他们走,带了个小护士过来一直在跟他们掰扯注意事项,就是防着他们悄悄离开,也不知道这急诊以前是遇到过什么事情,让医护人员这么草木皆兵。
阿大怎么也不能跟人家护士推搡,就只能坐下来等待。
起初医生只以为是一桩普通的落水病人,呛水了才会咳血沫出来,直到胸片结果出来,医生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是他先入为主了,咳血的病因不止一种。
医生脚步匆匆的赶过来,“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他的情况不太好,为了保险起见还要做些详细检查,麻烦你们在等等。”m.χIùmЬ.CǒM
阿大拦住医生离开的步伐,“我们不认识他,只是看见他落水送他来医院而已。”
医生一愣,不认识?他这才从心急如焚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仔细看着阿大的长相,还有一起过来的那个女孩,好像确实不是德国人的长相啊。
“你们是外国人?”
阿大点头,“是,过来旅游的。”
医生有些发愁,这样可就难办了,只能等病人醒过来自己联系家属了。
真田苓忽然开口询问,“医生,他是什么情况?”
医生眉心紧蹙,奇怪这小女孩怎么会问这些,“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检查。”
真田苓又问,“是癌症吗?”
医生惊诧的看着真田苓,“你”怎么知道的?
真田苓站起来,“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阿大,我们走吧。”
“好。”
医生愣住了,不是,你都知道什么了啊?谢什么啊到底?
医生简直是一头雾水,这倆外国人怎么这么奇怪啊。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真田苓不打算在继续留下来了。
这么一耽误,他们回疗养院的时间果然超时了,真田苓不可避免的被管床护士批评教训了一顿,阿大见状直接脚底抹油溜走了,只留下真田苓一人接受,她好惨的。
真田苓心里骂了一句,阿大,这个没良心的。
之后,真田苓又恢复了她平时的作息,那青年就被真田苓抛在脑后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一次偶然遇见而已,话都没说一句,真田苓或许在当时感兴趣,但现在并不重要了。
真田苓有看报纸的习惯,好吧,这个习惯确实是挺古板的。
现代社会,网络科技无限发达,纸质报纸都快被电子版取代,当仍有些怀旧的,不愿改变生活习惯的人喜欢报纸。
就比如说乔,真田苓的这一习惯还是跟着乔的时候被培养出来的。
三十改变并形成一个习惯,到现在真田苓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
当然,她也不想改。
然后,真田苓在看报时视线忽然停留在一个方形板块内,时间停留之久让阿大都注意到了。
之前真田苓因为德文不太顺畅的原因,看报纸时的时间也比较久,可再久也没有今日这般,“怎么了?是外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真田苓从那些小黑字上收回视线,“是有一件,你看。”
阿大顺着真田苓的手指看到了板块的内容,再德国养伤确实无聊,他也在不断的学习德文,精不精通另说,但这内容他是看懂了。
【**路施工重地,在水泥中发现几根手指,施工队报警后警方来查案,发现早已凝固的水泥中藏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系怀疑是工地工人无意间掉落在水泥坑中丧命,更多详情还需继续调差。】
阿大考虑了片刻,“工地上出意外很正常,怎么死的都有。”
“你是怀疑这起事故不是意外吗?”
真田苓喃喃自语,“有点巧。”
声音太小阿大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真田苓摇头,“没事,职业病,或许是我多想了。”
阿大看了看报纸又看了看真田苓,没再说什么,到底是在异国他乡,这些事情,他们不好插手。
只是怀疑,没有实际证据,他们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的。
真田苓本来都把这些事忽略过去了,但着实没想到,在一周后的科隆大教堂,真田苓又碰上了那位青年。
真田苓不是通过面容认出来的,她是在跟那人视线对上的刹那,想起来她之前见过这人。
因为青年眼里的痛楚太明显了,明显到真田苓都不能忽视的地步,那不是疾病带给他的,而是心理和精神的折磨。
真田苓默默的看着他听经,祈祷,点燃蜡烛的瞬间,暖黄色的烛光照进他的眼底,这青年的容貌确实精致。
但真田苓也看到了,他的眼睛里,几乎被痛苦吞没的情绪多了几分思念。
他借着祈祷的烛光在思念另外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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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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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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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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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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