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苓的声音隔着氧气面罩有些朦胧,可她说的话还是一字一字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就像是用钢针挑开迹部景吾心尖处最柔软的的那一团,直戳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我没事,不要紧,不碍事,不是什么大事。
这些就是真田苓对自己这一身的伤的评价吗?
那到底什么才算有事?什么时候真田苓才能自私一些,多关注自己的情况,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真田苓指尖微微的蜷缩了下,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别哭啊,我真的没事的。”
迹部景吾抬手想要摸摸真田苓脸上的伤,可又怕自己哪怕再轻柔的动作还是会让真田苓感到疼痛,手指在空中僵持了片刻又慢慢的落下。
白皙干净的面容满是被碎石划过的痕迹,头颅上缠了一圈纱布额角的位置洇着血迹,还有掩藏在被子底下,那些他看不到的伤痕。琇書蛧
迹部景吾目光凄然的盯着真田苓,心脏处传来的痛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又骗我.”
“你总是骗我”
“说什么好好的,自己没事之类的,都是假的.”
“你明明很痛苦,因为不想让别人担心,所以就自己把这些苦都咽下去吗?”
不用说那些你没事吧,你疼不疼这样的蠢话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真田苓很难受很痛苦,只不过她太能忍了,忍到能让所有人都发现不了。
怎么能有心狠到这般地步的女孩子,让人看了只想流泪。
真田苓看着迹部景吾脸颊上的泪水,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以前没发现她还有看别人哭泣的喜好啊。
真田苓从事的职业让她看过太多人的眼泪了,美人垂泪也见过不少,可没有哪个是向迹部景吾一样的,哭得正对她的胃口。
这么想不太好,人家在这真心实意,她隔这乱七八糟,这样不好不好。
真田苓稍微的避开下眼神,“其实也不算太疼,医生有给我开止疼药,效果很好。”
“你别哭了,真的,我尽快的养伤,争取早些出院好吧。”
“那个,我现在也不太方便动,纸巾就在桌上,你自己擦擦?”
真田苓其实也不怎么会安慰人,这种事向来不是她干的。
迹部景吾沉默的拿过纸巾,又拐去洗手间调整自己。
真田苓平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迹部景吾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珠,刘海鬓角的位置也湿了些。
他坐在真田苓床边的椅子上,询问道,“我妈妈说看见你坐在轮椅上,腿也受伤了是吗?是之前韧带拉伤的左腿吗?”
真田苓小幅度摇头,也就是头发在枕头上蹭了蹭,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不是,是右腿,就缝了几针,没伤到骨头,医生说是为了防止开线,才让我坐轮椅的,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她这样解释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吧。
迹部景吾眼神凝重的看着真田苓,这么一板下脸来,还真有点唬人的架势。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是值班的护士例行检查,确定病人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叮嘱她早些休息,便拿着小铁盘离开了。
真田苓床头的数字表,十二点多了,“你不回去吗?十二点过半了都。”
“要不你错天再来看我,反正我短时间就在医院,哪也不会去。”
迹部景吾知道他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尤其是在真田苓的病房,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更何况真田苓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也需要休息。
迹部景吾低声道,“好。”
临走前,真田苓又添了一句,“商量个事呗,你就别把我的事告诉其他朋友了,我现在这样不太适合见人。”
迹部景吾停顿了一下,答应道,“好,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
真田苓在迹部景吾关门离开后,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一歪头就睡过去了。
迹部景吾并没有离开,他在楼道的休息椅上坐了后半夜,他现在不想说话,又怕回家后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父母,所以他就在医院待了一夜,他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走。
工藤新一早晨七点钟准时起床,医生八点钟要查房,一个小时的收拾足够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了昨天夜里的那名少年,就在楼道的休息椅上,双手交握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弹,人还没睡,这人听到动静就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了。
还是昨天的西装,关节的部位都有了些褶皱,被造型师定好型的头发也懒散的耷拉下来,眸色暗沉,眼底是细小的血丝。
工藤新一眉梢微挑,这样子,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迹部景吾收回视线看了眼腕表,七点了,他得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才行,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迹部景吾站起来正要抬腿离开的时候脸色微变,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腿麻了。
迹部景吾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失礼,小孩子也不行,更何况这小孩子还这么的特殊。
东京因为地震多家学校停课,冰帝也在其中,这段时间他时间很充足,该学的东西他也不会忘记,挪到夜间吧。
迹部景吾按电梯的时候还在想,他妈妈的那个小白瓶,祛疤淡痕效果特别好的那个药,应该还有不少,他回去收拾过来。
两个人自始至终谁也没先开口说一句话,相当冷漠的擦肩而过。
工藤新一双手插兜目视着迹部景吾的离开,嗯哼,以后可有看头了。
真田苓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要睡觉的,这跟谁来探望她是没有关系的,服部平藏在的时候,她还深度昏迷了几天,醒来后也是一天二十小时左右的睡眠。
她几乎处于一个半失联的状态,所以也就没发现有人找过来了。
真田明野不知道找了多少家医院,公立的私立的还有那些小门诊,一个个的他都去找过来,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无果。
这家私立医院也同样如此,真田明野就要离开了,人都在电梯门口等候了,然后,他就透过电梯表面的反光看到了身后高大的男人,很眼熟,那是阿大。
阿大是真田苓的贴身保镖,他们俩个形影不离。
如果阿大在这家医院,那就代表真田苓也在这里。
阿大拿着一堆东西回病房的时候眼神忽然变了,身后有人在盯着他,是陌生的气息。
阿大脚步一转,拐了个弯,身形消失在真田明野的视线里。
真田明野神色不变,在听到身后的劲风时抬手一挡,两条同样坚实的肌肉结扎的手臂相撞在一起,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音。
阿大眉心微皱,“你怎么找到这的?”
真田明野没有理会一个保镖为什么会这么无礼,他一直觉得阿大就不是个普通的人。
真田明野抵着他的手臂,注意到他手上包裹的纱布,“苓在哪间病房?”
这才是他的目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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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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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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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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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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