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重复了一遍,却没什么印象,听都没听说过。
“时间太久了啊,都没人记得我了,”谢之则摇头失笑。
谢之则,北离开国功臣之一,当年威名赫赫,为一方英雄。
五柱国之一,与太师董礼同为三公的太傅——谢之则。
在街边的说书故事中,他是乱世之中的绝世大公子,可挥手来雷,抬手落雨,能熟读道藏,闭眼就可神游万里,睡梦中可直上九天!
如此神乎其技之人,定是入了神游,或许还是神游中的大神游,当真仙人也。
谢之则在天武帝死后不知所踪,有人说他云游天下去了,有人说他驾鹤飞升了,但这些皆是传言,没有什么可信度。
若这位还活着,定有几百岁了。
方平开口道:
“你是谁与我无关,我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寻求更强的境界,”谢之则语气淡然,“我明白,你也应明白,那绝非容易之事。”
方平顿了顿:
“绝非容易之事...说明尚有路可走。”
谢之则暗笑一声:
“倒是机灵,是有路,但前提是你有资格踏上这条路,非天命者,不可涉足。”
天下第一楼内的谢之则,是他留下的一道神念,也是为考验后人所设。
外界流传着只要登上天下第一楼第四层,便能一步跨入神游,而登楼人......谢之则只希望是萧族后人。
方平气定神闲道:
“请说。”
谢之则下巴微抬,忽伸手一指,第三层的场景再度变化。
马嘶、人吼、鲜血泼洒、腐臭漫天......
方平又来到当年的烈狱战场上。
血泥战场上,萧毅一剑举军,身后五柱国将领义无反顾的跟随冲锋,谢之则也在其中。
他回头看了眼方平:
“你还在等什么?”
然而,方平却未动,这不是自己的战争,只是幻象罢了。
一个恍惚,战场中的谢之则随军冲锋杀敌,天下第一楼的谢之则出现在方平身侧。
他好奇问道:
“为什么不和我来呢?你有实力终结这场战争,对吧?”
“早以前发生的战事,这么做有何意义?”方平说道,“若这么做能让我通往第四层,那自是可以。”
谢之则微微一笑,似早有所料。
他手掌一挥,刹那间斗转星移,天云变化,昼夜飞速纷迭,脚下的战土褪去血色,绿植覆盖大地,呈现一幅草长莺飞之卷。
“你看,时间一旦拉长,世上总是争斗、和平不断更替,宁静的只有片刻,
“你怎么认为?你对这场战斗怎么看?”
方平语气淡然:
“还是那句话,与我无关的战争,没有任何看法。”
“即便你现在就踏在北离的土地上?”
“是。”
谢之则摇头,似笑非笑道:
“没意思,你这人很无趣。”
“的确有些无聊了,”方平眼神陡冷,“若杀你了你,是否就能去第四层了?”
“吟——!”
龙渊剑吟起,楼宇震颤鸣。
楼外的齐天尘等人回望,眼中浮现震撼之意:
“还是那般霸道啊。”
“这楼老了,可别弄坏了。”
...
楼内,方平对着谢之则斩出一剑,却没能伤其分毫。
剑刃的的确确刺穿了,却仿佛挑破了一个泡泡,还是会复原的那种。
谢之则缓缓开口:
“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我自己。”
现在的他不过一缕神魂,除非仙气消耗殆尽自动消散,否则还真没什么能限制。
“你想登第四层,但路走错了,那不是你的路,”谢之则说,“你过了我这一关,真正上去了,可达神游,
“但你已经是神游了,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话说回来,谢之则对方平的才能感到惊讶,就是那姓姬的,也才二十岁入的神游......
“我有更好的路介绍给你,前提是,你能给我满意的回答。”
“请问。”方平一脸淡定。
谢之则轻挥衣袖,战场画卷退去,两人又回到第三层。
“只一个问题...
“你,为何而战?”
天下第一楼,每层对应一个境界,第一层领悟天下剑意可入金刚凡境,第二层斩去心魔,可到自在地境,第三层明悟为何而战,可成逍遥天境。
踏上第四层,便可一步入神游。
方平想了想说:
“为自己。”
“只有自己?”谢之则反问,有一丝不耐。
“还有我的身边人,”方平补充道。
“那这天下呢?若有朝一日天下大乱,你能做到无动于衷?”
方平略带犹豫,他扪心自问,拯救天下苍生这种事太遥远,不想做,不愿去做,一切顺其自然。
所以,他的回答仍是:
“不为天下战,只为己身独。”
“自私,”谢之则冷声道,“天下第一楼,起于天下,承于天下,天下苍生代表着整个天地,没了这天这地,你又何存?”
方平面色不惊:
“若‘拯救苍生,为天下而战’是你想要的答案,我会这么说,
“但我只为自己而战的观点不会改变。”
谢之则冷声道:
“天下临魔,天地都陷入污浊,你以为能独善其身吗?”
方平看了眼龙渊,忽一笑:
“若世间尽污浊,那便开辟出一片净土!
“若世间尽恶魔,那便将其驱逐!
“若世间尽敌人,那便斩尽天下!”wWW.ΧìǔΜЬ.CǒΜ
方平胸中豪迈气盛,盯着谢之则质问道:
“你说为天下而战,这天下又有谁人能做到?
“是你跟随的帝王萧毅,还是你?
“天下每日死去万万人,你与其素未谋面,闻所未闻,你能为他而战吗?能兼顾到世上所有人?
“没有谁能做到为天下而战,萧毅不行,你不行!更何况,史书中所撰写的就一定是真?
“天武帝萧毅就是天人?如史书中那般英雄豪杰?”
谢之则微微一声,旋即癫笑出声:
“对!你说的很多,没人能为天下而战,萧毅的确并非英雄豪杰,史书是我写的,萧毅势要拯救苍生是我编的!
“他本人毫无英雄气,没有帝王心,只是总兵却擅自越权、滥杀官员,最后只能造反,
“萧毅见天下之乱是我胡写的,真正让他成长起来的,如今被人传唱的萧毅,在最后一刻才出现。”
方平:“......”
史书记载天武帝萧毅不忍天下大乱,推翻大秦一统江湖...你现在跟我说是造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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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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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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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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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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