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安原本那一行贵公子哥中,一名蓝衣男子突然跳起来喊着,语气甚是怪异,惹得周遭好友纷纷捧腹大笑,热议起来。
“马二,你给我闭嘴!”
杨成安听闻那此起彼伏的嘲笑声,恼羞成怒地向着这群狐朋狗友们吼了一句,可结果反倒是他们的笑声更加夸张。
碍于在佳人面前的仪表,只得愤愤的一甩长袖,坐回了位置,轻声细语地说着:
“景儿姑娘,成安别无他想,只是想带你看看我南国特有的花灯风俗。我知道你身体不适,见不得风,明日我命府上管家为你送来极品貂裘以御寒,后天定让你过一次此生不忘的花灯节会。”
杨成安一幅深情款款地模样,着实让大厅里的一众好友匪夷所思。
这次,怕是这位在天水城叱咤风云的杨公子,就要栽在这位南庆楼的景儿姑娘手中咯!
不过,如此美人,低声下气怎么了?
只要能到手,就是跪着都不寒颤!
一点儿都不寒颤!
方景见杨成安说得发自肺腑,若是寻常女子怕是已然被这年少多金、权力滔天的杨公子所征服。
可他不是女子。
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正好有个机会,通过这人了解了解这个世界高端的层次。”方景如此想到。
“杨公子不必再多言。”
他故意叹了口气,言语之间略有凉意,见杨成安听闻此话后双目圆瞪不敢置信的样子,便知道这欲扬先抑的效果算是成了。
随即在杨成安凝视的目光中,低垂着头,装作娇羞的模样,一字一顿地小声说道:“我信你。”
这话出口,他不禁别过头,差点把自己都恶心吐了。
蓉妈妈也不知何时来到杨安成身旁,搭上了戏,欠身行了一礼,说道:“杨公子,我们景儿一直以来大病未愈,我们都舍不得让她出门半步,生怕着了寒气。但一直如此,她就像是被束缚着的金丝雀,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闷闷不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迟早也会出事,若非今日您在此,也不知道我们景儿还要在屋里呆上多久。”
蓉妈妈迎着方景假装期许的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里满是愧疚和心疼,让杨成安莫名的多了一股责任在身上。
“趁着此次机会,您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景儿体弱,还望杨公子能够多多照拂一二。”
不得不说,蓉妈妈这演技真是一绝,那神情与举止的搭配,那台词和镜头感的功力。
即便方景这个表演专业的大学生,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奥斯卡金像奖得主了!
“蓉妈妈,我杨成安自是不会怠慢了景儿姑娘,你放心,初二入夜前,我定会将景儿姑娘完璧归还。”
杨成安看着方景憧憬的表情,冲着蓉妈妈抱了抱拳,随后将打开纸扇轻摇,舍我其谁的表情傲然脸上。
“谢谢杨公子。”方景柔声细语地说着,白玉的手指却不时地开始揉着脑袋。
“景儿姑娘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杨成安见到美人微微蹙眉,神情间略有痛苦之色,很是紧张。
方景原本坐立的身子都开始有些歪歪扭扭,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沙哑:“杨公子…我…我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乏了……”
配合着言语,方景又开始捂着口轻咳了起来,指缝中滑落的鲜血让这位杨公子着实心疼的不行。
“景儿姑娘快回去歇着吧,后日一早,成安亲自驾马车来迎你去皇都游玩一番,顺道找来御医为你调理调理身子。”
“那真是…太谢谢…杨公子了…”方景说话依然开始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样子。
杨成安看着方景摇摇欲坠的身子和微微合上的眼睑,连忙将方景扶到蓉妈妈身旁。
小绿儿见此也急急忙忙地跑来搀扶,将那我见犹怜柔若无骨般的美人在一众目光之中,送回了屋内。
蓉妈妈将方景和小绿儿送进屋内,便关上房门,回身下楼,赔着笑招呼着在座客人们吃好喝好玩好。
却见那杨公子如同失了魂魄一般,推开了身旁依偎的女子,独自一人坐在雅座,静静地盯着楼上的方向愣神。
“这个小妖精……”
蓉妈妈笑骂了一声,她跟着方景演了这出戏,如今可真算是骑虎难下了,也不知道方景到底后面要怎么盘算……
总归是为小绿儿出头才会这样,回头得让小绿儿探探底,别失了分寸把杨家得罪死了,那她这南庆楼在天水城可就开不下去了。
“景姐姐,我知道你在帮我出气,可是你这以身犯险…”
小绿儿把方景扶到床上,随后倒了杯水给他递去。
“其实我也并非完全是为了你,我总归不可能一直躲在屋里,有个挡箭牌,也好过以后一直被人烦着…”
方景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想着以后的日子要是在这南庆楼里,至少也是衣食无忧。
就是不知道万一哪天男性身份被暴露出去,会不会被别人打死,尤其是那杨家…
方景到没有太多的顾虑,他可是个实打实的大男人,怎么来都不吃亏。
真要到了那步,真刀真枪的来,他不一定就比那杨公子的不如。
不过嘛…
好好的大男人,谁又没事愿意击剑呢…
实在不行,大不了一走了之,就凭他的才华,五国大可去得。
时光飞快,除夕子时一到,楼内更是歌舞升平气氛喧闹。
转眼间,在这个世界就度过了一个难忘的跨年夜。
方景倒不是头一次在风月之地跨年,往年他时常在节假日时独自一人留在帝都。
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在春节之时每感孤独,他就会去专业会所,以了寂慰。
不过,这今年这种情况,倒还是头一次。
因为,他属于被点的那个…
“景儿姑娘…”
“仙子妹妹…”
“天仙…”
自从杨成安傍晚时分离开南庆楼,那些收到小道消息的文人雅客们,可就都蜂拥而至了。
本来倒是还好,个别客人起哄,都被姑娘们压了下去,可这子时一过,入了新年的欢乐气氛,加之酒过三巡。
不少人开始闹着要博个新年好彩头,见一眼仙女下凡。
这不,连方景在楼上小憩都被吵醒过来,不明所以地听着楼下七嘴八舌不时地喊着他的“艺名”。
“怎么回事?大型邪教祭祀现场?”方景迷糊地接过小绿儿递来的蜜饯,一边啃着一边捂着脑门儿问道。
“还不是景姐姐你下午非要为我强出头,现在好啦,听说城里的男人们都把你当成天仙下凡,要吵着见你一面呢!”
也不知道小绿儿怎么了,说话的语气让方景感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像是个把心爱的玩具藏了很久,结果最终被别人发现了的孩子。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也不明白。
方景叹了口气,起身活动了下身子。
这可把小绿儿又给吓了一跳,只见她这会儿直接趴在了门上,一副打死也不下来的模样。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方景,龇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说到:“我的景姐姐,你可千万别再出去了,您这要是再露个脸把那些公子哥们迷得神魂颠倒的,怕是咱们楼里就没了清净。”
“您也不看看您这脸蛋,这皮肤,这身段,可长点心吧,那些男人们指不定在心里都把你剥光了多少遍。”
小绿儿一脸嫌弃的看着方景还不自知的样子,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妈深怕自己家的小白菜被哪头猪给拱了。
“我一大男人,我怕什么…”方景倒是无所谓的说着。
“还大男人,您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哪里像个大男人,好姐姐,你就别拿我开心了。”
“…”
敢情我在你眼里就不像个男人?
得,我下午白给你出气了。
但回过神来,方景细想着小绿儿求饶似的话语,顿时脑袋宕了个机。
“???”
他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疑惑地打量着小绿儿。
“???”
小绿儿也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不是,小绿儿,你实话告诉我,我初到楼里之后这身衣服不是你给我换的?”xǐυmь.℃òm
方景忽然感觉脑后一股凉气冒了上来,怎么就切换到了惊悚悬疑频道了。
“当然不是了!我还记得那天楼里正好歇业整顿,蓉妈妈说是出去一趟,太阳落山了之后才回了楼里,当时把景姐姐你背进楼来,那场景可把楼里的姐妹们吓坏了。”
“后来呢?”方景急切的问。
“后来,蓉妈妈把景姐姐你背上了楼,安排在了之前月姐姐的房间,还亲自给您打理干净,帮您换了月姐姐以前最喜欢的衣服。还别说,景姐姐你和月姐姐身段和身高还真是一模一样叻。”
小绿儿见方景不似出门的样子,便理了理衣服,在圆桌旁坐了下来,和方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方景可是真没想到,竟然是蓉妈妈给他换的衣服!
那这蓉妈妈明明知道他的性别,又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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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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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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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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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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